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大人請冷靜14

整整一夜，皋天就愣愣地在書房裡發獃，放出一縷業火點燃案前的燭台，任它搖搖曳曳晃著他的眼，也不說話。

直至天明，陪了他沉默了一個晚上的業火終是忍不住了，掙扎著從靈契空間里出來，站在皋天的面前，擋住了刺眼的陽光，讓皋天的臉完全處在了他的影子下。

業火倒是無所畏懼，不客氣地踢了一下桌案，「碰！」得一聲巨響將皋天從沉思中拉了出來，皋天順著聲源抬頭看向業火，臉上沒什麼表情，倒是眼神有些迷惘。

「所以你想了一個晚上想出什麼來了？」業火沒好氣地問道，倒是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意味。

皋天認認真真道：「想她！」

「……」業火一口老血梗上心頭，「所以你就光想著人，沒想著怎麼把人追回來是嗎？」

皋天垂眸，「我昨晚問過了，她不肯回來。」在業火看來皋天倒是顯得委屈了。

業火想到昨晚的情景，內心吐槽一萬遍：要我我也不回來！你現在裝什麼可憐？

業火循循善誘：「你想她回來么？」

「想！」

「你知道她為什麼不回來嗎？」

「為什麼？」

「因為你做錯事讓他不高興了！」

幾乎每個人都這麼說，但是他確實疑惑：「何錯？」

因為你罪業滔天，不知悔改！說著相信，卻一意孤行！見鬼了她才會回來！

這些話業火差點脫口而出，卻還是忍住了！斟酌著選了些官方的說辭，雖然這也是理由之一，「撇開你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傷她心不談，兮雅的立場一開始便是天道，維穩六界是她存在的意義，你想要做什麼，你心知肚明，你這是完全站在了她的對立面，甚至在抹殺她存在的意義，所以她不想回來，也不能回來！」

業火一邊盡量講道理，避免自己的出現指責的語氣從而激怒了皋天，一邊仔細地觀察著皋天的表情，想著能瞧出幾分端倪。他也沒期望皋天立馬良心發現，放下對六界帝王魂魄蠢蠢欲動的心思，只是想著讓兮雅分散些他的注意力，讓他這個隨時會爆炸的危險因素冷靜下來。

皋天眼眸微抬，細細地打量著業火，似乎是想要盯出一些端倪。看得理直氣壯的業火都有些心虛了，「哎？你幹嘛去？」

業火看著突然風風火火出門的皋天，有些反應不過來，耳邊傳來皋天理所當然的語氣：「找玄清借崑崙鏡！」

是的，神王大人並不如兮雅以為的那樣遭了殃，只是不得已地閉關去了。倒是業火看著皋天的背影沉思：打著人家魂魄的主意，還一本正經地去借人家的寶貝，可以說是很不要臉了！

由著星象異常，神王也是心力憔悴，每天占著司夜星君的位置，開始補窟窿。所以當他看到皋天這個罪魁禍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時，那心情是可想而知了。

皋天也不管神王的內心如何活動，手一伸，說：「玄清，崑崙鏡！」

「……」神王一梗，想罵人，卻還是忍住了，慢慢悠悠地從星盤上走下來，道：「憑何？你可知道近日星象紊亂？」

皋天：「知道，但我不是司夜星君！」意思是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與他無關！

神王：「……」真有道理！要不是我打不過你，我就……

神王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這都是誰害的？」

「反正不是我！」皋天拒絕背鍋！當然始終不忘自己的目的：「崑崙鏡！」

「崑崙鏡前可曉三生，后可觀三世，直面人心，雖說是太古神器，混沌孕育，可也看不出你的前世來生！你拿去做什麼？」神王確實有些狐疑，神界的神雖說大多是幾世歷劫飛升成神，但也有不少諸如皋天這樣的由天地造化，自然是沒有前世的，再說神壽無疆，自然不會有什麼來世之說。

「自然看的是今生了！」

「看誰？」

「這與你無關！」話是如此，可皋天的情緒顯然變得不太自然。

察覺到皋天略有迴避的視線，神王心裡卻有了些成算。皋天顯然不會去關心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而與皋天算的上關係深厚，卻遠在異界的人，唯有她了。在其他方面，玄清自認拍馬不及皋天，但是在感情方面，他顯然是比皋天技高一籌的，怎麼說他也是幾個孩子的爹了……

玄清捋了捋他不存在的鬍鬚，眯著眼，算計道：「這崑崙鏡於我也無太大用處，給你也無妨，只不過世上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說。」既然人家願意給，皋天自然也不在意聽他說一些「廢話」，突然就好說話的很。

玄清衣袖輕拂，星盤上突然就換了一番景象，正是刀兵四起的人界之景，道：「魁、煞、勇、暗、軸、會、佐、微、暴、巧、鎮、魔、幽、空、囚，僅兩日，這十五顆凶煞之星便接連隕落入世，且不受神詔約束，這樣下去，人界必毀，人界乃六界根基，雖說現在人界的境況影響不到神界，但是久而久之，神界必受牽連。」

「人界幾經浩劫，這恢復力你也看到了，不過十五顆地煞星，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皋天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這語氣總有一種詭異的意味。

玄清咬牙，聲音低沉，好似帶了些怒氣：「皋天，人界三次浩劫皆是因你之故，只不過……」

皋天斜眼，搶了玄清的話茬，譏諷道：「只不過什麼？只不過當時人界修仙成神者眾多，動搖了你的權柄，你未過問我對人界所作之事也只是借力打力，是嗎？」

既然包著火的紙被燒掉，玄清便也不再隱晦，頗為恨恨道：「萬萬年間，你所為之事若不是我幫你遮掩天道，你今日還能站在這裡嗎？再者說，若不是你動了輪迴盤，亂了人界的命數，人界之魂或生或死，或存或滅，總是有個去處，也能有個出處。現在凶煞入世，就憑冥王那點道行，根本就鎮不住輪迴盤！」

玄清看皋天不以為意的樣子，又道：「我雖不知道你又做了什麼，或者說想做什麼，但是凶煞入世，既是災難，也是預警，這天機卜卦指向渚安宮，總歸是因你之故！你想做什麼，我自然是無法左右，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留有餘地，給六界一個生機，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說完，玄清也不廢話，當即就將崑崙鏡拿了出來。

皋天手指輕撫著崑崙鏡流光溢彩的鏡面，細細地看著裡面出現的人，過了良久才抬頭看著玄清道：「於這六界我所求不多，不過兩者。」

玄清意會皋天所說，卻一針見血，「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皋天將崑崙鏡收進空間，這才道：「若是魚兒肯游回身邊，我自然便不會去在意那腥臭的斷掌。」

玄清自不知那斷掌所指何物，不過聽皋天這番話的語氣，他便知生機已得，端看老天開不開眼了。

「既然地煞有十五已經入世，那便趁神詔還有用的時候，將其餘的五十一地煞，三十六天罡也遣入凡禺吧，一百二十八星宿，畢竟相輔相成，相生相剋。」

話音落下，玄清驚抬頭望去，卻只有刺眼陽光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