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章溺水者

005章溺水者

「你住在哪裏？」

「是華城人嗎？」

男人的眼睛很亮。在夜色中，在明媚的月光下，像……像兩顆閃爍著的星星。

「……」我不說話，怔怔的看着這兩顆「閃爍的星星」。

我為什麼要回答？

我沒有力氣說話！

我很累，我也不想說話……

「你是在校學生，還是已經畢業上班工作了？」他又問。

男人的目光，閃過一些溫存。

他的聲音中，似乎有憐憫，有同情，有探詢……

「……」我閉上了眼睛，頑強的扭過頭去。

我一點都不感謝他的見義勇為！

我本來已經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我本來已經決心自己消滅自己！

他偏偏多事，把我從大湖中撈了上來！

你是誰？

你憑什麼，對我的行為指手畫腳，甚至還……救我？

「這樣吧，天很冷，你也全身濕透了，我……先帶你到我家去……」

空氣中，靜默了一分鐘后，他說。

「……」

見我還是不說話。他便不由分說的抱起了癱在地上的我向前走去……

我衣服上滲出的湖水，正透過他的指縫，滴滴答答的流淌；

我濕漉漉的長發，像一團亂麻，纏繞着我的脖頸，覆蓋着我的臉頰……

我，聽話的沒有任何反抗……

剛才，在落水的一剎那間，我的靈魂，已經出竅，我的生命，已經抵達死亡邊緣……

我想，我，這個溺水者，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你這個大男人嗎？

我想起了我的廉租房，那是一間僅有10平方米的低矮小屋，是城市居民在自己一樓小院子裏，搭起的簡易小房子。

雖然，這個小房子，不隸屬於正規的商品房。可是，當房子主人向外出租時，要價也不低——過去，是每月兩百元，現在，已經漲到了每月四百元！

以往，雖然這個廉租房小而低矮，簡陋而通風，但是，在我和肖力好的時候，被幸福沖昏頭腦的我，每天都是萬分喜悅走進這個小屋的！

這裏，留下了我和肖力的熱吻；

這裏，有着我們鑽被窩的幸福體驗；

肖力在這裏，和我無數遍描述過我們未來的幸福生活：

「不用幾年，等我們有錢了，就買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小房子，生一個大胖小子……」

海誓山盟猶在耳畔回蕩，他和冪芳，卻已經同床共枕了！

更可惡的是，他們，居然在……在廉租房，在屬於我和肖力的床上！

現在，一想到這個廉租房，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的眼前，全都是那間廉租房裏的破敗凄慘景象——

床，是我在最最廉價的二手商店淘來的舊板床；

椅子，是房東淘汰下來的一把歪歪斜斜的舊木椅；

不平整的地面，髒兮兮的，因為我們都不怎麼會打掃；

只有棉被和褥子，是我在網上買的便宜貨……

這種破舊的廉租房，這種只會給我帶來痛苦回憶的廉租房，我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回去了！

我被那個男人，抱進了不遠處的一個黑色小汽車中。他體貼的找來一個毛巾被，蓋到了瑟瑟發抖的我身上。

接着，他發動了汽車，很快，汽車在寂靜的馬路上快速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