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第三班三十四章
看著城裡的慘況，燕然心頭一驚，荒無人煙熙熙攘攘的街道哪裡還看得到昔日的富庶，如今的江南，如今的姑蘇城，到叫人心生不忍。
「大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燕然幾人雖喬裝過，但是這滿面紅潤，任誰看了也不信是受過災荒的流民，特別是那沐朝歌嫌棄這嫌棄那兒，愣是不穿，燕然好說歹說才穿了件布衣，路上還「罵」了燕然半天，可見這嬌養習性。
如今這城門剛入，沐朝歌早就被人盯上，起初也就是幾個膽大的孩子上來扯個衣角，沐朝歌雖於心不忍但念及燕然此前的叮囑，但是狠下了心，硬是到最後沒給。
慢慢的燕然就發現，有人跟著他們了，人數還不少。
「郡主，怎麼辦？咱們又不能真的下殺手。」
燕然點頭，吩咐下去，每個人將隨身的糧食藏好，誰也不要露出來。
「秦副將，派人去打探一下，這主城府到底在何處。」
「是。」
一個衣裳襤褸卻脊背挺直的人領命，挑選了幾個人便消失在街口。
後面跟著的流民越聚越多，沐朝歌那見過這般陣仗，立刻挪到燕然身邊扯著她的衣袖，「燕然，你可得護著我呀。」
「噗！「燕然將面含憂色的沐朝歌拉到身邊，死死拽著，「這樣行了吧？「
看著後面不少將士揶揄的笑容，沐朝歌臉紅了大半，剛想抽出被拽著的胳膊，就聽到身旁的人吩咐，「把刀亮出來，嚇唬嚇唬就行，別真動手。」
原本還不明就以，如今一看前面突然暴增攔住去路的流民，沐朝歌嚇得只好抱住燕然的胳膊，「這不會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
沐朝歌鬆了口氣，剛想發現手中抱著的胳膊，就發現那些流民眼裡露著凶光，好些個手背在身後，看樣子來著不善。
「你確定不會？」
「都說是應該啰，怎會確定。」
看著燕然在這麼緊急的窗口還翻白眼，沐朝歌那是又氣又惱，「儀錶，儀錶！」
「郡主，我們真的要動手嗎？看樣子來著不善。」
旁邊的小兵握緊了手上的兵刃，雖然他也很同情這些流民，但是大人的安全最為重要。
燕然搖頭，轉眼看向被護在最中間的陳巽，「保護好五皇子即可，這些不必擔心。」
「是。」
陳巽一抬頭便看到表姐關切的眼神，再看看這鞋堵去路的流民，他知道這件事原本沒有表姐看上去那麼雲淡風輕。
身為押運糧草的欽差，表姐若真的與流民兵刃相見，就算這大荒之年過去，表姐的名聲怕再也洗刷不掉。
似乎是隊伍的不斷壯大帶來的底氣，原本有些畏手畏腳將武器藏在身後的流民，竟也大膽地將棍子、磚頭、鐵鍬等露了出來，看樣子信心十足。
燕然扶著腦袋，心底萬般無奈，只好走了出去，拿出藏在腰間的令牌。
原本站在身後的人除了五皇子陳巽皆以跪下，流民少有見過只知道朝廷確實派下了運送糧食緩解災情的欽差，如今這人穿得如此模樣，倒也就比他們好了幾分，任誰也不相信這是天子派遣的欽差，這若是在往年他們也要撒些銀錢救濟的。
「你們若是不信，去主城府如何，最好把能叫上的都叫上咱們去飽餐一頓，如何？」
燕然的話不少人很是心動，但是礙於主城府的官威，愣是沒有一個人感動。
「你說你是你就是？可有憑證？」
燕然一時頭大，這聖上御賜的令牌都無法證明，她確實找不出東西。
「你既然說是押運糧草的欽差，那糧食了？」
「對呀，糧食了？」
一時間，場面喧鬧失控起來。
「他們肯定是騙我們的，哄我們去主城府大人那裡，咱們千萬別上當。你們瞧，他身後站著那人面色紅潤，那幾人也不差，一定是有糧食的，咱們晚些可就什麼都沒了。」
這人話一說完，那些流民看燕然一行人的眼光都變了。像是草原上的餓狼，各個發著兇橫的目光。
「收劍，上房頂。」
燕然右手攬過陳巽肩頭，左手提著沐朝歌衣領，腳尖輕點上了房頂。
只聽到沐朝歌隔空的一生驚叫，就是下面的被飢餓沖昏頭腦的流民也震住。
「下次柔然來犯，我看不必興軍，只要朝歌站在營前大吼三聲，怕是那柔然王子也得給下尿了。」
沐朝歌嗔怪，時刻提醒著自己，「儀錶，儀錶。」
突然這屋頂開始地動山搖，燕然附身往下面一瞧，他們竟然在合力搗毀房屋，燕然不免唏噓。
「竟還有如此力氣，江南百姓佩服佩服。」
看著房屋有傾側之陷，燕然沒有辦法，手裡提著兩，帶著一群人跳上另一個屋頂。
往返了幾次，終於搬來了救兵。
「李大人，這一晚上不見，小弟我真是萬分想念呀。」
李重言見此狀況苦笑，「小燕大人不必介懷，百姓只是……」
燕然看了一下被主城官兵扣押的那些流民，揮動衣袖，「放了吧。」
「謝欽差，謝欽差。」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這……「李重言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雖然流民因飢餓起了歹心，可的的確確威脅了到了燕大人和那位皇子，這等罪過就是下大獄那都是輕的。
那些流民不少都已經軟倒在地上，哀嚎起來，可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既然你們幾個都還有力氣搗毀房屋，不如就罰你們競相奔走，讓城裡城外的百姓主城府集合。主城大人要賑災發糧了。」
「我沒聽錯吧，要發糧了？」
「我的天，這是做夢吧。」
這驚愕可不止流民，李大人和他手底下那些將士無不震驚，知道看到主城府後衙內那堆積成山的糧食，不覺看向了旁邊停著大肚腩一臉福相的主城莫大人。
那個莫大人本就是靠著關係混上了如此這位子，聽說公里又個當嬪妃的小姨，這關係雖然能讓他在江南之地肆意妄為，但是眼前這幾個沒有一個好惹。
不說那五皇子，就是那燕郡主就是個大麻煩，自己拿小姨在燕皇貴妃面前就是個渣渣。
如今看到自己府邸居然出現這麼多的糧食，這不是昭然若揭嗎！
「燕大人，小的冤枉啊！」
燕然一時沒有防備，這貨居然砰的一下跪倒在自己面前抱著自己退嚎啕大哭，直訴冤枉。
「燕大人，下官雖然偶爾貪些小便宜，做些欺壓百姓的不良之舉，但是下官絕對沒有問題罔顧朝廷的指令，私扣府衙分發給百姓的官糧啊！」
「大人，給下官做主呀！」
燕然看著這一堆堆肥肉，試了巧勁竟也沒拔出來。
陳巽和沐朝歌倒是在外面氣急敗壞，「莫子文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放手！」
「不放，大人你要為下官做主啊！！」
李重言看了跪在燕然腳邊抱著大哭一臉委屈的莫子文，然後轉身前去這府衙庫中的糧食，不覺大驚。
「這！」
燕然托著莫子文走過來，笑著看向李重言一臉驚愕的表情，「可是有些眼熟？」
李重言看著裝糧袋子上的印記，這分明是前幾日路過三州六省從各地收集而來的賑災糧食。
「這不是燒了嗎？」
李重言問出心中所想，此刻他的心還在撲騰撲騰地跳個不停。
「有人盯著，我怎敢將賑災的糧食堂而皇之放在他們的視線，他們趁機作亂，我就暗度陳倉唄。」
李重言拂袖鞠了一大躬，「小燕大人果然足智多謀，在下佩服。」
「擔任不必客氣，這只是下關分內之事，賑災事宜還是得靠大人這般的肱骨之才。」
燕然有意避開李重言卻是不依，「這是替將難百姓的，小燕大人當的。」
「這是不是說明誤會解開啦？」
燕然看著這還抱在腿上的莫子文，很是哭笑不得。
旁邊的陳巽卻是忍不住了，直接吩咐身邊的禁衛將此人扔出去。
可禁衛還未到，那莫子文便拍拍灰站了起來，「既然諸位大人已然到了，下官就略備薄酒招待二位，如今這般時辰相比幾位還未成用過早飯吧，內子依然下廚，當時要為大人做幾道拿手的江南地道佳肴。」
燕然摸摸鼻子不說話，退到一邊，如今糧食依然安全護送到了地方，那她的指責就完成了一半，剩下就得靠李重言和表弟自己。」
李重言對於這樣油頭滑腦的莫子文很是不喜，「這災民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果腹，我們在這裡吃喝可對得起他們，對得起聖上的信任。」
莫子文趕緊閉嘴，然後溜到燕然身邊。
「大人要不要吃點？」
燕然看了看神色不佳的陳巽和面色紅潤的沐朝歌，「讓夫人精簡些，否者你提頭來見。」
莫子文嚇得縮了脖子，但見燕大人面臉笑意，也就屁顛屁顛跑了。
「夫人，夫人，夫人……」
莫衛氏聽著這滿院子的嚎啕，一生氣差點把鍋給砸了。
「叫叫叫，叫鎚子叫！」
莫子文據著胖嘟嘟的身子趕緊道歉，「夫人莫惱，夫人莫惱，這不是為夫高興嘛。」
「高興什麼，這一條魚竟花去十二金，你到還讓我做出個花樣，那幾個天殺了像是魚不知道在京城吃飽再來嘛，如今姑蘇城是什麼光景，也就那幾戶人家還有的魚吃。咱們也不知道去欠下多少人請，如今還不知道這要呆上幾日，怕是你都得把我給買羅。」
「夫人哪裡的話，就是賣了我，也不會賣了您的。」
「這還差不多。「莫衛氏叉著腰，顯然這話很對她的胃口，「你來這裡做甚？」
莫大人搓著手，「夫人夫人，那些大人不吃魚，咱們還是留下吧。」
「不吃魚？」莫衛氏氣急，「難道還想吃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