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冰釋

第一百五十章 冰釋

「皇宮!」陸冰語語出驚人,在疑惑的眼神下慢慢地說道:「我還給你帶回了一個人。」她的眼裏分明閃爍著笑意。

「什麼人?語兒,你笑得有點詭異哦。」沈然笑道,心中猜想皇宮裏有什麼值得她去而復返,還能讓一向一本正經的她露出這麼調皮的笑意。

「小姐看了不就知道了,進來吧。」陸冰語沖着外面之人喊道。

應聲而來的是兩個容貌姣好,有幾分相似的女子,一個身穿紫色衣裳,綉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髮隨意的挽了一個鬆鬆的髻,斜插一隻淡紫色簪花,帶着些幹練又不失清純的氣息。

另一女子身穿淡青色衣裳,雲煙衫綉著秀雅的蘭花,頭髮簡單地綰個飛仙髻,更顯出雍容華貴,留着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身材纖細,蠻腰贏弱,臉上帶着一絲蒼白,更顯得楚楚動人。

「屬下青衣見過公子。」穿青色衣裳的女子單膝跪地,雙手拱拳,一如當初在夏令營受訓的模樣。

再次見到青衣,沈然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是她培養出來的,也算是慕容羿宸與她那段愛情的終結者。她並不怪她,就算沒有清音,也還會有別人,問題是出他們當事人身上。只是要讓她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如以前,也很彆扭。

「青衣,你已非是夏令營之人,不必對我行此大禮,起來吧。」沈然客氣地說道,夏令營從不介入成員的婚姻愛情,要去要留,隨他們自行選擇,而她當年已經作出選擇,留在皇宮。

「不,公子,青衣一日是夏令營的人,終身都是。」青衣神情異常堅定,「青衣自知罪孽深重,青衣願意領受任何責罰,只求公子不要趕青衣走。」說罷,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沈然看向陸冰語,示意她將青衣扶起來,誰知一向深知她心,通常不用她說話便知她的心思的陸冰語這回像是接收器失靈一樣,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試圖將自己當成一個隱形人。

沈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將視線拉回到青衣身上:「青衣,我並沒有怪你,你還是起來吧。」沈然親自走過去扶她起來,當年的事她也是受害者,她有什麼權力怪她,萬惡的那個花心男,逢場作戲沒有真心,卻掠奪人家姑娘清白身子的男人更可惡。她惡狠狠地瞪向窗外還跟女兒玩得熱火朝天的慕容羿宸。

虧她還有那麼一刻動心,青衣的到來無疑是給她打了一劑清醒劑。

青衣拒絕她的攙扶,依舊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羞愧得不敢抬頭看向她:「公子請不要對我這麼好,青衣不值得,青衣對不起公子。」

看青衣這個樣子,沈然便知必定是事出有因,放下已經伸出去欲扶起她的手,聲音淡淡的:「怎麼說?」

「我……是我騙了公子。」青衣的頭低了更低。

沈然沒有說話,坐回到椅上,心卻冷了幾分,她隱約可以猜出她所謂的『騙』指的是什麼。現在的她心情很矛盾,既希望自己的猜想是真的,慕容羿宸沒有背叛過她,但又有一點抗拒那是真相,因為背叛的人就會變成青衣,一個讓她視同家人的人,也會讓她這五年的離開變得可笑。

「當年宸王並沒有……沒有對不起公子,我說的……酒醉亂性……都……都是假的。他沒有碰過我……幾度留宿在清音閣,皆是聽了一夜的琴,皇上說,因為……因為我的琴音像公子……」清音跪在地上,哽咽著,任由晶瑩的淚水滴落,一滴一滴沒入冰冷的地板,消失無痕。她感到羞愧,也感到難堪。

「為什麼要這麼做?」沈然冷靜得可怕,細看之下便會發現她握著杯子的手指發白,而且她根本沒有打算喝茶的意思。

陸冰語心疼地看着她,她知道小姐一定又受打擊,別看小姐平時一副水滴不進,雷打不動的樣子,其實她是一個外剛內柔的人,她很敏感也很纖細。被她視為仇敵的,一般下場都會凄慘,而被她視在朋友親人的,則是天下最幸福的事,而若這些人的背叛無疑是在小姐心頭上捅刀子,因為小姐賦予給她們的是全身心的信任。

「我……」青衣不敢說,也說不出口。

「為什麼不說話?」沈然看向她,眼神很淡,青衣卻覺得有如千萬利刃噴射而出。

昔日的公子即便沒有武功,手下的人依然對她又敬又愛,五年沒見公子,她覺得如今的公子更是令人不敢直視。

青衣咬着唇,淚眼朦朧的,好不可憐。

「你不說話,是想告訴我,你是愛上了慕容羿宸嗎?」沈然很想冷笑,可她無力地發現自己一點也笑不出來。她是一個失敗者,或許她就是敗在自己太過自信了。她以為從小陪伴着她們長大,她以為她一手培養出來的人是不會背叛她的,她是那麼信任她們,以致於連調查都沒有,連詢問一下慕容羿宸都沒有,便定了慕容羿宸的死罪了。

是她說愛情需要信任,可是事實上證明,真正不信任的是她,她有什麼資格指責批判慕容羿宸?

青衣心虛地低下頭,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答案。慕容羿宸是個耀眼而出色的男子,很難不對他心動,他冷漠,對鳳儀閣里的姑娘從來不屑一顧,卻獨獨鍾愛她的琴聲,他無情,卻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在初遇的那一刻,她便為他心動,她欣賞他的行事作風,愛慕他那個憂鬱而高貴的氣質。

後來,她知道了宸王是公子的丈夫,也是她的姑爺,她為她家公子開心,為公子獲得真愛而衷心地祝福。可是,她知道自己很壞,在目睹了宸王對公子的深情,她好羨慕,更對慕容羿宸不可自拔,從欣賞愛慕到泥足深陷的痴戀。

她愛上了宸王,但她真的不想傷害公子的。她以為只要宸王和她發生了關係,公子和宸王就會接納她,她不介意當小,也不會和公子爭寵,她只想永遠和宸王公子在一起,他們可以像一家人那樣生活着,即使宸王只分給不到千分之一的愛,她也甘之如飴。

她錯了,她傷害了她所愛的兩個人,她讓公子傷心遠走,她讓宸王行屍走肉,她毀了他們的幸福,也毀掉了她與多年來的主僕情份。

她後悔了,她真的好後悔,但是不敢見公子,也沒面目見公子,她逃避地躲在皇宮裏,她怕公子失望的眼神。

小時候每當練武,練琴有進步的時候,她最驕傲的那一刻便是公子讚許的眼神,她不要公子對失望,甚至是厭惡。

沈然閉上了眼睛,為自己心痛,也為青衣心痛,她的教育徹徹底底失敗,她以為自己夠了解人性,可是她終究還是識人不清。她是真的有把青衣她們當成親人對待,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對她?難道女人的友情親情始終敵不過愛情嗎?

『啪』的一聲,很嘹亮的巴掌聲,驚動了閉上眼睛的沈然,她睜開眼睛一看,青衣的臉上赫然出現一個巴掌印,很深很紅,而青衣卻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裏,可見她根本連避都沒得避。

「你怎麼可以這麼傷害公子?公子她對我們恩重如山,你怎麼可以?如果沒有公子,我們的娘親早被病魔折磨死,如果沒有公子,娘親根本就不會安享晚年,含笑而終,如果沒有公子,我們今天都不知會淪落到哪裏?也許早就被賣入青樓,也許沿街乞討,公子給了我們人生,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恩將仇報,拆散她和姑爺?你知不知道,公子五年前回來,她有多傷心……我沒有你這樣的姐姐,你不是我姐姐,我討厭你,你不是我們夏令營的人,營里的所有兄弟姐妹都不會歡迎你,你走啊,你要榮華富貴,你要當你的皇妃,你去啊,你為什麼要回來,我討厭你,討厭你……」紫衣哭着大喊著,跑了出去。

「紫衣,對不起,對不起……」青衣潸然淚下,看着親妹妹哭着奔跑出去的背影,痛哭出聲。她不是一個好姐姐,好榜樣,她讓妹妹以她為恥!她傷害了所有人,公子,姑爺,妹妹,還有夏令營的兄弟姐妹,她真的很壞很壞,即使陸使者要殺了她也不為過。

陸冰語冷冷地站在一旁,半點沒被她的懺悔感動,她承認自己的心夠冷,也夠絕。如果不是她跑去皇宮的時候,青衣自動交待一切,她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在她心裏沒有人的重要過小姐,傷小姐心的人她都不會原諒。

「青衣,你走吧。」沈然嘆了一口氣,最終只能說出這一句話。青衣說出一切,證明她並非真的存心拆散她和慕容羿宸,她不想苛責她,何況這件事自己並非也全然沒有錯,是自己意志不堅定,才會受人挑唆,她應該負大部份責任。

「公子,不要……不要趕我走……青衣願意領受一切責罰,哪怕公子賜青衣一死,只要公子不要趕我走……」青衣跪着爬過去,拉着沈然的裙擺。

「青衣,五年前你可背叛我,今日你便可背叛夏令營,你知道我不會冒這個險,我對你的信任已經破產,你即便留在這裏也不會有任何意義。」沈然無動於衷。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這是她用人的原則。

「不,我不會的,夏令營是青衣的家,青衣不會背叛的……公子……」青衣喊著嘶聲力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為了一段遙不可及,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愛戀,她失去了一切。

沈然別過頭去……

「走吧。」陸冰語冷漠地說道,扯着她離開。

青衣不敢反抗,陸冰語當傳令使者餘威猶在,何況她向來冷冰冰的,總讓底下的人覺得難以親近,而且就算她反抗了,她根本也打不過陸冰語。

沈然頭痛地撐著頭,夏令營沒有出現過什麼『叛徒』,青兒算是第一個吧,感覺總是有些難受的。其實她應該也沒有那麼罪大惡極吧,算了,就多觀察她一陣子吧,如果確定她的心還在這裏,不會危害到夏令營的話,就讓她回來吧。

回頭再往窗外看去,那父女倆早已不知瘋到哪裏去了。

「怎麼樣?很頭痛啊。」一直充當隱形人的慕容逍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順手扔過去給幾顆專治頭痛的葯。

「讓你見笑了。」沈然輕笑,帶着一絲苦澀。慕容逍這幾年除了莫塵谷最常混的地方就是這裏了,早就成了他們的一份子。

「這麼見外幹嘛?」慕容逍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對她的生疏不悅,「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沈然疑惑地看向他。

「慕容羿宸啊,你一直不肯跟他破鏡重圓不就是因為那個叫什麼來着,青衣是吧,現在你知道了,慕容羿宸根本沒背叛你,潔身自好,堪比和尚,你打算怎麼辦?或許他當初處理的方式不是很好,但是他都是在為你着想,當時那種情況,你可以想像他有多無奈。」這種感覺親身體驗過的他最清楚了,「我想他根本還不知道那個青衣在他背後暗捅了他一刀,想想,他其實還挺無辜的。」

「我知道了,你真的是他請來當說客的。」沈然無力地把頭趴在桌子上,轉動着杯子,怎麼辦怎麼辦,她現在的心也很亂好不好?

慕容逍一愣,隨即苦澀地扯起嘴角,為他人作嫁衣,他確實有些太過熱心了。愛不是佔有,他只希望惡女能夠幸福,只要能看到她笑,他也就開心了,還有他的寶貝侄女能得到父愛,一家幸福。

「你說是就是吧。」他乾脆承認自己是來當說客的,「惡女,就當時而言,慕容羿宸的選擇沒有錯,如果是我,我也會做那樣的選擇,事實證明了,五年來慕容羿宸一直深愛着你,連我這個旁外之人都看得出來,我*潢色小說wWW.ShuBao2.com/class12/1.html不信你感覺不到。而現在的重點是,你還愛着他呢?」

「我……」沈然看着慕容逍,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愛嗎?如果不愛,她不會一見慕容羿宸就會驚惶失措,在他發現她的真身就嚇得跑回逍遙島,如果不愛,她不會聽到他說的那一句『全世界我都可以拿來賭,唯有你,我輸不起!』而失眠了一整夜,如果不愛,她不會像現在這樣無處適處,不知如何是好。

她愛他,愛慕容羿宸,一如五年前的愛戀。他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到了這一刻,她終於敢承認了。

「還是那句老話,決定權在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慕容逍邊走邊似模似樣地搖頭嘆息道:「人家皇帝國務繁忙,還千里追妻,真是叫人感動啊!」

沈然失笑地搖搖頭,這個慕容逍,存心想逼着她去向慕容羿宸表態是不是?

可是說時容易做時難啊,兩人已經分開了五年,中間又隔着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誤會,她從出現開始就對慕容羿宸拒之千里之外,突然讓她轉變態度不會很怪嗎?難道要她現在跑過去跟他說:『慕容羿宸,我發現我一直誤會你了,我們重新在一起吧。』還是要說:『慕容羿宸,其實我一直是愛着你的,我們繼續當夫妻吧。』

暈,這種話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啊?她人生中唯一談戀愛的經歷就這麼一次,根本就是菜鳥一隻。

或許他們需要等待的是一個契機,一個讓他們水到渠成的契機。

契機有時得靠天意,但有時也可依靠人為。聰明人創造時機,笨人等待時機,而這裏哪一個人會笨人呢?

當夜,夜黑月高,伸手不見五指,家家戶戶都安然入睡之時,幾道鬼鬼崇崇的人影聚集在一間離女主人最遠的小柴房裏。

最引人注目當然是兩個高大威猛的男性人士,一個俊美無儔,一個童顏白髮。

其次兩個美貌的女子也是十分令人賞心悅目的,一個冷艷美麗,一個嬌美可愛。

兩男兩女同聚小柴房,莫不是行不軌之事?

不,不然不是,因為中間還隔着一個小不點,小不點人矮了點,被桌子擋住,所以……呃,一時間被忽略掉了,別看她人小,可有可無,其實她才是整個策劃的『狗頭軍師』。

五個人圍在一張桌子旁,小不點被擺放在桌子上面,一行人竊竊私語起來,似在商量著國家大事,機密談話,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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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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