第283章 告別

江妃一直在御書房門前跪了足足一個上午，現在的天有些冷，她卻覺得還沒有她的心一半冷。

「皇上！皇上！求求您了……見臣妾一面吧……大阿哥真的不是有心的……是有人陷害大阿哥的……」到了最後，江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了，只是一直胡言亂語的，好像自己如果不停下來，大阿哥也就不會出事一般。

「皇上，外面如今天寒地凍的，江妃娘娘已經在外面跪了一上午了，這樣下去，一定得傷身，您還是不打算見江妃娘娘嗎?」李全端著一杯熱茶，放在皇帝身旁，皇帝看起來被這個聲音吵得也看不下去什麼摺子。

「朕就算是見了她，要是不收回朕的旨意，她也會一直鬧下去，所以朕見或者不見都沒有什麼關係。」皇帝聽著外面的聲音，心中感慨良多，當年那個最善解人意，他也最愛談天說地的女子如今也變成了讓人厭煩的模樣：「罷了，去告訴她，如果不想再見到大阿哥了，就儘管繼續跪著，朕是不會管她的。」

至於大阿哥的福晉雲裳，自然也是跟著大阿哥一起，成了貝子的福晉，然後被皇帝指派到了一個偏遠的城市去，也算是做一個封地王爺了，只不過手裡沒有任何的職權，那樣偏遠凄涼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可以給大阿哥玩出花樣的條件，所以皇帝才能放心。

而皇帝做事情也是迅速極了，立刻就給華瑩恢復了位分，不僅如此，還給了華瑩一箱又一箱的賞賜作為補償，華瑩甚至覺得這麼些天的答應當的換這麼多金銀珠寶也是值得了。

「看來皇上也是理解了本宮的意思，那個東西，本來就是為了換雲裳的一條命。」華瑩看著常歡一直在那裡指揮著收拾和檢查東西，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

「娘娘英明，只是不知道，娘娘究竟是怎麼料到此事和福晉有關的?奴婢可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常歡疑惑的說道。

「這本也不難，」其他的宮人都下去了之後，華瑩才繼續說道：「雲裳有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死腦筋，以為只有解決了大阿哥，自己和孩子才能安全，只是她也不想一想，就算是大阿哥真的有這樣的思想，她的身後還有皇上和布爾哈齊家呢，若是她平白無故的被冤枉了，這件事情不會輕易過去的，大阿哥就算是傻，也不至於什麼都不考慮，況且，大阿哥也是一個懦弱的人，若是他的母妃不允許，大阿哥基本就不會去做。」

「可是娘娘又怎麼能如此輕易推測出來是福晉用計害了大阿哥呢?」

「你有時候聰明，怎麼一到這個事情上，就成了死腦筋呢，」華瑩略微笑了笑，然後繼續說：「你不妨聯想一下，之前雲裳和本宮談話的時候，就帶著一股子怨氣，而且最重要的還是在布爾哈齊府上做過很久活的侍衛，本宮記得當時為了保護年幼的雲裳，她的身邊是曾經有一個專門的侍衛的，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那個侍衛走了，這在布爾哈齊府上並不是很常見。」

他們家待遇好，還有機會遇到一些達官貴人，基本不會有家丁想要走的，除非是有什麼不可避免的原因。

「最後，雲裳不是自作主張進宮了一次，她沒有來找本宮，那估計就是去找皇上了，這麼一猜，她為了保護自己和孩子，應該是先找皇帝說大阿哥的不是去了，只是可惜，皇上也不是一個傻子，查出來真相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所以本宮覺得有必要留住雲裳一條命，便給了皇上那個東西。」

常歡點點頭，要是她，的確沒有這樣的推理能力：「皇上竟然也可以理解娘娘的意思，真的是心有靈犀呢。」

「那個東西本來就是長公主送給本宮的，所以就一定代表了皇帝和長公主之間的情誼，皇上是長公主的兄長，長公主是皇上的妹妹，皇上就算是一開始不理解是什麼意思，後來查到雲裳的所作所為之後，估計也就恍然大悟了。」皇上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行了，本宮想在允雲裳走之前，去和她說兩句話。」皇帝給了他們夫婦一些時間，可以收拾幾日東西，到底還是一個貝子，不能一點臉面也沒有。

雲裳已經滄桑了很多，這樣一見，華瑩第一眼甚至都沒有看出來自己的眼前人是曾經那個青春靚麗，笑起來有著淺淺的梨窩的雲裳。

「雲裳，我來看看你，也是給你送別，還有什麼需要的就和我說。」第一句話，華瑩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想給她一點點家人的安慰，其他的布爾哈齊家的人也都知道之前是因為被她連累了，便沒有和她說什麼話，呼卓更是感慨這個女兒差點害了他們一家，還好華瑩在宮內，皇上也英明，查清楚了真相，覺得能留雲裳一命，就已經是不錯了。

「姐姐，對不起，到底是我耽誤了咱們一家子，是我太傻了。」雲裳現在也知道，當時的計劃實在是太過於淺顯了，皇上稍微花點心思，就可以調查出來。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現在，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誰鼓勵你這樣做的?」華瑩深知，只有雲裳一個人，是絕對做不出來這樣害人害己且成功率極低的事情的。

雲裳本來還不想說，但是華瑩的眼神太過於清澈，彷彿被她看一眼，自己所有的隱藏就都毫無作用了一般，最後只是躊躇著說：「……這主意本來是秀妃姐姐告訴我的……秀妃姐姐也只是說了這麼一個方法，沒有讓我去做，是我太害怕了……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傻事，姐姐不要去怪秀妃姐姐了，這幾年她也給我出了不少的主意……」

「你可真是被別人賣了還給別人數錢。」華瑩聽到這樣，心中實在是要多無語有多無語，怪不得幾年之前她們就經常聊天說話了，原來是秀妃早有預謀的，現在看來，她真的是密謀了許久：「估計從你們第一次說話開始，秀妃就已經算到今天這一步了。」

雲裳臉色蒼白：「姐姐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不覺得一切太過於巧合了嗎，你當時成親不久，受到了打擊，秀妃就及時出現，博得了你後來的信任。」華瑩面色冷凝：「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嗎?就算不說之前的事情，只說這次的事情，她給你提出這個建議，估計就是想要針對本宮，成功了的話，大阿哥倒台，對她的六阿哥也是有好處的，畢竟江妃本來也是給大阿哥謀求著什麼的。」

「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皇帝沒有輕易相信大阿哥是謀害自己的人，查出來的侍衛和布爾哈齊家有關，順便也就把我和兄長弟弟拉下了水，不然你以為，如果這其中沒有什麼暗箱操作，皇帝會如此快的禁了我的足，停了兄長弟弟們的官職嗎?」

華瑩聲音清楚的就像是一個個砸在雲裳心頭的釘子，疼卻清醒，華瑩繼續說：「還好你有著最幸運的一點，那就是那名刺客的確是對你忠心，沒有直接說出來你的事情，不然就是我，也沒有辦法救你的命，還有就是，江妃的確是在和大阿哥密謀著事情，皇上對此忌諱，才把大阿哥弄走，不然你以為皇上真的會因為你處罰自己的兒子嗎?」

「……原來是姐姐，救了我一條命。」雲裳自嘲的笑笑：「我實在是傻子，但還好，皇上把乾朝留在了京城，帶進皇宮撫養，而且皇上還特地開恩，以後他長大了，還是正正經經的貝勒，比他的阿瑪爭氣多了。」

「你也就是安慰自己，」華瑩長長嘆了一口氣：「因為對於未來的杞人憂天，把自己弄到了那種苦寒之地，你真的覺得值得嗎?」

雲裳沒有說話，就算是覺得不值得，也回不去了。

「你好自為之，大阿哥沒有做過那種黃馬褂之類的東西，而他的府上出現了，等他從這次打擊里走出來之後，第一個懷疑的就一定是你，你們夫妻二人下半輩子估計也就要在互相猜忌之中度過餘生了。」

華瑩看的清楚透徹，大阿哥曾經是那麼一個驕傲的人，流落到了這般田地，必然會消極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過去之後，也就該雲裳遭殃了，而他們搬到了那樣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雖然沒有一點點自己的勢力，但是大阿哥在對待雲裳上一定不會顧忌布爾哈齊家的勢力和皇上的，到時候，怎麼對雲裳就不得而知了。

雲裳就算是再傻，也明白華瑩的意思，但是她心中還沉浸在對於秀妃的憤恨：「……姐姐，秀妃為何要這樣對我?」

這個問題，華瑩不知該如何去回答，她沉默了一下：「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就這樣一個理由，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我嗎?」雲裳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下了一滴淚來：「姐姐，你以後在宮裡，也一定要小心這個女人，她這樣對我，也就是把你視為競爭對手，最好是，能夠讓她也嘗一嘗我的滋味。」

華瑩微微搖了搖頭，最後雲裳也終於是聰明了一次，知道秀妃一定會針對自己的：「如果有機會，我會這樣做的。」

「如此就好，我沒有機會報仇了，可是我卻不想去那樣的地方，也不想和大阿哥在共處一室了，姐姐，你有沒有什麼幫我的葯?」

蘇可蓮一聽說大阿哥現在就只是一個掛著名號的貝子了，那邊的府宅也是荒涼到不行，別說有人伺候她了，她估計還要幫忙伺候大阿哥，便立刻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因為她的兒子也就是一個庶子，在皇帝眼裡，不值一提，於是也拋下了兩個兒子，直接收拾了行囊，懷著孕跑了。

雲裳猜測，就她這樣的女人，一定會直接打了胎，然後回到自己曾經的風月場所，也有可能她的容貌沒有之前驚艷了，會找一個老實的人過日子，說自己從來沒有成過親或者是一個丈夫早死的寡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