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沒看夠，找我

唐韻禮眼神如海底的修羅，全身力量灌入右臂之中，她右臂帶動長刀揮下，只聽得刀刃邊風聲蕭蕭，震得樹枝樹葉也一陣狂響，濃濃的殺意一直波及到遠處的吳夙身邊。

然，刀行至一半，唐韻禮腦中忽然回蕩起一聲悶響，像有人拿玻璃酒瓶撞擊她的頭骨……

不，那不是她的頭骨……

聒噪的音樂、迷離的燈光、煙酒的氣味……破碎的酒瓶、迸濺的鮮血、男人的慘叫、慌亂的人群……尖叫聲撞擊她的耳膜，猩紅的溫熱的液體瘋狂流淌肆意蔓延，眼前，只有血色……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忽然一股腦湧入唐韻禮腦中，劇烈地沖盪著唐韻禮的五感。

如果這一刀落下去……

那在她面前又會是怎樣的畫面。

那一次，他不在身邊；這一次，他不在身邊。

下一次……

會有下一次……

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來夢漪的聲音，又似乎被扭曲過被摺疊過，斷斷續續飄進唐韻禮腦中：「你不可以殺她……不然……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

一瞬間的猶豫，她的動作滯在空中，卸去三分力道。

……

唐韻禮微不可見挑了挑嘴角。

可我也……不必和他在一起。

她握緊刀柄，力量再次灌入右臂，利刃順着原有的軌跡飛快地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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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與悶哼一聲，匕首沒入皮膚血肉之中。

「這次，只是來和你打個招呼喲。」侍女手臂勾在蘇幕與肩上，伏在他耳邊細語，眼中光芒四溢，有得意，有嘲笑。

守衛們察覺不對，連忙返回，從兩側朝侍女極快地撲過去。

侍女一把將蘇幕與往一側守衛衝來的方向推去。蘇幕與同幾個守衛撞在一處，匕首還在他背後，此番難免沒入更深。

侍女身形輕輕一閃，只聽「砰」地一聲，眨眼之間她便沒了蹤影，唯有對側窗戶敞開着，窗扇不住地搖晃。三九中文網www.999zw.net

「追！」

另一側守衛應着蘇幕與的命令從窗口一一躍出。

蘇幕與被攙扶起來，伸手拔了匕首，扔在地上，哼都沒哼一聲，轉身就要追去，卻只聽很遠處若有若無傳來那侍女的聲音：「比起追我，還是先擔心下你家那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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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唐韻禮蜷縮在地上，捂著自己的右腕。

因她方才一瞬間的遲疑，赤膊男子抓住了她的破綻，迎上去一腳踢在她右腕上，那右腕處立刻紅腫起來。長刀飛出去，而唐韻禮跌落下來，只在男子面前不遠。

男子一手伸向唐韻禮衣領，被唐韻禮一把甩開，與此同時，吳夙從他身後勒住他頸部，腳下一蹬，硬生生把男子向後扳過去。男子剛從唐韻禮手裏逃了一命，驚魂甫定，此番一來他便失了重心，向後一倒，砸在吳夙身上。

吳夙病了幾日，刀也沒帶在身上，此時三個人，一把刀，哪方拿到自然是哪方贏。

唐韻禮一骨碌爬起，向著長刀撲去。可還沒落地，腳踝被赤膊男子一提，往後面甩去。而待男子提了刀來，很快又被吳夙劫了去。如此一來二去，幾個回合下來，那刀至多被揮起，卻始終不得機會落下。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長刀總算落入唐韻禮手中，吳夙見狀拼全力制住赤膊男子，待她高高舉起長刀。

可是，這樣一刀劈下，赤膊男子受傷，吳夙也免不了，赤膊男子若直接亡命，吳夙也活不下去。

吳夙自然也怕，他不知道唐韻禮怎麼了。男子若真有殺意，便不必等到唐韻禮抽刀，換句話他要真想痛下殺手，他和唐韻禮早就死了。

他不懂，不懂唐韻禮為什麼非要置男子於死地不可。他只覺得眼前的她陌生極了。從前那個掐着他臉蛋說着「小誤會而已嘛」的人，方才那個親自替他開門幫他端葯的人……怎麼可能，和眼前的她是同一個人……

可他不能鬆手，他這條命本來也是唐韻禮給的，他不想拖她後腿，不想讓她冒險。

而唐韻禮此時的神色全然木然，似乎已經被殺意蒙蔽了心智，也全不在意同伴的安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長刀里灌滿的其實是她對蘇幕與或者對自己的失望乃至恨意，就這樣劈將下來。

……

耳邊驟然響起什麼聲響，卻絕不是皮開肉綻的聲音。

那是金屬之間碰撞的聲響。

一柄長劍橫在她眼前，赫然駕住長刀，火花散去，鋥亮的劍身倒影出她的眼睛。

冰冷的、無焦距的、被殺意侵佔的……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