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煙火盛會4

「菩薩姐姐為何要戴著斗笠？」追衣不解地問。

討論完了南疆香料的事，現在他們兩個正沿著河畔行走。

「畢竟不好看，怕嚇著路人。你就這麼喜歡叫我菩薩姐姐？」墨曉昔覺得好笑，不就是給了他幾個饅頭，這菩薩名稱，她可擔待不起。

「因為在我心裡，你就是善良的菩薩。」追衣停下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墨曉昔看著他，他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很瘦，或許是長期營養不良，奔波勞碌的，皮膚黝黑甚至皸裂，唯一惹人注意的，是他那一雙澄澈的眼睛。

「那這麼說來，是不是所有給你東西吃了的人，都是菩薩？」

「也不全是。」追衣想了想道：「大哥說過，辨別一個人的善惡，外表只是一個基礎，行為則是一道尺量，但是最重要的，是心的感覺。」

「心的感覺？」

「對！就像我大哥，他雖然長著一張刀疤臉，平日里也總是對我們特別凶，但是他很善良，也很有擔當，即便是窮，那也是位堂堂正正頂天地立的男子漢，比像剛剛那個只會欺負百姓的富貴公子好多了。而且，我的感覺告訴我，大哥就是一位好人，就像菩薩姐姐你給我的第一感覺一樣。」

「不會是因為我臉上也有疤，你覺得親切，才這麼認為的吧？」墨曉昔笑了笑，故意這麼說道。

「沒有！」追衣下意識地有些緊張，慌忙擺手：「不是因為疤痕，不管菩薩姐姐長什麼樣子，你在我心裡都是最好看的。」

噗嗤一聲，墨曉昔笑出了聲，這小子緊張兮兮的樣子還怪可愛的，像個小弟弟一樣。

「嘴這麼甜，怕是忽悠了不少小姑娘。」

「我沒有！」追衣矢口否認，接著臉上蕩漾起了一抹微紅，「大哥說過，男子漢對心儀的姑娘，當屬一心一意，傾心相待，若是不心儀，便敬而遠之，絕不耽誤，更不可隨意與女子無禮玩笑，我向來不與姑娘言談，方才菩薩姐姐所言，實在是莫須有了。」

「你這小子可以啊，要不你跳槽，來當我的小弟吧，以後我罩著你！」

墨曉昔對於這個追衣老弟甚是滿意，如果在赤練閣能天天調戲一下這樣的純情少年，倒也有趣啊。

不料追衣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謝謝菩薩姐姐的賞識，但是，我是不會離開我大哥的。」

「唉，那可太遺憾了。」墨曉昔嘆了口氣。

沒有了後文，兩個人安靜地沿江漫步，周圍涼風習習。

忽然吹來一陣輕風，拂起了墨曉昔斗笠的罩紗，恰好此時追衣微微一抬眼，看到了令他驚訝的一幕。

墨曉昔慌忙用手扯住罩紗，立刻擋住了追衣的視線。

「你看到什麼了？」她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追衣回神，連連搖頭：「我剛一抬眼，你就把罩紗拉住了，也沒看清楚什麼。」

墨曉昔微微放了心，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把罩紗又往下拉了拉。

又是一陣無言。

良久，追衣才開口問道：「菩薩姐姐喜歡看等下的煙花表演嗎？」

每年的祈陽節晚，除了花車遊行，煙火盛會也是場重頭戲，時辰一到，京城的上空便是百花齊放，光色斑斕，好不熱鬧，華麗的演出，往往最受人期待。

現在離煙火表演，應該還有不到一個時辰。

「這是我來到這裡看的第一場煙火表演，我特別期待。」墨曉昔抬頭看了看墨色的天空，已經在腦海里勾勒出煙火盛會的雛形。

「原來菩薩姐姐不是京城人士。」

「是啊，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不能錯過。」墨曉昔又走了兩步，才扭頭道：「那我現在要去要和芊水她們去逛街了，你也要一起嗎？」

今天的追衣，衣著不似上次那般襤褸，雖然還是灰色的粗布麻衣，但最起碼，不會給人一種一眼就是乞丐的感覺。

「好啊。」追衣笑著點了點頭，露出他的白牙，而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又繼續道：「菩薩姐姐，我下午路過攝政王府的時候，看到他們好像要做什麼行動。」

「什麼行動？」

「不清楚，不過好像出動的人比較多。」

墨曉昔瞬間就來了幾分興緻，那個慕容宸這麼大張旗鼓的，不會是準備要抓南疆細作了吧？

她想著，這才幾天時間，皮蛋精就把幕後的始作俑者查出來了？

「你怎麼看？」墨曉昔問他。

「不知道。」追衣天真地搖了搖頭，「我也是偶然發現，覺得在祈陽節這天搞這麼大陣勢，有些意外罷了。」

墨曉昔也附和著點了點頭，到時候去問問慕容宸辦的結果怎麼樣好了。

兩人與芊水和沈蔚芸匯合后，就開始逛街了。

這天晚上，各式各樣的大小商販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招攬客人，還有精彩的雜技表演，燒腦的猜燈謎遊戲，賣糖葫蘆的一聲又一聲地叫喝著，孩童拿著糖人在街上你追我趕。

只有滿臉笑容的行人，沒有了白日里富貴的轎子和疾行的馬匹，不論是少爺千金，還是平頭百姓，此刻，都像是丟去了身份地位，盡情徜徉在這紅燈閃耀的長街古道，老人牽著稚嫩的孩童，夫妻間時不時地呢喃低語，偶遇熟人時，還要客套祝願兩句，各種顏色圖案的漂亮衣裳看的人極為賞心悅目。

墨曉昔一邊瞧著，感受這久違的溫暖煙火，好久沒有經歷這麼樸實又熱鬧的場面了，在原本的世界，哪怕是春節，也只有幾句客套話，便是冷清的氛圍，從不見得這般熱鬧，這般溫情。

若是時間能停留於此，忘憂存喜，能有多好。

「姐姐，我聽府上的人說，那邊新開了間成衣鋪子，我們去看看吧。」芊水拉著墨曉昔的袖子，頗為期待地看著她。

見沈蔚芸和追衣都沒說什麼，她便同意了。

新開的這家鋪子里，人算是比較多的，熱度當然不能與紅瀾閣比較，但裡面的衣裳款式，也算是新穎好看。

墨曉昔給他們三個都挑了一件，芊水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就去換上了，沈蔚芸本來還想推辭，但在墨曉昔和芊水的極力勸說下，也去換了衣服，至於追衣，墨曉昔可是把他當弟弟養的，連哄帶凶的就催他換了身乾淨一點的衣服。

至於墨曉昔自己，也去挑了件紅色的長裙，雖然遠不及她的那件芳華霓裳，但也的確算是上乘品。

至於為什麼是紅色，因為這是在晚上，她習慣了。

當三個人換好衣服出來時，芊水一身粉桃色的裙子，很是可愛動人，比一直穿綠色丫鬟裝的樣子清純得多。

沈蔚芸換了一身橘紅色的長裙，這也是她從來沒有試過的顏色，配上她的髮髻，整個人都添了一抹成熟嫵媚。

至於追衣，洗乾淨了臉，穿了一身藍色的優雅長衫，那種清澈又儒雅的氣質，以及那清秀俊俏的五官，竟像脫胎換骨般，似乎成了一位翩翩文人公子，引得店中不少女子側目。

小追衣若是再養胖點，絕對名列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啊。

墨曉昔抱著自己選的紅色長裙，並不打算在裡間換上，裡間畢竟人多。

她神秘的繞開人群，跑到店家的後院換衣間，摘下斗笠，準備換上。

剛換上衣服開門時，忽然，一枚飛鏢從屋頂上甩下，直指她的喉部極速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