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臨！

主人就要到了，亞倫他們這些客人，怎麼說也不好繼續留在車裡了。

下車，四下望去，入眼的儘是無邊黑暗。高架路的兩側，被厚厚的、高高的水幕擋住，天上地下也都是水，而水的外面則是黑暗。顯而易見，他們這是被困住了，被困在這座水的地獄里！

暴雨還在繼續，雨點不斷的從空中砸下，沒有打傘的他們瞬間被澆透了，從頭髮一直濕到鞋子。

聖劍刺破水波，釘在地上。亞倫雙手拄劍而立，眼眸深處的熾烈火焰，將他的雙瞳染成了血紅的金色。雨珠濕漉漉的從發尖滾下，落在地上迸開。

瞳孔裡帶著微弱光芒的黑影，如潮水般，從後面涌了上來。它們似是想要圍住三人，但卻被亞倫那雙耀眼的瞳所逼退，留下了一道不寬的緩衝帶。那是一群毫無生機的死物，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衣，長著一模一樣的臉。它們的臉，蒼白如蠟，神情木然，看了永遠也記不住！

「伯爵，一會讓我和那個傢伙談一談？」他有一個計劃，有一定概率能讓他們全身而退的計劃。

「收起那虛妄的幻想吧！」亞倫知道他想怎麼做，也知道那樣做是行不通的，「別想著和他做交易！你和他的身份地位本就不對等，又談何公平？換位思考，如果你是他，既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能充實自己的僕從陣容，何樂而不為呢？」他說的沒錯，神靈和凡人之間，壓根就沒有公平可言！

老友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怪不好意思的：「還是沒能瞞過你啊……」這位對於純血龍族的感應能力，就好像開了掛一樣，未免強得過分了吧！

白光以驚人的速度駕臨，馬蹄聲更加的響亮，馬鞍與鐵甲的碰撞聲也變得清晰。遠遠圍著的黑影，又動了！卻不是進一步的壓縮三人的活動範圍，而是分成兩排跪伏在高架路兩側。那是虔誠的信徒在迎接神的降臨！

白光終是靜止在遠處，它們的神，也現出了廬山真面目！

白色光芒中站著山一樣魁偉的駿馬，它披著金屬錯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著晶石般的光輝，八條雄壯的馬腿就像是輪式起重機用來穩定車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馬掌扣著地面，堅硬的路面被它翻開一個又一個的傷口。馬臉上帶著冰冷的面具，每次雷鳴般的嘶叫之後，總會有電光的細屑從面具上的金屬鼻孔里噴出。

馬背上坐著巨大的黑色陰影，穿戴著沉重的暗金色全身甲胄，雨水灑在上面，看上去就像蒙著一層微光。他手裡提著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帶著鐵面的臉上，唯一的金色瞳孔彷彿巨燈一般照亮了周圍。

見到他，亞倫的臉上罕見的浮現了怒容，咬著牙，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奧丁！」在神祇面前，直呼神之名，可是大不敬的罪過！但他，毫不在乎，亦毫無畏懼！

「諸神之父」奧丁，北歐神話中阿薩神族的主神，黑王尼德霍格的宿敵！

他來了，一如傳說中，騎著八足駿馬Sleipnir（斯萊普尼斯），提著世界樹枝條製成的長槍Gungnir（昆古尼爾），穿著暗金色的甲胄，披著暗藍色的風氅，獨目！

嘶鳴一聲，電光閃爍，Speipnir八足緩緩跪地。奧丁將Gungnir插進濕潤的瀝青路面，以神馬為御座。自信、孤傲、蔑視眾生！

「很久不見了……」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就似多年不見的老友在打招呼。

「是啊，很久不見了，非常久！」拔劍，亞倫徑直走了上去，一把扯下身上被雨水打濕的昂貴衣裝，露出了裡面深紅色的戰鬥服，左胸上和背部都印著一棵半朽的世界樹，「但有些東西，是時間所無法泯滅的！」體內源自於黑王尼德霍格的血正在沸騰，細密的黑鱗瘋狂生長，金色的血焰彷彿要掙脫眼眸的束縛！

老友有些懵，這信息量有點大啊！聽這對話的語氣，伯爵和奧丁，恐怕不單單認識，而且還有仇！

亞倫停下腳步，擋在老友父子倆前面，抬起聖劍，在掌心輕輕一抹，隨即緩緩的闔上了雙眼，嘴唇微動，迅速的吟誦起古老而乾澀的龍文：「聆聽吾之誓約，綻放汝之輝光！浸染吾之王血，宣告汝之歸臨！此刻即決勝！此處即終焉！閃耀吧！倫戈米尼亞德！」

掌心的黑鱗碎裂，暗紅里透著點點金色的血液淌出，染上鋒利的劍刃，瞬間與那醒目的血紅交融。劍身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要脫手而出。陣陣暴怒的龍吟從聖劍中傳出，響徹了天與地。那一瞬，老友父子倆好像看見了，一頭頭熟睡正酣的巨龍被突然驚醒，紛紛抬首怒嘯長空。耀眼奪目的金色光輝爆綻，這柄煉金武器頃刻間便被包裹在光暈之中。

「血……」奧丁駕前那些蠢蠢欲動的死侍們，終是無法抵禦龍血帶來的巨大誘惑，再一次涌了過來。

光芒凝實了，也黯淡了。亞倫手中的劍，變成了一桿槍，一桿看不清模樣的長槍！不！準確的說是一桿通體散發著淡淡光輝，亦或者說根本就是完全由光交織成的長槍！長長的、模糊得好像不存在的槍桿被緊緊握住，往上是比之前小上一圈的圓錐形槍身，最後是一道由槍尖伸展出不斷環繞著整桿槍旋轉的宛如實質的血芒！古煉金武器，誓約勝利之劍，解放形態！閃耀於終焉之槍·倫戈米尼亞德！

亞倫睜眼了！目光森寒的凝視著前赴後繼的撲上來的死侍，他猛的揮舞聖槍，甩出一陣肉眼所能看見的圓弧形強勁罡風。

「砰砰砰」的悶響連綿不絕，是那些死侍被撕得粉碎的聲音。

罡風吹臨奧丁駕前。伏在地上的Sleipnir抬起碩大的馬面，打出一個嘹亮的響鼻。電屑飄舞間，罡風消散了。

八足神馬緩緩的起身，奧丁也拔起Gungnir，遙遙指著亞倫：「膽敢衝撞神之御座！你的罪過，不容寬恕！神，將賜予你永恆的死亡！」

亞倫沒有搭理他，歪過頭，對身後的老友說：「你們走！」他這是要獨自挑戰神祇！

「伯爵！」老友一驚，說好的並肩作戰呢？他自信以他的血統和言靈，留下來幫忙的話，勝面無疑會大些！

「保護好『卵』！這比什麼都重要！」亞倫喝了一聲，「我自有脫身的辦法！」

「我知道了，你可別栽在這了啊！」老友一咬牙，拉著楚子航跳上了邁巴赫，「兒子，我們先溜！」

「人類那可笑的感情？你，墮落了！」放任邁巴赫的遠去，Sleipnir四枚前蹄高高的揚起，跨坐於神馬之上的奧丁深深的看了亞倫一眼，而後策馬衝鋒，「懺悔吧！罪人！」

「哼！」直視著奧丁那唯一的金色瞳孔，亞倫瞳中的血焰燃燒得空前的旺盛，「來吧！就讓我領教一下，你這個所謂的神，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吧！」說罷，持著閃耀的聖槍，他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