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還者
第二十五章
沈亦晗直接將車開到了沈家老宅，將車聽到了院子的中央，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徐穆隨即便是小跑著來到了車旁，但看到從駕駛處出來的人是沈亦晗時，整個人也是一驚，「二，二少爺！」
「徐管家，好久不見。」沈默晗說著，已是邁開步子繞過車前，要去開車的後門。
徐穆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吞吞吐吐道，「我，我去告訴老爺子！」徐穆一邊說著一邊往室內跑去。
如果沈亦晗當初真去了德國，那也已經五六年沒回來過了，這突然回來又沒有提前告知，徐穆自然是驚訝的。
但想起沈默晗的話，許幼滿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亂做了一團。
許幼滿打開車門下車，剛要回身去抱灼生出來，灼生卻已經被沈亦晗從另一側的車門中抱進了懷裡。
「先進屋吧，行李我一會兒讓人拿出來。」沈亦晗抱著灼生徑直朝室內走去。
許幼滿緊隨其後。
進了屋子，先入耳的，是急促的下樓的腳步聲，許幼滿抬頭，便看到沈默晗正站在一樓與二樓的轉角處，看著正走在她前面的抱著灼生的沈亦晗。
他親自去認領了屍體的弟弟，他動用了一切手段掩蓋那場車禍中死去的弟弟，他用科技合成了聲音騙自己的父親被自己親手送去德國的已亡弟弟，如今正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沈默晗極力壓制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去發抖。但他分不清自己內心洶湧的都包含著什麼樣的情緒，但他知道，那情緒里一定包含著恨意。他這些年因沈亦晗所做的，所隱藏的，在沈亦晗出現的這刻，一切都幻化成了碎片。
沈默晗如親手編製了一個矇騙所有人的騙局，最後他才發現，他是唯一被蒙蔽的那個人！
「沈叔叔！」見冷臉的沈默晗從樓梯上下來，不斷走近，沈亦晗懷裡的灼生先是開口道。
沈默晗走到沈亦晗跟前，將灼生接過來，放到地上，抬眼看向許幼滿，「去找媽媽！」
灼生抬頭看了看情緒明顯不好的沈默晗，又去看沈亦晗，沈亦晗正業淺笑著看著他。灼生也是發現了這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前的平靜，卻也只能皺著眉頭朝著許幼滿走去。
「跟我出來！」灼生還未走到許幼滿跟前，便聽到沈默晗滿是威嚴地開口說，小身子嚇得一抖。
灼生到了許幼滿跟前，回頭去看那兩人時，那兩人正從他身側經過，氛圍壓抑。
「沈默晗」許幼滿看著前後出去的人，擔憂道，回答她的只有他們兩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當初沈默晗告訴她，沈亦晗死了的時候，沈默晗的悲戚她是真實地感受地到的，而如今見沈默晗的反應，是怒極了的。
許幼滿不知道這樣的沈默晗會做出什麼事來。
「亦晗」腿腳稍慢的沈思明這才由徐穆扶著從樓上下了來，卻不見沈亦晗的人影，反而是本該離開的許幼滿站在客廳里，「幼滿，你和灼生這是」
許幼滿趕緊也去扶著沈思明，道，「亦晗和他哥出去了，一會就回來。我和灼生，估計要再留下來幾天。」
「爺爺！」灼生說著也過來抱住了沈思明的腿。灼生本就喜歡沈思明，聽許幼滿說要晚幾天走，是高興的，只是愈發想邵盛安了。
沈思明伸手攬過灼生，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咱們一家人團聚了。」
聽了沈思明的話，許幼滿一滯，目光深邃。
而沈亦晗則面無表情地隨著沈默晗到了後花園。
四目相對。
無聲的較量在兩人之間肆意流轉，明顯的各不退讓。
「沒什麼要解釋的嗎？」沈默晗最終是先開了口，語氣中滿是隱忍。
「我以為我死了，哥你會高興，或者是，解脫」
沈亦晗的話未說完，迎來的便是沈默晗重重的一拳，令他吃痛著踉蹌後退了兩步，再抬頭時，那仿若蘭芝玉樹的容顏的嘴角上，已經是紫紅印記浮現，微微有血絲沾染上他蒼薄的唇。
「你是我弟弟，是我的至親血脈，」沈默晗隨即跟過去，揪起沈亦晗深紫色的襯衫，狠狠道，「當看到你躺在冷冰冰的停屍房時，我恨不得躺在那裡的人是我，換你繼續鮮活的生命！」沈默晗說著，眼眶已經是開始發紅，情感真切逼人。
沈亦晗本是有些無所動容的臉上的那雙眸子，如初春解凍的冰層，緩緩化水，流淌出溫情，嘴角的邪魅的笑，卻依舊不甘示弱，「哥你願意原諒我了？原諒我害死母親，原諒我與許幼尋那永遠見不得光的」
「你恨我？」沈默晗直視著他的雙眼，握著他衣襟的手緊了又緊，問道。
沈亦晗的眼神一凌冽，被話語戳中了本掩蓋於內心深處的東西。
所有的恨，從一開始，就深深掩蓋於骨血之下！
許幼尋的死，能逃脫出干係的人，幾乎沒有。而六年來一直隱藏於暗處要為他報仇而歸來的沈亦晗，對沈默晗也是有恨的！
「沈默晗！」兩人正僵持不下之時，許幼滿出現在了園子的入口，看著糾纏為一團的兩人，先是慌著叫了處於優勢的沈默晗的名字。
剛剛將灼生交於沈思明，她就趕緊跑來尋這兩人，最後在這盆栽園看到了他們。
沈默晗的手隨即微微鬆動，最後徹底鬆開了沈亦晗的衣襟，輕聲道，「回來了，就好好做爸的兒子，擔負起你該擔負的責任！」
說完，沈默晗轉身，走出了園子，最後只剩下了許幼滿與沈亦晗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看到沈亦晗嘴角的傷，許幼滿是心疼的，像心疼自己的弟弟那樣，但最終卻也沒有邁出自己的步子走進。
從他的意外出現，到此時此刻，許幼滿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困惑，但面對眼前的人，她又說不出一句。
沉默，一直都是他們這些深處那些滅頂的災難之後的人最大的保護。
但真相總會從黑暗的懸崖縫隙中突圍，將他們全部剿滅
沒有生還者，一如沒有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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