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洪水無情
「住口！休要誆我？河內大軍有數萬之多，朝廷哪來軍隊抵抗？和連十數萬鐵騎在幽州縱橫肆虐，朝廷難道沒有派兵圍剿？真當吾沒有腦子？縱然皇帝真是天神下凡恐怕也首尾難顧吧？哼哼，汝休要在此誆騙於吾！」
趙雲被張揚的搶白並不生氣，只是玩味的笑了笑道：
「無知老兒！你進軍途中可曾見到市集與村莊有人？如今大漢在陛下的治理下處處皆是欣欣向榮的景象，田地間亦是莊稼滿園，那麼農戶都去哪了？枉你還是多年征戰的老行伍出身，簡直是愚不可及！
實話告訴你吧！大將軍呂布與鎮東將軍馬超已經率軍去滅和連了，不過讓你失望的是，和連的十萬鐵騎早已灰飛煙滅，化作塵埃了，他們永遠留在了大漢！和連本人也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想來不出幾日陛下便會昭告天下。鮮卑稱霸草原的時代已經結束了，如今的草原已經是我大漢的了，誰人敢於爭奪必叫他有來無回！
你這老兒到老了居然還在做著春秋大夢！陛下待我等臣子何其寬厚？雲實在想不明白你這老兒腦瓜子里想的是什麼？
陛下是什麼人？這些年來你難道看不明白？
行了廢話趙某也不多說了，陛下說了要趙某把你帶回去，生死不論！你是自縛上前還是要趙某動手？
對了，奉勸你一句，不要想著逃，你覺得你還有逃掉的可能嗎？
徐庶此人你該認識的，當朝右丞相，最早跟隨陛下的謀士中就有他一個，距此不遠就是他的大軍所在，張揚老兒，你若是覺得手裡這萬餘騎兵有一戰之力的話盡可放馬過來，趙某奉陪到底。」
「休要唬我？朝廷不可能還有這麼多大軍，皇帝征西帶走了這麼多兵馬，哪還有多餘的兵馬？
來人去探探，看看是否還有其他出路？」
「大人，沒有了，確實如那位將軍說的，道路都被封死了，想要衝出去非一番血戰不可。」
一名小校悄聲的靠近張揚說道。
張揚聽完看著他直接愣了。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本官不信朝廷有這麼多兵馬！烏桓健兒們，你們的頭領被前面這個人斬殺了為你們的大頭領報仇就是現在！他們沒有多少人，故弄玄虛而已，給我殺！」
烏桓騎兵沒有了頭領自然只能聽張揚的，因為之前他們也看見自己的頭領對張揚的恭敬，雖然有很多人內是不情願這種情況下進攻的，但是出於對命令的慣性執行思維，張揚一喊完他們就哇哇叫的往前沖了。下著大雨加上道路泥濘，戰馬根本提不起來速度，亂糟糟的沒有個像樣的陣型，一窩蜂似的往前沖，很多人和馬身上都被甩的全是泥水，仗還沒打呢！就搞得狼狽不堪。
趙雲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在目測著敵軍距自己的距離，一旦射程夠到，他就毫不猶豫的讓連弩車射擊。胡人不要俘虜是劉辨的聖旨，這一點他還是沒有忘記的。本來他還對這些快要被漢化了的烏桓人心生那麼一點點憐憫之心，可惜不知悔改，依然頑固不化，那就只能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了。
「連弩車自由射擊，記住不得射馬，只能射人！誰射了馬本將軍到時候從他的賞金裡面扣掉戰馬的等價銀錢。」趙雲轉過頭調皮的對連弩車主射手們笑嘻嘻的接著說到
「本將軍不開玩笑，說扣一定扣！」
士兵們對他的態度轟然大笑，這種氛圍給人感覺不是在戰場，馬上展開的也不是血戰，而是在話家常。
戰鬥本來是一件嚴肅的事，被趙雲這麼一撩就變得輕鬆了許多。
沒辦法，趙雲知道這些兵馬裡面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臨時招攬的新兵，不要說殺人，就算殺雞殺狗估計很多人都沒有殺過，所以作為主將不得不讓他們放鬆下來坦然面對即將到來的冷酷無情與慘不忍睹的場面。
兒臂粗的弩箭可不是普通弓箭能比擬的，這種弩箭一旦射中身體沒有治癒的可能，就算不死也是高度傷殘，如果正中你身體的中間位置，那麼恭喜你被串串了，如果邊上有一堆篝火那麼架起來的話就可以直接燒烤了。
「嗡嗡的弩車弦不斷的在耳邊響起，弩箭不斷的飛射出去，一片一片的烏桓騎手被弩箭從馬背上往後倒飛出去，本來就不快的衝鋒速度，在弩箭的招呼下就更加的緩慢了。
血水剛染紅的泥漿，不一會兒便被雨水沖淡，可是源源不斷的血水灑在泥漿里並不會因為雨水而消失。越來越多毛髮，碎肉，內臟以及肢體和著泥漿改變了這片土地原本的顏色。
「漢軍兄弟們！該我們出手了，我們的刀槍早已饑渴難耐了！活捉張揚者本將軍重重有賞！殺！」
徐庶接到探馬的稟告得知趙雲已經與張揚幹起來了，甚至已經把烏桓大頭領給陣斬了，他當即下令道
「全軍戒備沒有將令不得擅自離開，違令者斬！」
他太相信趙雲能夠擺平這麼點烏合之眾了，他要做的就是堵住缺口不放跑一個敵人就對了。讓趙雲安心的去解決掉他們。
這雨並沒有因為有人在對戰而停止，老天爺彷彿有意和他們作對一般，沒有半點停止的意思。原本慘烈血腥的戰場變得柔和了許多，漢軍新兵們雖然對戰場有些生疏，有些膽怯可是當他們看著自己身邊有兄弟不停的倒下，又有兄弟不停的砍殺敵人，他們不再猶豫了，面目猙獰的投入了亢奮無比的廝殺狀態之中去了。這是大部分新兵的表現。
趙雲害怕新兵會臨陣退縮自亂陣腳，所以他一馬當先衝進了敵陣，他的周邊長槍所夠到的距離之內沒有一個敵人，沒有一匹馬，自然而然的形成了真空地帶，害的他不停的往前攻。很久沒有親自上陣廝殺了，他就像個頑皮的孩子遇到了自己喜愛的玩具一樣，玩的開心極了。
張揚的夢就隨著這瓢潑大雨一起灑進了無邊無際的大地里再也回不去了。
沒能將烏桓人趕進黃河裡餵魚，著急的應該是黃河裡面的魚，還有張揚。
一個多時辰的廝殺終於停下來了，天氣的原因讓騎兵變成了步兵。到處都是煞白的屍體和殘肢，趙雲依然坐在戰馬上手裡拿著他心愛的亮銀槍。
望著蓬頭垢面的張揚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兩人就這麼直愣愣的互相看著，許久之後趙雲終於開口了
「看看吧！本該多好的青壯？就這麼魂灑此地了，值得嗎？贏了你，我一點都不高興，帶出來這麼多兄弟如今也剩下不了多少了，如果不是老天爺幫你，趙某可以兵不血刃滅了你著一萬騎兵。
來人，給張刺史準備個馬車，好生伺候著，見到陛下之前別讓他死！」
說完趙雲沒等張揚說話頭也不回的調轉馬頭離開了。
「為什麼會這樣？朝廷哪來的這麼多兵馬？這不可能！」
張揚瘋了般的嘶喊著，可惜沒人給他答案。
古老的黃河大堤最終還是沒能經受的住滔天巨流的衝擊，在距離戰場不遠的的地方決了一道數十丈的口子，奔騰的河水終於找到了宣洩之處，狂奔而下…
趙雲與徐庶收到了斥候的稟告之後都傻了。這叫什麼事？老天爺有意和大漢過不去嗎？
「子龍，你我看樣子暫時不可退兵，陛下一向對百姓愛護有加，此等天災陛下不會不問的，以庶看來還是去現場看看吧！」
「理當如此！徐相本就是主管內政的右丞相，此等天災您責無旁貸啊！他日若是陛下怪罪下來，雲自當與徐相共進退！」
「子龍言重了，此事事發突然，非你我故意為之，即便陛下在此也不會怪罪於你我二人。現在起你我兵合一處統一調度，先救人為主，同時派探馬速速回京上奏陛下戰況與災禍，還有我等不撤軍的原因。希望陛下早日拿出決策來應對這災難吧！」
「雲自當遵從徐相差遣，請徐相示下！」
「如此子龍接管兵馬，即刻拔營起寨去決堤口附近駐紮，以救人為主，能救多少救多少，但願老天爺憐惜我大漢，不要吞噬太多的性命吧！」
「將士們！仗雖然打完了，可我們還不能回去，老天爺把我們留下來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不是打仗，但是也有性命之憂，前面的大河決堤了，滔天的洪水不知道淹沒了多少村莊天地，還有百姓的性命，我等要去解救他們，即刻起聽我將令！拔營啟程！」
都說水火無情，人有情。趙雲與徐庶的臨時決定無疑是跟上了劉辨的節奏，也提高了有史以來國家對於普通百姓的重視程度。
不過再強大的軍隊在天災面前也是束手無策，畢竟人類的力量與大自然相比太過渺小了。
站在山坡上望著一片汪洋般的決堤下游，趙雲也是一籌莫展。遠處零零星星看見一些屋頂，牆體還有大量的漂浮著的茅草，木料以及屍體。
混濁的洪水早已將視線內的這一片土地全部吞噬沒有留下一點生命的痕迹，當然水底下的生命不算。
「后隊變前隊往下游去，快！」
趙雲果斷的下令道。
他知道這樣的局面再待在這個山坡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只有去下游或許還能挽救一些生命。這場洪水來的太突然太兇猛了，目前為止根本無法計算有多少人被淹沒在了這洪水裡面。
洛陽。
朝堂上正在進行早朝。徐庶的傳令兵到達外城城門口的時候就已經暈過去了，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京城的時候他算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了。
「快，快，六百里加，加急！火速，火速呈與陛下！」
說完就暈倒在了城門守軍士兵懷裡。
「快將他抬去就醫，本將軍親自進宮面聖，爾等務必守好城門，如遇緊急情況速速報來不得有誤！」
紀靈路過城門剛好看見這一幕，所以他直接將這件事情攬了過來，從暈厥的傳令兵懷裡掏出來密函直接交代了一句就直奔朝堂而去。
「報！啟奏陛下！羽林中郎將紀靈殿外求見陛下，說有要事稟告！」朝堂守衛進入大殿稟告劉辨道。
「宣！」
劉辨想都沒想順口答道。
「陛下有旨，宣羽林中郎將紀靈覲見！」
其實如果是平時以紀靈的職務和身份是不需要通報直接可以覲見皇帝的，可是這時候是大朝會的時間，沒有皇帝的允許非參加朝會人員是不能隨便進到朝堂之上的，包括皇帝的近衛軍統領，當然典韋這個貼身護衛統領不在其內。
「末將紀靈叩見陛下！」
「紀愛卿免禮！此時乃是大朝會之時，想必沒有緊急要務卿定然不會來闖朝堂，速速道來有何要事？」
「啟奏陛下！末將適才於城門口遇見徐相差遣來京的傳令兵暈厥在城門口了，他託付末將將這封密函呈與陛下御覽！」
「哦？速速呈上來！」
喜竹趕緊跑過去從紀靈手裡接過再快速的轉呈給了劉辨。
劉辨用手一擰直接擰開了封頭的火漆掏出密函認真的看了起來。
「黃河決堤了！徐庶，趙雲當獎！
工部速速準備物資，人員前往豫州受災之地，以最快的速度為災民提供臨時住所，後期再統一劃分搭建生活區域。
戶部火速於就近的糧倉調撥賑災糧食。
太醫院組織人員前往災區防控疫病發生，同時救助需要醫治的百姓，大災之後往往會伴隨著大疫病的產生。所有的醫治診療均不得向患者及其家人收取任何費用。
火速發令徐庶趙雲以最快的速度救援百姓生命為主；另，再令呂布、典韋二人率軍前往豫州災區參與救援不得有誤；郭嘉與馬超繼續留守幽州等待朕的命令。
以上事宜不是廷議，是朕的聖旨，若有拖延懈怠者斬！若有從中謀利者斬！
諸位愛卿可還有有事？若無事即可退朝，遵照辦理！」
「陛下！老臣有事啟奏！」
「哦？公達有何要事？」
「回陛下！近日多雨水，黃河決堤這是古來有之事，可老臣只見陛下救援百姓，為何不見陛下治水？從源頭上解決水患問題？請陛下解惑？」
劉辨站在御座前左右掃視了一下，發現文武百官都是同樣的詢問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突然想起來了，這個時代的人們，尤其是統治者階層一般不會去太在意底層百姓的生與死，更在意的是他們自己的利益。他知道雖然自己下令讓官員不得擁有土地，可背地裡這些官員哪個沒有土地？只不過是換一種方式擁有而已，這就是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只要不是對百姓敲骨吸髓的那種，那麼平時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現在水災淹沒的不只是百姓的生命，還有更多的田地，這樣一來那就是損失，利益上的損失。這就好比在割他們這些人官老爺的肉一般疼痛了。荀攸這麼問也是變相的提醒自己注意這些人的心思。
「怎麼？公達是有什麼好辦法能將數十丈寬的決堤口給堵上？還是說諸位愛卿有好的辦法能堵上這等寬闊的堤口？」
「這…」
「朕也沒有法子能堵上這樣的缺口，也許將來可以，但是現在朕做不到，有哪位愛卿能做到不妨告訴朕，此乃造福天下百姓的好事，朕一定不吝重賞。」
原本都期盼的頭顱都低垂了下來。看著文武百官的表現，他又生氣又覺得可悲。
「既然沒有人能夠堵上這樣的缺口，為什麼還要去堵？不如等雨季過了之後，黃河水流平緩了之後再行加固不是更好？
諸位愛卿不必再議！朕意已決！即刻執行！違令懈怠者嚴懲不貸！
伏義，加強對京城的安全管控，實施宵禁制度。
喜竹給朕準備好出行的衣物明日朕要去豫州。
文和朝政之事暫且有你全權主持，非重大事件皆有你決斷。遇不可決斷之事送往豫州。」
賈詡趕緊出班領命。本來讓打算勸皇帝不要去豫州的，可是看見皇帝的表情和態度，他知道如果自己勸皇帝的話，那麼恐怕會引起皇帝不悅，所以他乾脆直接跪領旨意了。
次日一早劉辨辭別了皇太后何氏以及眾皇妃離開了京城直奔豫州而去。隨行的三千羽林軍護衛著劉辨的馬車踏著泥濘的道路，頂著傾盆大雨漸漸的消失在了送別的人們視線之內。
京城甄府。
「母親，如今豫州有水災，陛下已經親自前往豫州了。據孩兒所知，這些年雖然在陛下的英明統治下百姓得以休養生息，可對外的擴張之戰把國庫給掏空了，昨日陛下在朝堂上根本沒有給戶部任何說話的機會，就直接下旨調撥物資糧食賑災，可國庫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挑撥的了。
孩兒以為如今正是陛下需要支持的時候，望母親能夠顧全大局給予陛下和朝廷一定的支持。」
「你說的為娘如何不知？你妹妹深得陛下寵愛，我甄家亦是深受皇恩，就憑這個也應該出手相助於陛下，可是這些天大雨未停糧食如何能夠運往豫州不受朝？
再一個為娘還想著拋磚引玉，帶動那些個平時深受皇恩的富戶也能心甘情願的為國為民出一份力，有道是眾人拾柴火焰高，你說呢？」
「還是母親考慮的周到，不過孩兒認為母親應該直接去戶部一趟，與他們商議一下較為妥當。」
「也不知道你妹妹是作何想法，為娘想進宮一趟見見你妹妹。你妹妹應當知曉該如何去做，畢竟她還是比較了解陛下的。還是先聽聽她的意思吧！」
「如此就聽憑母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