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屠龍者，終成惡龍！
夜空中飄灑著朦朧細雨，亞倫站在醒神寺邊緣的護欄后，鳥瞰腳下燈火通明的繁華都市。偶爾一陣狂風襲來，吹動他長風衣的衣擺，如大旗般「呼啦啦」的響。
耳邊閃爍著幽藍的光，無線耳塞里只有「嘶啦嘶啦」的雜音。本部的諾瑪系統正在跟日本分部的輝月姬系統進行對接，通訊頻道正在進行最後的測試，「龍淵」計劃即將開始。
不久，電流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晰柔美的男聲：「施耐德教授，這裏是日本分部源稚生在進行報告，前線各小組已就位，我們正在等候本部的指令。完畢。」
今晚目標海域有八級大風和暴雨以及近兩米高的浪，但日本分部卻藉此申請到了難得的十二小時的航道管制，可以確保任務的隱密性。並且，為了支持本次行動，日本分部還事先調集了所有六座海上浮動平台組成最前沿的陣地。這些龐然大物足以抵抗十二級的大風甚至是海嘯，無愧於其「不沉之須彌座」之名。
「這裏是亞倫，我已經做好了出擊準備。完畢。」伸手輕按耳塞，亞倫淡淡的說。他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確保將除了愷撒小組——現在還得加個酒德麻衣——以外，今夜從海裏面浮上來的東西，全都轟殺至渣！
回應他們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還有像極了一具破爛的風箱被強行拉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聲。「我知道了，」施耐德教授幽幽的說，他的肺早已千瘡百孔，「請稍等，等我抽完這支煙。完畢。」
此時的卡塞爾學院本部，中央控制室。
「你這是在嘗試自殺嗎？」曼施坦因教授深深的皺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藥盒放在桌上，「非要抽的話就含服這個，有鎮靜效果，至少你不會咳成現在這樣子。」剛才施耐德教授咳得有多劇烈？就好像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一樣，讓人看着都替他擔心！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可能不需要。曼施坦因，我的朋友，你知道嗎？每當回憶起那件事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點上一支手捲煙，因為煙進入呼吸道的痛楚會讓那段記憶在我的腦海中刻得更深……我不敢，也不能忘記！」施耐德教授嘶聲說，「好了，我要給他們下達命令了，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阻止我。」
「你有沒有想過……」曼施坦因教授經過短暫的沉默后，問道，「如果愷撒小組重蹈格陵蘭小組覆轍的覆轍怎麼辦？你還能忍受多少學生在你面前死去？」
「愷撒小組與格陵蘭小組最大的區別在於，這次我們有伯爵作為最後的防線……」施耐德教授忽的一嘆，隨即盯着曼施坦因教授的眼睛，又說，「如果，我是說，如果愷撒小組真的重蹈了覆轍，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人類與龍族的戰場。戰場就是如此，無謂的仁慈只會害死更多人，沖在你前面的第一個戰友倒下了，但是你來不及驚恐和悲傷，更不能嚇得扔掉手裏的武器扭頭就跑，你僅有的選擇就只是吼叫，呼喊其他人跟你一起向前衝鋒。你腳下的每一寸距離都是前面那個倒下的傢伙用命換回來的，你現在停下，他的犧牲就白費了！第二個人倒下了，你要繼續吼叫、衝鋒……第三個倒下了，你還得吼叫、衝鋒……就像中國象棋里的兵與卒，一旦開始了衝鋒就沒有回頭路可走！只有兩種結果，要麼全軍覆沒，要麼沖入敵陣！但對於懦夫來講只有一種，那就是全軍覆沒！」
曼施坦因教授也盯着施耐德那雙獰亮的眼睛，又沉默了良久：「朋友，你越來越像校長了。我有種錯覺，剛才彷彿是校長在我面前咆哮說：『我是獅心會的最後一人，只要我還在戰鬥，最初的獅心會便還沒有結束！』」
「他有這麼說過？」施耐德教授皺眉。
「沒有，他不會這麼說話，但卻給我這種感覺。因為『夏之哀悼』事件，初代獅心會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他是靠着仇恨支撐才能活到今天的吧？表面上看起來是個浪蕩不羈的老男人，內心裏去住着一頭受傷的猛虎，無時無刻不在磨礪牙齒。他要滅絕龍族，阻礙他前進的人都將被剷除，如果校董會成了絆腳石，他會無情的把校董會也剷平了，他做得到！你們越來越像龍族了，人味兒也越來越淡了……」
「你想表達什麼？」施耐德教授冷冷的問。
「堅忍、執著、殘酷、凌厲，這些與其說是人類的美得，倒不如說是龍族的天賦屬性。作為戰士而言，龍就是那麼完美，而人類卻是天生懦弱，會猶豫也會恐懼，更會放棄。但你和校長卻不能容忍自己有人類的缺點，你們強迫自己像龍一樣冷酷無情。你們這種人會越來越強大，但也會越來越孤獨，孤獨強大得就好像龍一樣……」
「屠龍者，終有一日將會變成惡龍……」施耐德教授避開了曼施坦因教授的目光，低聲說。朋友，你大概還沒有注意到校長悄然間的改變，以及，這座學院的改變吧……
「可這樣即便你贏了又如何呢？那不是你的勝利，而是惡龍的勝利！」曼施坦因教授反駁。
「你說得對，曼施坦因，但有些註定的事情，我們無力改變，只能接受，無論我們是否願意……」這次輪到施耐德教授沉默了，「做好準備吧，我的朋友，這個世界，很快就將迎來一次巨大的變革！」
「我是馮·施耐德，『龍淵』計劃總指揮官，我正式宣佈，行動開始！完畢。」最終的命令下達了！
「明白！現場指揮官源稚生就位！愷撒小組，你們準備好了嗎？」緊接着是源稚生的聲音。
「下潛小組已就位，我們等這個時候很久了！」愷撒很興奮的樣子，「動作快點吧，源君！結束了這個任務，如果時間早的話，或許我們還能去東京吃個宵夜什麼的。快快快，行動起來！」
聞言，源稚生嘴角不由一抽。「時間是夜晚十點十五分，坐標為東京122°56′，北緯35°33′，『龍淵』計劃啟動！我是現場指揮官源稚生，我下令釋放迪里亞斯特號，」他頓了頓，「最後，愷撒小組，祝你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