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50塊外加一個盒飯

一大早坐地鐵來到劇組，這就是傳說中的劇組，亂糟糟，一堆人，「大黑個，這呢」

大黑個，初中同學，一米九的大個，畢業后在劇場工作，專職招各種群演。

「清顏，來來來，我帶你去換衣服，給，賣花女的」

「還真是賣花女，碎花布，咦，一股味，幾個人穿過啊，是不是都沒洗的……」

「是這樣的啦，將就將就，直接套上去就好，群演還能有啥要求」

「好吧，臭就臭點。。」

來來來，各就各位，賣花女在哪，快快快，燈光，麥，快快快，

「公子，要買花嗎？」

停停停，賣花女，聲音大點

「不好意思」

「公子，要買花嗎？」……

卡，「補妝，妝都花了，化妝師，趕緊，給貴哥補妝，再來一條」

「卡，位置位置，男主轉過來一點」

「卡。」

「卡……」

「卡……」

「……」

「卡！好，這條過，來來來，下一場準備」

我滴娘啊，這都幾條了……終於結束了，群演真的不是一般的累，哎！12點了都，盒飯呢，傳說中的盒飯呢？

「清顏，過來，這邊」

「哎呀媽呀，可真是累死我了，大黑個，你們拍戲都這樣嚒？拍一場一個上午，這效率，月球都來回幾趟了」

「可不是嗎？有時候，一天就一場，導演說不行，那就得重來，沒辦法，質量質量，演員可不是那麼好當的，來，先吃飯吧，嘗嘗劇組的美食」

「謝謝！餓死我了都。」

「下午還有一場，拍下雨的，怎樣？繼續不？」

「還來呀」

「很簡單的，就是在雨里跑，演路人，反正都來了，幫幫忙嘛，你要不干我還得另外出去找人，是朋友不是，就這麼定了」

「我說這位大哥，有你這種朋友嚒，這一個早上下來，我兩條腿都快斷了，雖然人家大明星也跟着拍，可一NG人家就有助理送飲料送零食，撐傘扇涼，你看看我，一個50塊的演員，坐地上連石板都嫌棄我。好歹我也算是個小白領，知識分子，高端程序猿一枚，來你這，都快成乞丐了！」

「我說姐姐，我知道，您是高級知識分子，社會的中流砥柱，金融IT的精英，這不是江湖救急嗎，幫幫忙，回頭請你吃飯！」

「看你這樣兒，行吧，就沖你這頓飯，姐姐我今天豁出去了，懵說路人，老太太老頭子都行，來吧」

「哎呀，來勁啦，謝謝，謝謝，太謝謝了，回頭換身衣服去。」

還好，現在是夏天，來吧來吧，讓世人看看，IT狗的表演天賦！

「各就各位，洒水車，準備，來，開始！」

那場雨，很大很大，感覺自己就像個傻瓜，在雨里不停地跑，一遍又一遍，男主，女主，導演，燈光，一切都靜止了，只有我一個，傻傻地穿梭在風雨里，沒有目標，像無頭蒼蠅一般，像生活中迷茫的自己，每天周而復始，上班下班，為了什麼？生活？生存？為了跟所有人一樣能夠在這片土地呼吸，為了能夠像其他人一般，在這個大城市混得下去，雖然買不起房子，卻也可以衣食無憂，努力偽裝成為一個大城市的人……

我停住了腳步，抬頭望望蒼茫的天空，任雨水砸在我的臉上，閉上眼睛，去感受生活的敲打，一切都顯得那樣無力。

「卡，那個誰！你幹嘛呢？思考人生啊？搶鏡了，路人路人，懂什麼是路人不？」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導演的大嗓門，把我嚇回了現實。

「重來，各部門，準備～」

…………

「清顏，回去啦？這是你的，100，免稅！」

「免稅？就你這100，還想收稅不成，這都沒到貧困人口收入水平。給，衣服，這錢，不容易啊！」

「可不是，群演都這樣，有的人為了露個臉，啥都願意，摔樓梯的，跳樓的，爬牆的，天上飛，地上爬，水裏游，你是不知道，人人都想着有一天能一飛衝天，揚眉吐氣，可是，到最後有幾個人能出人頭地？」

「有夢想總是好的，不管結果如何，努力過就好！」

「是這個理，但是更多的是為生活所迫，不得不放棄，上次有個小夥子，群演做了快十年，家裏父母年紀大，也不富裕，最後改行賣了燒餅，月入兩三萬呢。」

「哈哈，看來我也可以考慮去擺個攤，就在你們劇組門口賣手抓餅，不錯吧？」

「別呀，我的顏顏小姐，您可是金融界閃爍的新星」

「得了吧，最多就算一螢火蟲，走了，拜～」

我一直都在問自己，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我在這個城市混跡了這些年，到底為了什麼，起初的求學，後來畢業找工作，順理成章留了下來，三年了，從一個大學生，變成一個Officelady，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自然，好像全世界都是這麼過的，你的，我的，他的，沒有人例外。可是，我為什麼一點都不開心呢？生活的意義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