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張讓藉機立何后 英雄相遇聚洛陽(一)

第20章 張讓藉機立何后 英雄相遇聚洛陽(一)

一場冬雪為整個洛陽皇城換上了新裝。登上南宮端門的城樓放眼北望,紅色的宮牆,黑色的廊柱,青灰色的瓦當,在白雪皚皚的邙山襯托下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難得早起的漢靈帝劉宏,本打算在今日的朝議結束后就立即前往位於北宮西北角的濯龍園,與宮中佳麗一起欣賞雪景,吟詩作賦。可是他現在卻只能待在自己最討厭的崇政殿處理政務。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清晨的朝會說起。而這一切都是從張讓那刺耳的娘娘腔聲中開始的。

「列位大臣,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張讓話音未落,只見太尉楊賜站起身,快步走出朝臣的隊列,在大殿中央站定后,他身體前傾,低下頭,雙手將笏板舉過頭頂,語氣低沉地說道:「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太傅究竟有何要事啊?」因為著急退朝,劉宏的語速相比平時快了許多。

楊賜抬起頭,雙目平視正前方劉宏所在,他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根據各地官員回報,太平道近幾年發展極為迅速,其中以冀州為最,其人數已有數十萬,大有蔓延天下之勢。起初不過三五人傳道,現如今動輒百人聚會。他們目前雖未有危害朝廷、有損社稷之舉,但長此以往,任由其發展,一旦有居心叵測之人加以利用,則後果不堪設想。臣懇請陛下立即下詔解散太平道,以備不測。」

「關於太平道……朕也略有耳聞,多年來與朝廷相安無事,楊太尉未免小題大做了。」劉宏說話的語氣已經變得極不耐煩。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劉宏不以為然的語氣令老而持重的楊賜也變得著急起來,他用哀求的語氣向劉宏迫切地說道:「張角不過是一介布衣,卻敢妄稱『大賢良師』,足見其志非小。昔日他與朝廷相安無事,不過是羽翼未豐。現如今太平道信徒頻頻集會,雖說尚未有不利於朝廷的舉動,可萬一張角忽然發難,恐……」

劉宏不等楊賜說完,著急退朝的他立即打斷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此事容后再議……諸位愛卿,可有其他奏議?」劉宏隨便說了一句應付差事的話之後便低下了頭,他實在不想再看到楊賜那喋喋不休的樣子。他已打定主意,如果沒有其他大臣發言,無論楊賜再說些什麼,他都會下令退朝。

「陛下!」

一個洪亮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劉宏抬頭望去,只見一位身形消瘦、身長約八尺二寸的中年男人走出了群臣的隊列。他頭戴進賢冠,身著一身黑色朝服,雙頰微陷,兩隻眼睛閃著像太尉楊賜一般堅定的光芒。此人乃侍中盧植,為當世之大儒,因持身以正,秉心以公,在朝中影響力極大。面對這樣一個有威望的大臣,劉宏亦不得皺著眉說道:「不知盧侍中有何要事?」

盧植大聲說道:「古人云『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今太平道信徒遍布州郡,若突然發難,則必會觸及我大漢之根本。楊太尉深謀遠慮,實乃陛下之幸,大漢之幸,微臣斗膽懇請陛下下詔罷黜太平道,防患於未然。」

盧植的話字字觸及國家根本,劉宏再也不能搪塞過去。現在的他急需有人能夠反駁楊賜與盧植的意見,於是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大臣身上,他用一種反問的語氣說道:「其他人的意見呢?」

劉宏此話不說則已,話剛一說完,立即又有十多位大臣走出隊列齊聲向劉宏說道:「臣等複議,肯請陛下儘快罷黜太平道!」

這一下弄巧成拙,劉宏的心中更加煩躁。他再次追問道:「餘下諸卿的意見呢?」

未等有人提出反對意見,楊賜、盧植先行跪下懇求道:「陛下,若不儘快處理此事,大禍將至矣!」楊賜、盧植這一跪,走出隊列的十多位大臣也跟著跪了下去,在他們的帶動下,就連平日里那些阿諛奉承的小人,也不得不跪下去一起附和道:「陛下今日若不答應臣等,臣等也只有長跪不起了!」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被逼出怒火的劉宏「騰地一下」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來,他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眾人發泄道:「朕今日就批複諸位愛卿的奏疏……散朝!」他說完之後一甩衣袖,由大殿的側門揚長而去。來不及說「退朝」的張讓見到皇帝發怒,也慌裡慌張地追了過去。

皇帝如此昏庸無道,敢怒不敢言的大臣們等到劉宏走遠了才紛紛從地上站起來,他們三五成群,搖著頭小聲議論著離開。而一些奸佞之徒則用怨恨的眼神看著楊賜與盧植二人,今天迫於形勢不得不跟他們站在一起,回頭萬一皇帝追責,那該如何是好?

離開舉行朝儀的百官朝會殿,怒氣沖沖的劉宏帶著張讓等近侍一路向南穿過永樂宮后,便直奔崇政殿。待他進入殿內,看到堆滿奏疏的書案時,便立即後悔自己剛剛所做出的承諾。奈何君無戲言,劉宏十分不情願地走了過去。

「人生苦短,應及時行樂,當皇帝苦啊!」劉宏嘆著氣坐在了書案前,接著從右邊的竹簡堆中抽出一卷,他一邊解開捆著竹簡的細繩,一邊對侍候在一旁的張讓說道:「這才幾天沒看,怎麼積累了這麼多!」還沒等張讓回話,劉宏又咒罵道:「屁大點事都要來麻煩朕,朝廷真是養了一群廢物!」

「陛下,大臣們也是為國盡忠。依老僕看,最近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張讓在一旁安慰道。

「還能有什麼事,不久前楊彪、袁隗曾上書要朕下旨取締活躍於冀州、青州一帶的太平道后,大臣們的奏疏就源源不斷地送了過來。朕不想小題大做,沒有回應他們,誰知他們今日竟然聯合起來在朝會上逼朕。」

劉宏發著牢騷拆開了拿在手上的竹簡,掃了兩眼便丟在地上,接著生氣地說道:「你看看……你看看……果然是太平道的事,這滿朝文武就是楊家跟袁家的跟屁蟲,只要這兩家發聲,群臣就跟著湊熱鬧,也不知道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

劉宏搖著頭嘆氣道:「不提他們了。對了,張讓你了解這個太平道么?」

「回陛下,老僕一直在中宮服侍陛下,哪裡會知曉民間的事啊……」張讓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劉宏。在確定劉宏已不在氣頭上后,他才繼續說道:「不過老僕聽宮裡的人說過,他們當中的領頭人用符水免費為人治病,甚是靈驗。這等行為倒是跟孝和皇帝(注1)時期的張道陵有幾分相似。」

張道陵的名字一下子勾起了劉宏的回憶,他曾看過前幾朝的一些舊事存檔,經張讓這麼一提醒,他立即回憶起這個人來,接著開口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是有這麼個人,孝和皇帝還曾封他為太傅。」

「回陛下,據老僕所知,當年這張道陵並沒接受封賞,反到是躲到其他地方清修去了。這樣的方外之人歷來視榮華富貴如糞土,非常人所能揣度。」張讓回答道。

劉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從竹簡堆中抽出一道奏疏,打開之後看了沒兩眼,本已平復下來的劉宏又再次皺起了眉頭,他不耐煩的說道:「朝中的大臣上書說說太平道也就罷了,遠在天邊的幽州刺史陶謙也跟著湊熱鬧,放著北邊的烏桓不聞不問,竟然也關心起太平道了!」

陶謙的奏疏又再次點燃了劉宏心中的怒火,朝堂上的憋屈,重複的奏疏很快使他失去了理智。他拿起陶謙的奏疏砸向整個竹簡堆,隨即掀翻了整個書案,竹簡散落一地。劉宏猛的一腳踢飛散落在附近的奏摺咆哮道:「一群廢物,放著正事不做,全部都來給朕添亂。」整個大殿內的宮女、宦官見狀紛紛跪了下來,每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他們紛紛低下頭,生怕被暴怒中的劉宏選中,成為他的出氣筒。

「陛下……息怒。」一旁的張讓趕忙勸解道:「大人們也是一片好意,太平道教眾聚眾傳道,自然引人注目,大人們上書也在情理之中。」

「你倒是會為他們開脫,張讓你說朕該怎麼辦?若不批複奏疏,大臣們就會說朕不顧江山社稷。那朕就如他們所願,來此處批複奏疏。可是你看這些奏疏千篇一律,他們究竟是何居心?」劉宏說著又踢飛了腳前的一卷竹簡。

張讓趕忙命近前的宮人收拾散落在地上的奏疏,又繼續規勸道:「陛下……若嫌大人們多事,只需下道詔書禁止此事便可。」

張讓的勸說令劉宏再次平復下來,「談何容易!」劉宏頹廢地說道:「若禁了太平道,難保會有人鬧事,回頭群臣就會說我處分不當。若不加禁止,奏疏就會像今天這樣沒完沒了的送至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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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伊始——帝國末路,英雄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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