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娶

「雪兒……」

注意力從白羽黑月的身上轉移，燕仇血看向了那因自己的到來而陷入了獃滯的女子，看着那狼狽枯瘦的模樣，燕仇血的嘴角翹起一抹不知何意的弧度，一個閃身已然來到了女子身前，輕聲呼喚了她的名字。

而隨着燕仇血的靠近，那獃滯的面容迅速重新被痛哭侵佔，欒雪兒睜大佈滿血絲的雙眼，直直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黑紫的嘴唇顫抖不已，卻又有一道尖銳至極的哭聲，自其顫抖的雙唇間爆發。

「啊！！」

灰白的怨氣隨着刺耳的哭聲衝天而起，瞬間將附近的趙瑩兒跟白羽黑月掀翻，兩人均是滿臉痛苦的在地面滾做一團，眼淚不受控制的在面龐上肆意流淌，悲傷、怨恨、無助……數不清的負面情緒在他們心中瀰漫肆虐，如黃泉孽海中不斷湧起巨浪，不斷衝擊著兩人的生念。

「嗚嗚嗚！」

莫大的悲哀中，白羽黑月跪坐而起，雙手將骨劍反握，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趙瑩兒取出一粒紫黑的丹藥，將之緩緩的送向嘴中……

「嗖，啪！」

破風聲炸響，兩條碧玉藤蔓筆直伸展，分別捆綁住了趙瑩兒與白羽黑月，打斷了他兩個自殺的行為，並直接將他們拉飛了出去。

「欒雪兒？」

大後方的天空中，終於擺脫了女子糾纏的許夢仙，臉色難看的盯着雲煙城之難的始作俑者，之前燕仇血到來時，她還下意識的以為這是這不安分小四子搞的，沒想到緊接着就從對方口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將已經昏迷的趙瑩兒和白羽黑月拉扯到身後，再用手段堵塞住兩人的耳道，許夢仙便又騰雲後退了大段距離，直到退至雲煙城正上方，才穩住身形，皺眉觀察著前方燕仇血與欒雪兒的情況。

這邊欒雪兒放聲大哭，一道道猶如實質的音波自她口中激蕩四散，期間夾帶的怨氣更是一層勝過一層。

燕仇血首當其衝的被這些怨氣掃過，只見那瀰漫在他身軀四周血氣劇烈的激蕩了一番，隨後便擺脫了這些怨氣的影響。

燕仇血那中性的面龐上只有含義莫名的微笑，微笑着邁步上前了一步。

「雪兒，還記得雲煙城中的約定嗎？現在，我來接你了。」

「嗚嗚……啊！」

燕仇血的話語暢通無阻的鑽入了欒雪兒那本就混亂的腦海，就如同下了熱鍋的冷水，瞬間爆裂！

欒雪兒雙手抱頭仰天長嚎，十隻尖銳的指甲深深的沒入了頭皮中，十縷紅血緩緩而下，渲染了灰白的長發、灰白的衣裙、灰白的女人……

「拋棄！」

痛苦的長嚎戛然而止，泛白的目光忽然凶厲的與燕仇血對視，顫抖的銀齒間擠出了沙啞的字眼，帶血的利指破風刺出，一路暢通無阻的沒入了燕仇血的胸膛，狠狠的抓在了那空腔中不跳的靈石心臟上。

「呼！」

血海狂怒，護住般的欲要將欒雪兒吞噬，卻被燕仇血生生驅散，他只站在原地，面對欒雪兒攻心的一擊，他毫不反抗。

「冷的……」

握住那冰冷的心臟，似乎與自己想像的差距甚大，哪怕再癲狂混亂，欒雪兒還是有那麼一絲獃滯。

抬手，拂過她的腦袋，將雜亂的長發梳順，落下的手掌順勢捧住了她的面龐。

「這是一顆死去的心，它不會再裝進去任何東西了，唯有你。」

燕仇血勾手將欒雪兒的臉龐抬起，自己也微微低頭，四目相對，燕仇血依舊是微笑的面容，隨着又一道直擊心底的話語，欒雪兒握著心臟的手顫抖的鬆開，似想要自燕仇血的胸腔內退出去。

然而燕仇血卻猛然上前一步，讓那手掌沒入的更深，讓她知道，自己的軀體是多麼的空洞。

四目相對，兩人的心神越來越近，兩人的嘴唇亦隨心而動，最終緊緊的合在了一起。

欒雪兒渾身都在顫抖，恍惚間她記起了那年不同尋常的雲煙城，那年比武招親的擂台上，那年那個闖入她心扉的公子，那年的那句話，也重新回蕩在了耳邊……

「你等我，等我來娶你。」

一幕幕的記憶碎片隨着那句話的出現而縫合，一天天的等候如走馬觀花般在眼前重演，一步步的尋找、一滴滴的眼淚……飢餓、古廟、恐懼、易山、劍崖……

「你，你是來娶我的嗎？」

雙唇分開，欒雪兒的雙目中重新有了星光，不敢眨眼的看着燕仇血，怯生生的問了起來，一如那年在雲煙城的擂台上，被抱住的那位豆蔻少女。

「可不能讓你白等啊。」注視着那重現光彩的面容，燕仇血微笑，抬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呢喃。

欒雪兒的身體一直在顫抖，低微的哭泣聲再次響起，淚水打濕了燕仇血的胸膛，卻不再夾雜絲毫怨念。

「跟我走，我必將還你一個萬眾矚目的婚禮！」

「只願跟公子走……」

手已從胸腔中伸回，欒雪兒依偎著燕仇血，臉上滿是幸福，但那身周所瀰漫的怨念卻越發濃郁。

遠處，許夢仙看着在遠處你儂我儂的男女，滿臉懵逼。

「欒雪兒？那個跳了劍淵的女子？欒依依的母親？怎麼會……」

仔細回憶著此前的種種，許夢仙越發疑惑，直到燕仇血與欒雪兒的目光向這邊望來，她才不得不強迫自己全身心警惕起來。

「嗖！」

一桿教尺被許夢仙緊緊的握在手中。

燕仇血：「……」

「哼。」

一聲冷哼，摟着欒雪兒的燕仇血長袍一甩，血霧漫天，腥風吹襲間兩人已離開了此處。

而隨着燕仇血與欒雪兒的離開，此方天地也終於恢復了那片清明，許夢仙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正想趕緊帶着昏迷的趙瑩兒和白羽黑月離開此處，以最快的速度儘快回到易玄宗，將這一路的事情向宗主彙報，許夢仙的心神卻突然愣了一下。

一段念頭傳入了許夢仙的腦海，她只好將趙瑩兒跟白羽黑月小心的放回地面，為他兩人各補了一縷靈氣，然後便騰雲而起，重新回歸了暗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