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叫她曉曉
其實世間萬物也很神奇，她原本打算讓葉紹恆陪她進產房的，她們孩子的第一面，必須是媽媽和爸爸。
可如今誰能想到，她會在這偌大的叢林里迎接她的寶貝。
顧呈衍看着女孩隱忍的模樣，心裏痛的像是被凌遲。
怎麼會痛成這個樣子？
手回握住女孩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加油，別怕。」
「水水，你很棒，再堅持一下。」
沒人看到此刻的顧呈衍，雙眼猩紅，臉色卻白的嚇人。
她看到女孩不住的吞咽口水，便能感受到那種撕裂的痛意。
恍惚間，他忽然冒出一個疑問，她為什麼要承受這份痛苦。
她到底有多愛那個男人呢？
低低的啜泣聲將他思緒拉回，顧呈衍看到她睜開眼，眼角全是淚痕，「好疼啊，阿衍……」
他心像是被她的眼神割裂。
「你抱抱我好不好……」她身體在顫抖，更加劇烈的痛意襲來。
顧呈衍慌亂的跪在她身邊，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小心的抱住。
也不知為何，他忽然垂下頭，親吻她滿是汗水的額頭，「我在，別怕。」
溫柔的觸感，像是帶來莫名的力量。
她腦海里立刻蹦出各種交錯的畫面。
「我要跟你結婚，折磨你一輩子。」
「心甘情願。」
「我要給你生女兒，我們娘倆一起折磨你。」
「求之不得。」
「那你娶我好不好？」
「好。」
這是誰的聲音？
為什麼會出現在她腦海里。
「水水別怕我在……」
「你在我就不怕了……」
「水水，我愛你，我好愛你……」
「那麼最後一句，你聽好了呀，顧呈衍，我也愛你……」
腦海中的畫面被烈火吞噬，撕心裂肺的痛意自心口蔓延開來。
她咬着牙，額頭蹦出青筋，最後一聲喊叫，穿破古樹茂密枝葉，盤桓天際。
驚得飛鳥四起，卻引來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孔雀。
餘音消散后，孩童響亮又清脆的哭喊聲傳來。
顧呈衍如遭雷劈般定住身體，下一秒，他立刻衝過去……
水水此刻已經痛到麻木，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看向身下的男人。
他動作笨拙又及其小心的清洗剛出世的寶寶。
水水眼角劃過一滴眼淚，她想，她的寶貝第一眼看到的是這個男人，也很好。
她躺下身，盯着頭頂一小片天空，雙眸漸漸空洞。
顧呈衍手忙腳亂清洗好懷裏的孩童，用紗布摺疊成簡易的薄被，將寶寶放在了背包中。
他抱着剛出生的嬰兒來到水水身邊，卻發現她盯着天空一動不動，「水……水水！」
「水水你怎麼了？」顧呈衍差點嚇到魂沒了，「水水你別嚇我？」
「水水……」他手指顫抖的觸摸她的鼻息，直到感受那清淺的呼吸聲，他心臟於雲端平穩降落。
「讓我睡一下好不好……」地上的女孩忽然虛弱的開口，「好累……」
顧呈衍看了眼四周，這裏空氣潮濕，剛出生的嬰兒和產婦都不適合久留。
「水水，先不要睡，我們先出去。」他重新跪到她身邊，將閉着眼的嬰兒放在她身邊，「你看看你的女兒，很漂亮，和你很像。」
水水雙眼費力的睜開，卻看向顧呈衍，「我又不是傻子，剛出生的嬰兒哪有好看的。」
顧呈衍見她有力氣和自己說話，心終於落回胸口，「沒騙你，真的很漂亮。」
他將寶寶放在她旁邊，抓起褲子幫她穿好。
隨後將自己寬大的外套套在女孩身上，順帶遮擋她的頭部。
他雖然沒有接生的經驗，但至少知道女性生完孩子很怕着涼，否則會留下一輩子的病根。
將嬰兒小心放在背包里，隨後放在她懷裏，將母子兩人一起抱起來。
水水靠在她懷裏，溫暖安全的氣息在四周縈繞。
她唇角彎了彎，將頭貼在他胸口，又看向自己懷裏的嬰兒，阿衍沒騙她，她的女兒雖然沒有仔細的清洗，皮膚卻依舊白皙。
並不像紀錄片里黑不溜秋的小猴子一樣。
她眼角泛紅，輕輕笑出聲，「嗯，很漂亮，像我。」
「嗯，像你。」他走的很平穩，讓她感受不到一絲不舒服的震顫，「想好起什麼名字了嗎？」
她盯着懷裏睡的安穩的小人兒，又看向晨光籠罩的叢林，嘴角勾勒出柔和的笑意，「黎明破曉出生，那就叫曉曉吧。」
她說話的震顫傳到他的胸口，手臂異常小心的抱緊。
「曉曉，很好聽。」
水水滿足的閉上眼，終於遏制不住疲乏，沉睡過去。
而顧呈衍穩穩的抱着兩人緩緩前行，他從未覺得不到百斤的重量卻這麼重。
重到壓彎了他的手臂。
但他卻有種不想放開的衝動，是那種一輩子都不放開的衝動。
迎著朝陽，他大步朝前走着。
懷裏的一大一小，不知何時睡過去，安詳平和。
顧呈衍感覺胸腔里心臟跳動的從未如此有力，他垂眸看着女孩，又看向那個睡着的嬰兒，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睡吧。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保護好這二人。
即使付出性命。
晨光破曉，殊不知這偌大叢林早就佈滿尋找水水的人員。
然而顧呈衍卻像是能隱身一般，一路暢行無阻避開所有人，抱着人來到叢林邊緣。
而在叢林入口處，葉紹恆正觀看着各處無人機發回來的畫面。
電話這時急促的響起，他拿到耳邊接聽。
「先生，我們又在叢林發現大量血跡，新鮮血跡。」
電腦上畫面瞬間轉換為血液地點。
地面大灘的血跡不規則的蔓延，連帶着有一種不知名的液體混在其中。
葉紹恆眉頭緊蹙，剛要開口，視線忽然瞥到旁邊電腦上的畫面。
他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眼角壓緊，立刻放大畫面。
屏幕中，男人熟悉的側顏在眼底慢慢擴大，他走的很慢很穩。
而他的懷裏，睡的十分安穩的女人，正是葉紹恆搜了一整夜都未找到的吳水水。
葉紹恆牙關壓緊，側顏愈發的冷厲。
他視線在水水懷裏黑色背包掃過，沒有停留。
隨後他拿起對講機，電流聲滋滋啦啦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裏帶着隱忍的怒火，「所有人東南方向入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