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雨飄搖

當新一輪紅日出現在地平線上的時候，大漢朝堂的早朝也開始了。眾臣朝拜完畢，中常伺張讓那獨特的嗓音唱到：「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剛說完就見武將這邊閃出一個寬大的身影，（沒錯是寬大，體型確實寬大，大將軍何進屠戶出身，體型必定寬大，這一點各位看官不可否認吧?）同時對龍椅施禮並唱奏道：「啟奏陛下，微臣何進有本上奏，請陛下恩准。」

「哦?何卿有何奏本?可說於朕聽?」劉宏不屑的說道，其實他清楚何進想說什麼，只是他不願意麵對即將要到來的局面，當著滿朝文武百官又不能不聽，於是便不軟不硬的說了這麼一句。

「啟奏陛下，臣聞得大皇子辨於日前落水昏迷一夜，醒來后性情大變，隱隱有潛龍之姿，今太子之位懸而未決，微臣斗膽懇請陛下以大漢社稷為重，以祖宗基業為念早立太子以承國祚。」

劉宏看著何進，怎麼看怎麼彆扭，想發作又無合適的借口，何進的口氣已經有點觸犯了他的底線了，類似於逼宮的味道了，什麼叫潛龍之姿，這話明顯有點越線了，但也還算不過分，皇帝是龍，皇帝的兒子如果立為太子也就是將來的皇帝說是潛龍也不為過，可是要是不是太子呢?那潛龍一說可是想造反?這話劉宏只能放在心裡不會說出來。當劉宏在群臣間緩緩的巡視了一圈大概心裡有了底了，看來今天為立太子一事，群臣基本上都達成一致了，這個結果必須要給出來了，於是就開口問道：「眾愛卿可還有要事可奏?」

「啟奏陛下，臣太尉袁隗恭請陛下早立太子以承社稷，今皇子辨恭孝仁愛，秉性方正，宜承大統，依祖訓當立為太子！」

劉宏看了看何進又看了看看袁隗，接著又轉頭看了看張讓，心裡就嘀咕上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在立太子的立場上世家和何進看來目標是一致的呀，看樣子自己想要立劉協為太子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吖。其實在他內心還是希望立皇次子劉協為太子的。於是就開口問張讓了「啊父也有話要說嗎？」漢末時期的太監還兼有官職的，朝堂上也是有發言權的，還不是后朝的太監不得參政的狀況。

「陛下聖明，奴婢認為當立皇子協為太子，一則皇子協深受太后喜愛，二則皇子協天資聰慧酷似當年年幼時的陛下，三則立太子一事是陛下家事，當有陛下一言而決。皇子辨生性溫和立為太子恐難領袖群臣。」瞧瞧這話說的，什麼叫生性溫和?膽小懦弱他不敢說，生性溫和倒是貼切。到底是貼身的人啊，皇帝內心的想法逃不他們的眼睛，專挑皇帝喜歡的話說，專挑皇帝喜歡的事做，可是做常伺的拿手好戲，否則能混成皇帝身邊的太監首領?深得皇帝信任?

「一派胡言！皇子辨乃是嫡長子，立為太子名正言順，也完全符合我大漢祖制，立太子一事怎麼能說只是陛下家事，太子乃是我大漢儲君，未來之陛下，你個老腌臢貨安敢信口雌黃?可是要至陛下於不忠不孝之地嗎？」未等劉宏開口接話，何進當場反擊張讓。何進一派與士大夫之間的關係相對比較隱晦，必竟士大夫好面子，認為自己是大漢最高階層的貴族，代表著大漢學術正統，而何進在他們眼裡雖然現高居大將軍之職，仍然改變不了曾是屠夫的事實，完全是靠著妹妹的裙帶關係上位的，這一點不被士大夫階層接受，但是儘管如此，士大夫階層與何進一系還沒有達到針鋒相對的境地，所以關於立太子一事基本上還是能達成一致的。相反與張讓等十常侍的態度就孑然不同了，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讓，但凡有機會抨擊對方絕不會錯過，何進如此，士大夫亦如此。他們都認為十常侍恃寵而驕惑亂朝綱，劉宏賣官鬻爵就是最好的例證。

「陛下，大將軍所言極是，我大漢自高祖斬蛇起義已400年基業，承祖訓，守孝道乃是為了江山社稷穩固，國祚綿長。立太子一事更是我大漢朝廷之大事，因此陛下不可不慎重，應當承祖訓而為，微臣懇請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立皇子辨為太子。」

「臣等附議，懇請陛下立皇子辨為太子！」以袁隗為首的士大夫以及以何進為首的武將們同時出班請奏，整個朝堂幾乎滿是高呼立劉辨為太子的聲音。劉宏內心雖然不願，但是自己的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這太子之位懸而未決，也是一件禍事，既然群臣都一致認為立大皇子為太子，那也沒什麼不可以，再說了即使立了太子最後自己還是可以廢太子的，大位傳承最終還是自己說了算的。想到這時便開口說到：「既然眾位愛卿都認為朕應當承祖訓立皇子辨為太子，那此事便依了眾卿家，著太史令選吉日祭祖廟行立太子大典。」

「陛下聖明」眾臣山呼

「啟奏陛下，今右中郎將朱儁於南陽被暴民張寶等擊敗，已上書請朝廷增派援兵及糧草淄重，左中郎將皇甫嵩於廣宗與匪首張角對峙不前，恐日久徒耗糧秣，微臣認為當派天使前去督促速戰速決，如今國庫已無可調之錢糧供大軍，山東各地也傳來數股匪患，望陛下聖裁。」司徒張溫出班稟奏道。

「啟奏陛下，張司徒所言極是，然山東各地匪患不足為慮，西涼馬騰來報，邊讓李文侯裹挾羌人十萬有作亂邊地的勢頭，懇請陛下定奪！」何進順勢奏報了西涼邊境軍情。

「著晉盧植平難中郎將，領兵兩萬前去南陽討伐不臣，將朱儁押解進京候審，著河東太守董卓領兵前去西涼匯合馬騰剿滅邊地叛亂，退朝。」話一說完劉宏不等朝臣反應拂袖而去。他知道再留下朝臣們就該問他要錢糧了，發兵打仗哪有隻發兵不給錢糧的?而現在國庫空的能餓死老鼠，比狗舔的還要乾淨，哪來錢糧供大軍作戰?自己的小金庫是有錢，但是那是少府屬於自己這個皇帝私人錢財，怎麼能拿出來供朝廷大軍作戰使用?再說了自己弄幾個錢容易嗎？這幫傢伙站著說話不腰疼，哪一個不是自己腰包里鼓鼓囊囊的憑什麼打仗要自己一個人掏錢?留下聖旨讓那些傢伙們自己想辦法吧。反正任務下了不完成正好可以擼掉幾個位置又可以換錢了。這就是劉宏此時內心所想。

荒唐的皇帝走了，留下一地呆若木雞的朝臣，隨著張讓高唱退朝之後陸陸續續離開朝堂關係交好的還邊走邊聊。大漢各地暴民四起，餓殍遍野民不聊生，而朝堂之上毫無解決之道，整個大漢風雨飄搖……

南陽。朱儁帥帳。朱儁一臉惆悵，他知道自己戰敗了，現手下可戰之兵不足萬，這一仗自己敗的有點冤，張寶暴民號稱十萬之眾，加上龔都趕來支援的一萬戰力，自己滿打滿算只有兩萬兵馬而且糧草不足，如何能戰勝?他知道戰敗的結果傳到京師陛下肯定是雷霆大怒，他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與此相比他擔心的是陛下會派誰來接替他平亂呢?這就是忠臣，自己個人安危都保不住了還要關心國家大事，總是以大局為重，可惜皇帝陛下可不這麼認為，他認為不能為國分憂的臣子就該受到懲罰，否則都這樣哪豈不是什麼事都要皇帝自己去做嗎？那還要滿朝文武做什麼？

就在朱儁思考這些的時候，盧植也統領兩萬大軍往南陽而來，同行的還有前往南陽宣旨的小黃門及一眾羽林軍。

廣宗。皇甫嵩這位大漢朝廷名將也是一愁莫展啊，與敵對峙月余，戰事沒有絲毫進展，賊首張角畏縮於廣宗城內不出戰，如何罵戰就是龜縮不出，他攻城數次均以失敗而告終，辦法想了很多條都被賊人一一破解了，廣宗城內糧草頗豐一時也無法讓賊人缺糧開城決戰。再這麼耗下去，賊軍糧草不缺，自己糧草可就該告急了，再名將，將士們沒有吃的，餓著肚子那可不就是打仗了，而是要造反了，軍餉不能及時發放就算了，肚子還不能吃飽誰給你賣命?這年頭糧食就是命根子，當兵的既然來當兵不是為了拿軍餉的，而是為了一口飽飯，這種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口飽飯真的很不容易。

「報，啟稟將軍，轅門外有自稱盧植大人的學生的人前來助陣」傳令兵單膝跪地躬身稟告皇甫嵩說道。

「哦，盧子乾的學生?他可曾自報姓名?」

「他說他叫劉備，河北涿郡人。」

「那請他進來吧」

「諾」，傳令兵離去。不一會劉備等人來到帥帳。

「備見過皇甫將軍」

「玄德免禮，玄德為何來到廣宗?可是令師有話要傳語我?」劉備與公孫瓚都曾拜盧植門下做過學生，皇甫嵩也是見過劉備的自然知道一些劉備的情況。

「將軍容稟，此二位乃備之義弟這是二弟關羽，乃河東謝良人，此乃三弟張飛與備同鄉乃河北涿郡人，備得二位賢弟相助招募了些鄉勇與平原大敗亂匪，今平原縣已然無亂民滋擾，聽聞將軍與廣宗酣戰匪首，特來相助，為我大漢略盡綿薄之力，望將軍收留。」低調，這就是低調，不說自己二弟三弟武藝如何，不說黃埔嵩對峙不前，改說酣戰，明明有當世名將相助，卻求收留，這說話的水平，劉備能夠中年崛起定鼎蜀中三分天下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玄德能有此忠心實乃大漢之福，前來相助嵩歡迎之至啊！可不知玄德可有破敵良策?」劉備客氣謙虛，他皇甫嵩不能裝傻充愣啊，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人家不求回報無條件來幫忙總不能甩臉子擺譜吧。這就是談話的藝術，也是政治手段，朝堂上混混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備與二位賢弟及三千兵卒轉戰四處已然不足兩千可戰之兵，待明日備與將軍前往城下一探再作計較，望將軍恩准。」

「好，那就有勞玄德，明日同本將一起前去城下會會那張角。」

廣宗城內的張角張梁兄弟此時還不知道劉備攜關羽張飛這二位猛人前來助戰。此時的張角已然病入膏肓，各地黃巾起義軍被朝廷或地方武裝勢力打擊的所剩無幾，致使百萬起義大軍無法聚勢各自為戰，最終導致大部分起義軍兵敗湮滅，只剩下南陽一支，廣宗一支以及山東青州一支勉強支撐著了。

「三弟，可趁朝廷大軍未來之際挑些精壯突圍而去，保住性命再說，為兄已然時日無多，不必在此徒耗精力」病榻上的張角有氣無力的對著身邊的三弟張梁說道。

「大哥說哪裡話，弟無論如何也要保的兄長脫離險境，廣宗往西三百里便是大山，待明日弟下令大軍飽餐戰飯一鼓作氣攻破那皇甫老兒的軍陣進入大山，任他百萬大軍也奈何不得我們。」這明顯就是安慰張角的話，如果那麼容易突破軍陣也不用等到現在，廣宗城內的黃巾軍大部分都是拖家帶口，老弱病殘之數遠遠高於青壯，城內糧草每日損耗之數也是頗為巨大，當然這些皇甫嵩不敢確定，也沒有準確的情報在手，所以得知匪首張角就在廣宗城內，久攻不下只能圍困，如果放跑了匪首那他之前的付出全都白費了。所以最為穩妥的辦法就是圍困廣宗城以待朝廷增派援兵。

翌日，皇甫嵩擂鼓聚將，同時下令中軍隨主帥前往廣宗城下，劉備三兄弟也率軍一同前往，距城門約兩百步大軍停下，城頭守軍看見朝廷大軍開來立即示警並向張角彙報。張梁隨後趕到城頭一看，多出來一面劉姓大旗，軍容嚴整，暗道不好，難道朝廷援兵趕到了?這可不好辦了，交代了一下城頭守軍如果朝廷大軍攻城立即彙報便趕忙回去向張角彙報城下情況去了。

「大哥，剛才弟在城下看見一面劉姓大旗，軍隊士氣高昂，軍容嚴整可能是朝廷援軍到了，我們的處境不妙啊」

「今夜三弟便挑選青壯突圍而去，其他事宜便有為兄來處理，三弟不必多言，聽命行事。」張角怕張梁再次違背他的意思直接用話堵死了張梁。張梁低下頭很不情願的默認了張角的命令。

「玄德觀這廣宗城可有破城之策?」

「將軍，我軍可有敢夜戰之人?」

「軍中士卒大多不善夜戰，夜間猶如盲瞎，何敢夜戰，不過可夜視之人有是有不多。」

「將軍請想，我軍不善夜戰，敵軍亦然，那麼將軍可將能夜戰之人挑選出來交於我二弟之手，二弟悄然出現於城下突然發動攻擊城內必亂。再挑一眾勞力多準備柴草與引火之物埋伏城下攻城車處，將軍與備各領一支軍馬埋伏於城門周邊，一旦城內喊殺聲起，我等搖旗吶喊但不進軍，造成大軍夜間攻城的假象迫使城內賊軍自亂，待二弟攻下城門，釋放信號，攻城車全力將點燃的柴草拋入城內，然後我等大軍每人雙手均點起火把全力攻城，賊軍看到如此聲勢浩大的攻城大軍，試問將軍還有幾人敢於應戰啊?自然疲於逃命者居多吧。」

「玄德之計甚妙，就依玄德之計，爾等回去準備吧，中軍回營，三更造飯，四更攻城。」

廣宗城內與廣宗城外各自謀算著，唯一相同的就是一個要攻，一個要跑，時間卻是定在相同的點上。

一輪月牙出現在天邊之際，關羽領著1200名千挑萬選出來的沒有夜盲症的兵卒悄悄的摸到了城下，此時城上已無巡視兵卒，因為張角讓張梁挑青壯突圍逃命，所以城牆上守軍都是老弱病殘，加上士氣低迷，基本上已無警惕之心，他們習慣的認為夜晚大家都看不見不可能夜戰。所以關羽站在城頭的時候還沒有被發現，於是這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城門下，當最後一名守城門匪兵被幹掉的時候，關羽發現遠處街道有大隊人馬行動的聲音傳來，於是立即下令打開城門，並率先迎了上去……

一切如同劉備述說的那樣，唯一變化的是關羽與張梁強勁對抗過程中傷亡慘重，一個要拚命外逃，一個要為大部隊爭取時間，死磕式的戰鬥在冷兵器時代都是人命堆出來的戰果。

廣宗城被攻下，張角受首，亂民被皇甫嵩坑殺八萬眾，唯張梁攜張燕等幾人逃脫。皇甫嵩一邊派兵清剿殘匪，一邊寫捷報上報朝廷，廣宗大捷。劉備的功績自然被皇甫嵩也寫在了軍報上了。

「此次廣宗城破，玄德當居首功，嵩已往朝廷報捷，玄德乃是漢室宗親，理當前往京師拜會陛下，又有此次大功於社稷，想來陛下會念及宗族之情以及玄德才能委以重任的。」

「將軍過獎了，備不敢貪功，一切都是將軍運籌帷幄指揮有方才能大破敵軍賊首得以受首，備何德何能敢竊此大功！」皇甫嵩看了看劉備確信他不是做作，心中感慨，傳言劉玄德忠貞敦厚，為人謙虛謹慎確實不假。看來此人要麼將來為朝廷大幸，要麼將來所圖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