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夜談
「周平？咱們秦淮關的那個周平？」周平對面的士兵驚呼道。
「應該是吧。」帶路的那位猶豫了一下道。
「應該？」
「因為他是自稱的，畢竟我們也沒有辦法驗證他的身份。」帶路的士兵道。
周平對面的士兵朝周平看了看，注意到了劍和內甲。
「沒錯，這是劍儒的制式長劍，這內甲材質，嘖嘖，也比我們身上的好不知道多少。」忍住了想把這內甲拿過來看看的衝動，有些感嘆的說道。
又伸過頭仔細的看了看周平的相貌，繼續道：「我覺得八成是本人了。」
「哦，你記得周平的臉？」帶路的士兵有些驚訝道。「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是去年在秦淮關外面和幾隊獸人幹了一架，才遠遠地瞧見他把？」
「切，那是你。我那時候離他可近了！大致相貌還是有些映象的。」對面的士兵不屑的瞧著他，又露出幾分追憶之色。
「去年的時候，伍長被個獸人首領打傷了，那時候都被那獸人首領嚇破膽了，無人敢上，就是周平一馬當先衝上去和那個獸人首領惡戰幾十回合最後幹掉他的。」
「哦，這個我記得，數人頭的時候其中有一個獸人首領的人頭是儒門那邊的！就是他拿的？」帶路的士兵來了興趣。
「沒錯，我親眼看到他幹掉的獸人首領，不過他沒有斬頭，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繼續跑去戰鬥了。」對面的士兵又回憶了一下。
「嗯？那這個人頭是誰幫他交的？」帶路的士兵摸著腦袋道。
「可能是他的老師吧？」對面的士兵聳了聳肩，打了個哈欠。「行了，明天他醒了咱們可以問問他，睡吧，其他兄弟都睡了。」
「也是，那晚安。」
「晚安。」
......
夜深，有些冷，偏西的月亮灑下了清冷的光。
最大的營帳中，一抹明黃色光芒從縫隙中透了出來。
一身赤紅甲胄的百戶大人正持筆在寫著一些什麼。
片刻后，百戶放下筆往後一靠，閉上雙眼，左手伸展開來蓋住自己的雙眼。
「百戶大人。」簾外傳來了一個男聲。
「進來吧。」百戶依舊維持著之前的那個姿勢。
一名佝僂著的士兵端著一盞茶壺走了進來。
「百戶大人，您要的茶。」佝僂著的士兵慢慢地走到了百戶的身邊，將手中的茶壺放到了桌子上。
百戶把手從眼睛上放了下來，但是依舊眯著眼睛。
良久，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一旁默然不語的士兵適時的說道：「百戶大人，別累著了。喝杯茶就休息吧。」
百戶閉著眼睛道：「唉，剛剛從那三位那裡聽到的消息，你也不是不知道。這讓我怎麼敢休息啊。」
佝僂著的士兵不動聲色，過了一會兒才道：「額，依我看來，這三位所言有些言過其實了。」
百戶睜開了眼睛，一副有些興趣的樣子，問佝僂著的士兵道：「哦，那你怎麼看？」
佝僂著的士兵思考片刻，道：「首先，這三個人的身份就存疑。在確定他們的真實身份之前，我們就不應該相信他們。」
士兵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百戶，見百戶並無不悅之色后便繼續道：「其次，弗瑞德森林裡面有獸人這件事情，先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覺得也不用如此大驚小怪。畢竟，他們有這麼多人，按理來說將我們衛所攻打下來，是完全沒問題的。」
「咱們衛所，離秦淮關又遠，全殲咱們也不是不可能。為何要一直龜縮在弗瑞德森林呢？」
百戶沉吟片刻，道：「你說的確實有理，但是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百戶大人，您多慮了，我此前派出去弗瑞德森林的斥候，可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什麼獸人。」佝僂著的士兵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或許都不應該稱之為笑容，這只是一坨肉扭曲在了一起而已。
百戶看著眼前佝僂著的士兵，再一次閉上雙眼，嘴角含笑。
佝僂著的士兵也不再多言只是保持著之前的站姿。
「對了，老余，你跟著我們多久了。」百戶睜開眼睛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額......」老余低頭低頭想了想，最後略帶歉意道：「抱歉百戶，太久了，具體多少年實在是不怎麼清楚。」
百戶把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又輕輕地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我也有點記不太清了，我想想啊......」百戶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掌拖著自己的臉，看上去有些苦惱。
「唉，百戶大人如果實在想不起的話，就別想了，沒什麼必要......」佝僂著的老余低著頭道。
「也是，沒必要在意這個。」百戶又端起了茶杯放到了嘴邊。
老余抬起了頭，臉上又擠成了一坨，不過他馬上又低下了頭。
「對了。」百戶突然又開口了，將茶杯放下，站起身來，走到了老余的面前。
「老余，抬起頭來。」
「這......」老余慢慢地抬起了頭。「百戶大人，這是作甚？」
百戶認真地看著老余，並繞著他走了一圈。最後在他面前站住。
望著眼前的人蒼老的臉龐，百戶嘆息道：「老余，你老了啊。」
老余的腰背似乎又彎了了一些。
「哈哈哈......何以見得？」老余苦笑兩聲回道。
百戶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背對著老余。
「你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你以前笑起來雖然不怎麼好看，但好歹也算是看得出來是笑。你現在笑起來，臉上的皺紋都聚在一坨了。兩個月前你還不是這樣的，歲月也太不饒人了吧？」
老餘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是嗎？」
百戶忽然笑了起來：「等哪天我突然照下鏡子，發現自己和你這般一下子衰老這麼多，估計會沒臉出來見人了。」
「百戶說笑了，按照習武之人的年齡來看，您還年輕呢。」老余恭維道。
「呵呵，也不年輕了呢，再過幾年也算是年過半百之人了。」百戶依舊背對著他。「老余，能像以前那樣叫我嗎？」
老餘一愣，道：「百戶大人，這是為何......」
「這個百戶是從相公那裡繼承的，並非是我靠自己得到的，而你想維護我的威信所以一直叫我百戶大人。現在我想你像以前那樣再喚我一聲小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