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文之殞

回南宮的路上，瞳雙滿腦子都是那個叫向昭的男孩，看著他的眼睛，就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雙兒，雙兒？」桐雨看著發愣的瞳雙。這……在南宮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啊……啊！到了。進去吧。」瞳雙反應過來，摸了摸腦袋。這好快啊，咋就到了，向昭這個男孩實在是太熟悉了，瞳雙想，該去問問母親。瞳雙進門，並未走向自己的房間，而是向母親的房間走去。輕輕扣了兩下門，卻無人應答。

「母親？」沒有人回復。

「母親在嗎？」……

瞳雙推開門，進去母親的房間。玄文的房間很整潔，很貼合她清麗雅然的氣質，房間里還存有一股微弱的她身上的香氣，像木槿花一樣。但……母親不在裡面，只有梨木的桌上，放著母親的一封信……

「母親去哪兒了？！」瞳雙轉身提高聲線問母親的服侍宮女，含淚的眼中透著一股怒氣……宮女趕緊跪下，露出受驚的神情，小聲的說：「老宮主說，許久沒回南宮，她出去看一看……」

「看？！她早知南宮冷清，有什麼可看？！還不快派人去找！」瞳雙的聲線有些顫抖，她此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此次若是找不到母親，那她將會連母親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桐雨看到這一幕，知道瞳雙此時心中定是又害怕又慌張，她知道玄文要幹啥，可她不能告訴瞳雙，因為這會讓她難過。

「這……宮主，南宮不見老宮主。」宮女們回來複命。

「桐雨……」瞳雙看向桐雨，含淚的眼眸，昭示著她現在的無助。桐雨心裡一疼，底下了頭……

瞳雙本來是想向桐雨尋求安慰，尋求幫助，可她卻本能的底下了頭，瞳雙在那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瞳雙突然施法，把桐雨帶到自己的房間。

「你知道母親在哪兒？」瞳雙不再抑制自己的哭腔。桐雨的頭更低了些，「你一定知道母親在哪兒！」瞳雙抓住桐雨的肩，彷彿在等待一個答案，一滴眼淚隨之滑落。

「桐雨，告訴我母親在哪兒……你知道母親在信里寫了什麼嗎？她說，是因為雙兒的存在才讓她有動力活到現在；她說，是因為她的自私才讓雙兒可能一輩子都會因為一隻眼失明而被眾神詬病；她說，她對不起雙兒，她以後不能再陪伴雙兒了；但她知道雙兒是最堅強的孩子，雙兒可以一個人管理好南宮……她知道什麼呀！她什麼都不知道！雙兒為了什麼而治理南宮！雙兒為了什麼才偽裝出自己什麼都不會！雙兒為了什麼才擺出這一副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清冷，威嚴的模樣！是因為有她在啊……是因為雙兒知道母親會一直在啊……桐雨求求你……就算母親今天一定要走，可不可以讓我再見見她……」瞳雙抱著桐雨，抑制不住的哭出聲，哭得桐雨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疼。

不讓雙兒看到真的是對她的保護嗎？或許只會讓她的人生更遺憾……連母親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會御風了嗎？」很堅定的聲音從桐雨的口中發出。瞳雙壓制住哭泣，紅著眼眶，重重的點了點頭。

「走！去捱山！」

捱山

百鳥在邊界處盤旋，一聲一聲的鳴叫比往常尖銳，細微的風慢慢的速度越來越快，把地上的落葉捲入空中。捱山的邊界，被一片刺眼的白光包圍。

瞳雙和桐雨站在凌墨崖，一陣一陣的風刮向結界。

「那……是母親？」瞳雙紅著眼眶，一眨不眨的眼睛不斷的湧出淚水……「她在幹嘛？她的力量在消失啊！」

「加固結界。」桐雨心痛的看向遠方。瞳雙想要御風去找母親，被桐雨一把抓住。「雙兒！你想幹嘛！你根本過不去！……見她一面就好了……雙兒，別犯傻。」

「我們去幫她，這樣下去，她會殞的！我們去幫她，她可能還可以活下來……」瞳雙不聽勸阻，努力御風要前往結界。

「雙兒！你是南宮宮主！南宮需要你！你現在不可以任性！而我！命歸於你！」桐雨大吼出聲，白光隨之一滅，百鳥哀鳴，風聲驀止。

兩人一愣，快速的看向結界。

結束了……

瞳雙的眼淚奪眶而出，身體彷彿沒有了支撐，突然坐在草地上。

漸漸，一縷微弱的白光慢慢的飛向凌墨崖，在瞳雙父親幻化的那棵神樹旁邊，緩緩的降落。

瞳雙抬起頭，愣愣的看著那縷白光幻化成母親的模樣。

「母親……」沙啞的聲音，瞳雙現在累得連喊都喊不出來。

玄文轉身，看到瞳雙，蒼白的臉上掛著驚訝的神情，她不知道瞳雙會這麼快就找來。漸漸的，玄文的身體在慢慢的幻化成一棵樹……

「母親！」聲帶撕裂的聲音，瞳雙兩手撐地，往前爬了兩步，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雙兒別哭……雙兒要堅強……雙兒……母親對不起你……雙兒……別怕……母親永遠……在凌墨崖上……和你父親一起……陪你……」再也沒有了聲響，瞳雙只記得，玄文最後的那一抹笑容，彷彿要把她所有的愛與溫暖獻給瞳雙……

瞳雙再也支撐不住，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