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首

夜，寧寂。

冷風蕭瑟，孤葉飄飛。一絲殺氣驟起，隨即隱沒，並沒有驚動正向著湖邊走來的少年。

少年走近，簫聲響起，一曲煙雨夢江秋激起湖水蕩漾，女子的歌聲隨即而來，湖中飄來一艘小舟。舟上三人，舟前站立一丫鬟持簫吹奏，其身後一小姐正撥水弄歌，再往後仍是一丫鬟手持著一個紅燈籠。舟火由遠及近，在湖中霧氣的映襯下若隱若現，歌聲也越發的縹緲起來。

少年佇立湖邊，聽著歌聲，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煙花之地，似乎激起了心事，默默無語站立了許久。小舟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他的近前，歌聲戛然而止。

「公子，有緣在此相遇，舟上一飲如何？」小姐笑臉頻頻，燕語鶯聲，說出話來甚是動聽。少年似乎被迷住了，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便一躍跳到舟上。

小舟中央固定著一案幾，案幾正中擺放著溫碗，碗中放有酒壺，酒水正溫剛好適合飲用。少年在小姐對面坐下，二人面前各放著酒盅一個。小姐端起酒壺，將少年面前的酒盅倒滿，而後將酒壺放下，輕啟朱唇；「公子，請！」

少年端起酒盅，一飲而盡。杯酒入肚，臉色便已經泛紅，看上去已經醉了。

「好酒！」少年喝彩道，「酒美，人美，歌更美！不知姑娘是否能為在下再唱一曲？」

「曲迎心意，看來公子也是有故事之人。」小姐微微一笑，「難得公子賞識，小女子便獻醜了。」歌聲再起，卻是一曲緣弄紅塵。聽到傷心處，少年已淚流滿面。

「秋雨瀟瀟處，一曲弄紅塵。人影依稀在，花落不留痕。」

一曲終了，小姐將杯再滿。

「公子別只顧著聽曲，再不喝，酒便涼了。」

少年再次一飲而盡，酒入咽喉，一股辛辣傳來，酒味卻是與剛才不同了。

少年驚奇間，異變忽起。先是烏黑的頭髮竟然漸漸地變白，隨即皮膚開始出現皺紋，就好似時間飛逝，眨眼間便已經變成了老人。

「這是怎麼回事？」少年猛地起身，卻發現後背已駝，再也無法直立。

「你對我做了什麼？」少年此時已然醒悟，看著面前沒有一絲驚訝的小姐，呵斥道。

「小飛公子，你中了毒！」小姐微微一笑，就好似在說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你認識我？」少年驚呼道，「我服食過葯丹，已是百毒不侵之體，怎會中毒？」

「此毒與尋常毒藥不同，此毒名至陽丹，會逐漸地消耗人的生命力。中此毒者，先是改變外貌，而後慢慢侵蝕五臟六腑，令生命力衰竭而亡。不過公子不必擔心，此毒仍然可解。」

「如何解毒？」

「想要解此毒，需要天下至陰之物。」

「至陰之物？」

「小飛公子，你何不將紫陰神劍交出？我便可以用它將這毒逼出了！」

少年聽到小姐提到紫陰神劍，瞬間便明白過來。可惜，神劍已經送給冰羽，他是拿不出來的。不過，就算神劍在身，以他的性格又怎肯輕易屈服？

「紫陰神劍不在我這。」少年答道。

「小飛公子，紫陰神劍和你的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何必為了一把寶劍而丟了性命呢？」

「我蟲小飛還不屑於說謊！」少年已經滿臉怒容。

小姐黛眉微蹙，顯然在思量著真假。少年卻也沒閑著，心中不停地轉動著念頭。一點靈光閃過，少年忽然微微一笑，說道：「我想小姐身上一定還有解藥，差點被你騙了！」

「有解藥又如何？你現在還能搶過去嗎？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此時的體力和老人一般無異，功力也不及原來的千分之一，你又怎麼來搶？」

「就算如此，我也要試上一試！」說著話，少年上前一步，伸手向那小姐抓去。

「撲哧」一聲，少年身體瞬間僵硬。他低頭看去，就在腹部一把寶劍穿體而出，劍尖上還在不停地滴著血滴。少年的身後，吹簫的丫鬟正滿目猙獰地看著他，手中握著的正是藏在簫中的一把寶劍。

少年被激怒了，他轉身一掌劈開了丫鬟，再次向小姐抓去。

一把細長之劍迎面刺來，卻是對面挑燈之人。少年剛剛受傷，面對長劍已然無法躲避。又是一聲「撲哧」，長劍從胸而入，瞬間穿出了後背。少年「哎呀」一聲慘叫，身體一挺便從小舟之上栽入了水中。水面頓時泛起血花，將小舟的四周都染成了紅色。舟前的丫鬟緊隨其後，一躍而起跳入了水中。

「蟲小飛，你這是何苦？」小姐搖了搖頭，不由得滴下了一滴眼淚。

過了一會兒，水花泛起，丫鬟從水中一躍而出，面色有些驚慌，上舟便道：「蝶兒姑娘，蟲小飛不見了！」

「哦？」小姐面色微微一愣，隨即便釋然道，「不見便不見吧。」

「那紫陰神劍怎麼辦？公主交代的任務便無法完成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紫陰神劍此時應該在神冰山莊。」

「神冰山莊？」丫鬟面色一變，「這可不好對付。」

「何必非要咱們親自出力？我想只要把這消息傳了出去，自然會有人替咱們出頭的！」小姐微微一笑，看上去成竹在胸。

丫鬟頓時一臉喜色，連連稱讚：「蝶兒姑娘好計謀！我這就去辦。」

「等等！」小姐喊住了丫鬟，「你順便再傳一個消息出去，『帝古圖在蟲小飛身上』。對了，別忘記告訴他們，蟲小飛善於喬裝打扮，很可能化妝成了一位老人。至於樣貌嘛，你便畫張圖送給他們好了。」

「遵命！」丫鬟應諾道。說完，她一臉佩服的離開了。

幾日後。

湖西，一對漁民夫婦正在湖面上打著魚。一張大網撒了下去，夫婦倆合力拉著漁網。

「好重！老頭子，這下子肯定收穫不少！」

漁老頭一臉喜色，連連點頭，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要知道，他們夫妻倆忙乎了一早上，一直都沒有打上來多少魚呢。

「再用點勁兒老太婆，馬上就出水了！」老頭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催促道。

嘩啦一聲，漁網拽出了水面。夫婦倆定睛一看，卻嚇得一屁股坐到了船板上。

「老頭子，裡面怎麼有個人！他……不會死了吧！」

「別慌，拉上來看看！」

「呀，老頭子。這怎麼是個老人？你看，他身上還有兩把劍。」

「老太婆，他還有些脈象，人沒死！快，咱回家去，救人要緊！」

「唉，那我划船，這人就交給你照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