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根本不知道,毀掉你有多容易

第28章 你根本不知道,毀掉你有多容易

「成勛,你打算怎麼安排?」車開在回沈家的路上,許幼滿問道。

剛才,成勛已經被沈亦晗安排的車接走了,不知道要到哪裡去。

沈默晗側臉,看許幼滿,「送他去澳門。」

「為什麼?」許幼滿聽到這話,皺著眉飯問沈亦晗。那裡是將許幼尋拉下泥潭的地方,許幼滿自然是反感的很的。

「在澳門,我能幫他找個出路。」沈亦晗淡淡道,「幼尋被捕后,成勛去砍了出賣他們的黑幫老大邦四,邦四命大,沒死,卻瘸了一條腿。邦四這人陰險狠毒,有仇必報,當初因幫助警察有功,這些年在合龍也洗白了,但背地裡乾的還是見不得人的勾當。成勛出獄,萬一被邦四盯上,就麻煩了。」

許幼尋做的事,許幼滿是從未真正了解過的,當初只知道他是因販賣毒品被捕,之後扯出他在澳門洗錢、涉黑等事,讓許幼滿心驚膽戰,平靜下來對他的,就只有恨!

所以她從不知道,當初他是因為被人出賣才被捕的。

但現在知道了,許幼滿心中也只是起了點點波瀾,追根究底,是他自己走上了迷途。

「你能在澳門幫他找到什麼工作?」許幼滿開口,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我這些年在澳門,開了自己的賭場。」

許幼滿吃驚地側臉去看身側的人,他卻不知何時抬頭去看擋風玻璃的頂端。

陽光已是綻放的燦爛,將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碩大的葉子和枝幹映在了玻璃上,車往前開,樹影一點點略過,通過玻璃,在他臉上一明一暗的,像黑色蝴蝶忽閃忽閃的翅膀。

「你,」許幼滿感覺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就是這麼紀念他的?」

「如果還有如果,我一定不要他為了錢,而重蹈覆轍。」雲淡風輕的話,在寂靜的車廂內閃動著許幼滿心底的海浪,「許幼滿,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嫁進沈家,也許他能幹乾淨凈地走。你救了他,也害了他!」

許幼滿聽著,隨即緊急將車停在了路邊的停車帶,雙手死死抓著方向盤,眼眶已是濕潤,「你可以恨我!」

她的心此刻如被插進了一把生鏽發鈍的鋼刀,就那麼一點一點地往深處刺,刺的血肉模糊。

她為了他能夠得到救治,嫁給沈默晗,進入沈家;而他,為了撐起他們兩個孤兒最後的在沈家這個大家族的地位與尊嚴,深陷金錢的陷阱。

沈亦晗一語中的,戳穿了她一直不願面對的東西。

是呀,如果還有如果,她不會跳進與沈默晗的婚姻,她願意拚命去掙錢,拚命去保住他的命,留得他的體面。

又或者,她從一開始該去找的人,就是沈洛琳。

明明她與他都知道還有沈洛琳這條路的,卻緘口不言。她固執於過去,而他,固執於她的尊嚴。

如果知道過往的那些秘密與恩怨最終能就他,她願意開口道破一切!但從她決定嫁給沈默晗那刻起,一切就都遲了。

「他生前,我見他最後一面的時候,他說,他做的都是他欠你的。」沈亦晗因極力壓抑著情緒,脖頸側端的青筋已是微微凸起,「所以我不恨你。許幼滿,你根本不知道毀掉你,有多容易!」

他不是不恨她,而是不能!

沈亦晗說著側臉看向窗外,以掩飾已經墜落的眼淚,「他還說,以後你好好的,他欠你的,就也還完了。」

說著過往,許幼尋躺在病床上那蒼白地像是要消失的臉,就又出現在了沈亦晗的眼前。

那時候,看著許幼尋被病魔折磨,痛苦,瘦弱的如一具乾屍,沈亦晗無數次地想親手了解了他的性命。

甚至在許幼尋熟睡時,他的手都放在他的脖頸上過,但在他用力狠狠握住那脖頸之前,淚水總是先一步墜落。

愛恨相煎,生死兩絕!

他受的苦,他沈亦晗會一個不落地讓那些人還回來。

消失的六年裡,沈亦晗在澳門,一點點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一點點拼湊他在澳門時的生活,走過的軌跡。

他知道許幼滿是被人一點點推下泥潭的,沒有選擇,只能深陷。

許幼滿閉眼,阻止淚水的洶湧,嘴唇抖個不停,那是怎麼都無法抑制的悲傷。

他欠她的都還了,那她欠他的呢?

那些無處償還的原罪,本身就是最大的懲罰。

沉默中,沈亦晗打開車門,直接下了車去,沿著路,往車后的方向走去。

許幼滿不知自己是在車裡呆了多久,之後昏昏沉沉開車回了悟園,之後昏昏沉沉倒在了床上,那條雙星項鏈,就那麼被她緊緊攥著,硌的她的掌心生疼。

隱隱地,許幼滿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她嫁入沈家后,許幼尋每次來看她的情景。

他去沈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每次過去,他都像只貓,帶著警惕,警惕沈家的每個人的每句話,尤其是遇到沈洛琳的時候。

記得有次許幼尋去沈家,沈思明他們都不在,獨獨那時已在外居住的沈洛琳回了去。

那天還下來雨,許幼尋進屋子的時候,腳上沾了水,將地板弄髒了。

沈洛琳絲毫不避諱地讓徐穆拿來了毛巾,然後直接遞給了正在滿懷歉意說著對不起的許幼尋的面前。

下樓來的她看到這一幕,立即與沈洛琳爭執了起來,卻被沈洛琳准身欲離開時拋下的一句「都是窮鬼」,給噎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許幼尋就那麼半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地將地板擦乾淨了······

那些屈辱,就是如針般,刺到他們的身上的,數不勝數。

睜眼,許幼滿察覺到眼淚正一滴滴往她的髮絲深處流去,冰涼刺骨。

那時的許幼尋,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她為什麼從前,就為什麼沒有想到過他承受的呢?他面對的,可是沈洛琳呀!

若她承受的是一分的痛,那他承受的必然是十分的!

所以,他才那般不顧後果地迷戀錢的吧?

許幼滿用棉被堵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因哭泣而發出聲來,清秀的臉頰憋的通紅,也許下一秒她迎來的,便是窒息······她想著,這也算一種解脫!

下午四點半,許幼滿起身,畫了淡妝,掩蓋眼睛的紅腫,掩蓋滿身的疲憊與頹廢。

車停在沈家的院子里,許幼滿側臉就看到灼生與沈默晗在院子旁側的草坪上,兩人席地而坐,沈默晗將灼生抱在自己的腿上,手上拿著書,似是在教灼生什麼。

夕陽的光正四處鋪散,將他們頭頂的雲朵染成了橘色、紫色、藍色、粉色交織的絢爛,像輕柔的夢,像觸不可及的虛幻。

「我馬上就走,不用把我的車開去車庫。」許幼滿站在車門前,回過神,對過來要開她車去車庫的傭人說道。

傭人頷首退去。

許幼滿看著草坪上的人,邁步朝他們走去。

沈默晗警覺,隨即便看到了許幼滿。

灼生似是正念著什麼,見沈默晗不作聲,就仰起小臉去看他,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媽媽!」

灼生一下從沈默晗的懷裡掙脫出來,跑向許幼滿,「媽媽你去哪裡了?」

許幼滿蹲下身,看著兒子變得沮喪的小臉,解釋道,「媽媽突然有了些事,對不起。」

「那以後有事也要告訴我一聲,不能讓我擔心。」灼生說著,像個小大人。

許幼滿笑,「知道了。」

「謝謝!」許幼滿起身,沈默晗已經也走了過來,就對他道,「沈老師呢?」

「爺爺看書的時候睡著了,我和叔叔就出來了。」灼生搶先回答道。

「對不起!今天·······」許幼滿心覺愧疚,張口要解釋。

「爸老了,容易困。灼生很乖地給爸蓋了毛毯,」沈默晗說著看灼生,嘴角掛上了微笑,「真的做的很好!」

「那我就先帶灼生回去了,沈老師那邊,麻煩你幫我說一聲。」許幼滿拉起灼生的小手道。

沈默晗應聲。

許幼滿拉著灼生走在前,沈默晗在後。

到了車前,許幼滿忽的想起宣傳片的事,回頭對身後的人說,「宣傳片的粗剪出來了,你和沈老師可以看一下,有什麼問題,我們再做修改。」

許幼滿說著進車,從包里拿出U盤,遞給沈默晗。

沈默晗接過U盤,看了眼,「好!」

「那我們就先走了,」灼生禮貌地微笑,低頭對灼生說,「和叔叔再見!」

「叔叔再見!」

「那書就先在我這,等你來了,我繼續講給你聽,好不好?」沈默晗拿出自己手裡的書,對灼生道。是本兒童版的《西遊記》畫本。

灼生一聽,很是激動地點頭,「嗯嗯!」

許幼滿差點就說自己可以給灼生講了,卻被灼生這激動的小臉擾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了。她晚上也給他講故事,也沒見他有這樣的表情。

目送許幼滿母子離開,沈默晗再次看向手中的U盤,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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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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