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裏有香氣
黃昏的天際金燦燦的，暈開的晚霞遮住了天邊的落日。一道道火燒雲連在一起，人間仙境一般。
「喳喳」一隻喜鵲從空中飛了過去。
「喳喳。」這隻喜鵲又飛了回來。
金色的陽光下，喜鵲感覺有些愜意。身體一陣抖動，扔下了一枚炸彈。
吧嗒！
炸彈擊中了一輛已是看不出顏色的大巴車。
挨了一記炸彈的大巴車並沒有因此產生任何不適之感，它依然慢悠悠的開着。在黃昏中，在林蔭路上。車體上依稀能看出一行黃色的字。
愛護環境，文明開車。
在車的正面，風擋下面貼了一張紙，往返市裏每位五元。褪色的車牌上印着這輛大巴的車牌號，粵10086……
大巴上人不多，加上開車的大叔也才十個，而葉雨正坐在倒數第二排，於顛簸中思考人生。
思考他的人生，思考他的初戀，思考他的餘額，思考晚上吃啥。
不知道為什麼，葉雨總是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伸手在玻璃上擦了擦，葉雨朝車外望去。
他看到了一片塵埃，以及黃昏的別樣景緻。各種各樣的雲集結成了一張咆哮的大臉，似乎在對葉雨喊著youlookwhat……
葉雨撇了撇嘴，將之前玻璃上塗抹的痕迹均勻的畫成了一個長方形。
他有強迫症。
下一刻，葉雨揉了幾下臉，從包里拿出了手機以及一張地圖。對比著看了看，將提示電量低的手機塞了回去。
地圖是一張簡易的地圖，彎彎曲曲的線條使得這張地圖看上去更像是一張藏寶圖。在一個中性筆畫出的圈裏，寫着幾個字，空氣，異能……
葉雨盯着地圖看了會，一種來自遠古的魔法詛咒之力漸漸襲來。
他困了。
他是來旅遊的，而且是那種扔下了一切直接去大世界看看那種。
和其他旅遊人士不同的是，葉雨對那些大山大川並不怎麼嚮往。大抵是走近科學看的多了，又或是他心中的執念，身為一名程序員的葉雨在貼吧上找了幾份攻略就上路了。
比如他手中這份地圖，正是一個名為青花的網友給他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是葉雨的第六張地圖。
倒不是他真想找到點什麼，而是他壓力太大了。譬如失眠，譬如髮際線。
又譬如他的初戀。
那是在二年前，葉雨將泡麵灑在了一個名為陳靜的女子身上。
青春的花朵慢慢盛開，也隨着畢業的到來慢慢凋零。
所以，葉雨毅然的辭去了工作帶着六份地圖上路了。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總是只剩下了一個腰間盤。
有些還是突出的。
前五張的跨度有些大，葉雨先後從西湖跑到了布達拉宮，隨後又繞到了大理，奇聞異事倒沒找到，還險些被野豬當做了晚餐。
本着越挫越勇的精神，葉雨拿着最後一張地圖來到了廣東，感受了一番當地風土人情並表示自己不是福建人之後，周周轉轉來到了這裏。
按著那個青花的話說，這裏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裏面有他想找的各種異能人士。至於其他更詳細的事情青花也沒有多說，葉雨再要追問，那個青花只說了一些那裏空氣極好，景緻宜人之類的話。說了一大堆，葉雨只記得了兩個詞，空氣，異能。
所以葉雨才會在地圖上做出了那樣的註釋，並且在青花的一陣美言之下，葉雨的地圖冊從五張變成了六張。
即便是找不到什麼一口提神醒腦的空氣也無所謂，旅行嗎，總要有個目標。許是葉雨已經習慣了，又或是他的強迫症。
作為一個代碼一族，葉雨有着很深的強迫症，橫向，縱向，API，BUG，HTML，CSS，JS，ENTER……
Hello，world！
……
由於是末班車，加上大巴車的速度比較均衡。於是乎葉雨在打了幾個瞌睡之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漸漸的，葉雨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看到了一隻張牙舞爪的烏賊。似感到了葉雨的注視，超大號的烏賊驟然轉身，長著肉刺的觸手驟然伸出，將葉雨捆成了粽子。一張大嘴慢慢張開，發出了桀桀的笑聲……
「啊！」
葉雨一聲驚呼，從夢中醒了過來。前排的乘客轉過身，搖了搖頭又轉了過去。
這年輕人。
呼……
葉雨做了一個深呼吸，拍了拍胸口。左右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了地圖，拿出手機找到了便簽，找到了青花給他的留言。
沿着大路一直開一個小時，能看到一塊石頭上面有蓬萊二字的時候再步行一千米左右，仔細看路邊，如果能看到幾棵樹的生長方向看上去像一個門的時候，那就是了。
葉雨皺了皺眉，將手機塞回了衣服中。
「師傅，到沒到那塊石頭呢？」葉雨朝着車前喊了一句。
「早著呢，到了我叫你。」司機大叔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從後視鏡中瞥了葉雨一眼，見葉雨沒有再問，得意的哼了一聲。
「連外地人都知道來這裏消費了，看樣子是奔著蓬萊村的水產品基地來的。嘖嘖，以後要是來的人多了，我也加一塊錢。」
「不，二塊！」
由於大叔的聲音低了些，加之大巴車發動機聲音較大，所以葉雨沒有聽到大叔的話。
下一秒，大叔隨意的瞥了眼後視鏡，左右看了看，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扭開了一旁的收音機。
茲茲……
歡迎收聽健康之聲，讓我們來聽聽磚家是怎麼說的。
「唉，李醫生嗎？」
「嗯。」
「我最近嗓子有點不太好，經常乾嘔。」
「哦，那我們這邊建議您少抽點煙。」
「可是我不會抽煙啊……」
……
茲茲……
補腎用腎寶，給男人一個……
茲茲……
擁擠的回憶，時間抹去……
人在廣東已經漂泊十年……
恩？
大叔收回了手，直了直腰，跟着收音機裏面的旋律唱了起來。
「讓這天空將你我相連，懷念你……」
「朋友們！你們好嗎！前面的朋友，舉起你們的雙手！雙手！」
下一秒，大巴車的雨刷慢悠悠的升了起來……
倒數第二排，葉雨一臉黑線的看着這一幕，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搖了搖頭，換了一個姿勢繼續打盹。
漸漸的，葉雨又睡著了。
他又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又看到了那隻張牙舞爪的烏賊。好似在等著葉雨一般，超大號的烏賊不等葉雨反應過來便一個百米衝刺來到了葉雨身前，同時口吐人言。
「桀桀，你還敢回來！」
嘶……
葉雨醒了，也不敢再睡了。
再次拿出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暗道以後出門一定要趕在上午。好在青花和他說過，要是找不到也沒關係，那個有蓬萊二字的大石頭往裏走有很多的海鮮館，以及幾個別具特色的地方。
特色……
葉雨微微一笑，自動屏蔽了車載音響之後，點開了手機的遊戲。哪知遊戲在緩衝到百分之六十的時候竟然停住了，葉雨皺了皺眉，這才看到這裏的網速才只有幾K每秒。
「看來只能刷貼吧了。」
葉雨嘆了口氣，等了近一分鐘自己那個加精的帖子才緩衝出來，除了幾個長條回復之外，又多了幾個譬如五樓大水比經驗加三告辭一類的評論。返回之後點開了另一個帖子，那又是一分鐘之後的事了。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喂，小夥子！」司機大叔操著一口廣東口音喊了起來。
「前面就到水產基地了！」
隨着大叔的話，葉雨收起了手機拿着背包從車中遠眺。果然在前方不遠處，立着一塊巨石，上面雕龍畫鳳一般寫着兩個大字，蓬萊。
「還真有這地方。」葉雨快步跑到了車門旁，心想着要是找不到那個什麼空氣，再回來體驗一下特色也好……
五分鐘之後，葉雨出現在了巨石旁邊。和之前在車上看比起來，此時的巨石多了幾分氣勢。葉雨仔細的盯着看，困意再次涌了上來。
「一千米，一千米。」
葉雨撓了撓頭，拿出了手機數着計步上面的距離向前大步走去。
很快，葉雨走出了一千米。看着兩旁的樹木，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葉雨微微皺眉，數着步數慢慢向前走去。
一千二百步，一千五百步。
「呸！青花你這個基佬……」
葉雨迅速切出了青花的聊天框，發出了一條語音。
然而這裏似乎信號極差，語音條一直在轉着圈。無奈之下，葉雨看着已經紅格的電量繼續朝前走去。
很快，步數已經從一千五百步提升到了三千九百五十步，葉雨依然沒有看到什麼奇形怪狀的樹，拿出手機看了看，依然沒有信號。
畢竟他曾聽到一位人生專家說過一句話，如果你堅持了，你有可能會成功。但是你不堅持，那一定會很爽……
所以，這五十步他想了很久。、
隨後，葉雨邁開了左腿。
倒不是他真的想達到目的地，而是他腦中的強迫症再次佔領了高地。
一步兩步，一步兩步。
「一步一步似爪牙，摩擦……咦？」
走出了幾十步的葉雨驟然停下了腳步，眯眼看向了前方。
在那裏，是幾顆比正常樹木要高一些的幾棵樹。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什麼。但當黃昏的光線照在樹上時，地上的影子竟是組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仿若這樹葉本就是這樣一般，斑駁漣漪，看似雜亂無章，卻在這光的照耀下形成了另外一番景緻。
這……
葉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沉思幾秒之後，葉雨朝那幾棵樹走了過去。當他走到地上的影子所在之時，葉雨聞到了一陣香氣。大口吸了幾下，葉雨只覺一陣心曠神怡。渾身的毛孔悉數張開，困意也少了許多。
「還有這種操作？」
葉雨驚訝的吸了吸鼻子，感覺這香氣是從大樹裏面的草叢傳過來的。
葉雨皺了皺眉。「怎麼之前我沒有聞到，但到了這裏就能聞到了呢？」
「看來一定有什麼古怪，不能去！」
……
十分鐘后，葉雨出現在了草叢中。
恩，真香！
葉雨像一條二哈般吸著鼻子在草叢中慢慢前行，隨着香氣的漸漸濃郁，葉雨知道他來對了。
「青花你不是基佬。」吸著香氣的葉雨在心底默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