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虛假的繁華

「王德孟。」

「到！」

王德孟早就耐不住性子，嘿嘿笑著小跑上台。在他面前的是一台白色的儀器，儀器後面連接著一罐盛滿液體的培養槽。這就是所謂的建造器，除了要投進去心智魔方，還要給軍方交點物資，才能開始建造艦娘。畢竟維護這套儀器，也是要恰飯的嘛。

這場仗讓白鷹元氣大傷，可惡的幕府將軍擊沉的艦娘不計其數，包括王德孟在內的大多數指揮官，都損失了相當數量的艦娘。即使像王德孟這樣見慣了生死，常年在前線血拚的指揮官，戰沉了十幾個姑娘，也是相當心疼的。

目前最要緊的是補充艦娘。穩定下來后，白鷹就開始有組織地讓每個鎮守府開始建造新的艦娘，嶄新的建造器就像高爐一樣一個個立起來。這得排著隊按秩序來。今天就輪到了王胖子，他一早就帶上秘書艦海倫娜，坐著柳搗蛋送給他的C-141，到指定的海軍基地中建造。這架空中巨無霸給他賺足了目光，一下飛機，他的同僚們還都傻傻地望著這架潔白的運輸機，呆愣樣有如王胖子第一次見到F-35的時候，連要造艦娘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

被人像明星一般注視著，王胖子心情相當舒暢，但心中又有些鄙夷：土老包，這還是柳兄退役了扔掉不要的運輸機呢。

不管這些了，一切準備就緒，建造馬上開始。一份條款被遞到王胖子手上，他粗略地掃了幾眼就簽下了字，建造新艦娘的流程對他已經是駕輕就熟。

「指揮官，你想要什麼類型的艦娘呢？」海倫娜問，她牽起了王德孟的手，身體不自覺地靠近了些。。

「哈，最好是航空母艦一類的吧。我覺得柳兄的戰爭思想是正確的，制敵於千里之外，很前衛，但這是必然的發展趨勢。」

「連戰列艦都看不上眼了？」海倫娜輕俏地笑了，臉上泛起一抹不明顯的紅暈。

「嗯。」王德孟也爽朗地笑了。

一陣嗡嗡聲響起，建造裝置開始運作，王胖子早已聽慣了這種聲音，它就像交響樂的旋律一樣悅耳。

但是突然，一絲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去，像是木棍插入齒輪，但很小聲，隱藏在優美的旋律中，沒有人發現。

王胖子眉頭皺了皺，他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不對勁的地方，直覺讓他的雙腿緊繃。

以前建造的時候沒有這樣的聲音！

嘈雜的沙沙聲漸變漸大。來不及思考了，王胖子二話不說，抓起海倫娜的手就往回狂奔。

「快跑！」

「胖子」二字只是戲稱，王德孟的身體素質絕對不差，三千米都能一口氣跑下來，豐滿的是其實是肌肉，一眨眼就跑出了幾十米遠。

培養槽中的液體開始沸騰起來，與此同時，王胖子拉著海倫娜卧倒在地上。

「轟！」

瓦礫橫飛，建造器被炸得粉碎，平地上竟然有一朵黑色的小蘑菇雲騰空而起。王胖子腦子裡嗡鳴一聲，就昏了過去，迷迷糊糊感覺自己好像被人送上了擔架。

與此同時，世界上所有的心智魔方倉庫，心智魔方工廠，心智魔方研究所，心智魔方造的電視電冰箱空調……所有和這四個字沾邊的東西，都在爆炸中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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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大獨裁者柳雲飛！」

「劊子手必將受到懲罰！不能讓核武器只掌控在一個人手裡！」

「還給我們幸福的生活！」

爆炸的煙塵還未散盡，白鷹的總統府前就走過一串串遊行的隊伍，橫幅和木板上用黑色和紅色的油漆塗著醒目的標語，被瘋狂的人群舉在手上，憤怒的咆哮聲一浪高過一浪。民眾如潮水一般，衝擊著軍警圍成的護欄。

原因無他，人民的生活水平一夜之間回到了原始人時代，繁華像氣泡般「啵」的一聲消失，每個人都無法避免。心智魔方造物毫無徵兆全部爆炸，還造成了不小的人員傷亡，他們中的一些人還有至親躺在醫院裡。媒體上本來就有一些評論，攻擊柳雲飛使用了核彈這樣滅絕人性的武器，這次的爆炸事故更成了火上澆油，對柳雲飛的批評達到了高峰，到後來還有人身攻擊，問候他全家祖宗三百六十代，報紙上每十個文章就有九篇是臭罵柳雲飛的。

他們很清楚心智魔方是塞壬給人類的，審訊的一部分內容已經公開。就因為這樣，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就是因為柳雲飛使用了核武器，才惹怒了塞壬，把心智魔方給銷毀了。

似乎塞壬現在是他們的朋友，讓他們過上了舒適的現代化生活。

總統現在連人都出不去，打開窗子都有臭雞蛋爛番茄扔進來。憤怒的民眾無法到八六三基地把柳雲飛揪出來，就只能拿總統府當出氣筒。

「喂喂，海軍部嗎？」白鷹的總統焦急地打著衛星電話，他身上的西裝還沾有紅色的番茄醬。

衛星電話不是心智魔方造物，當然不會炸。塞壬引爆了所有的心智魔方，對軍方的衝擊是最小的，因為他們早就把所有的通訊設備換成了八六三基地造的。然而現在普通的民眾連電話都打不了，生活水平是真的倒退了一千年。

衛星電話佔線，打不通。全世界都鬧成了一鍋爛粥，忙到連總統的電話都沒法接。

「柳雲飛，是真的完蛋了。」

隔著窗子，德拉諾望著一眼看不到頭的遊行隊伍，搖搖頭，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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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夜晚，還是摩天樓號的甲板。

柳雲飛雙手插在口袋裡，在前頭慢慢走，列剋星敦在後頭慢慢跟，兩人用蝸牛爬行般的速度在甲板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柳雲飛停下腳步，列剋星敦也隨之停止。

「總司令會把這件事壓下去，誰都看得出來你沒錯……審問的那一天，艦隊就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失去魔方這一事實。」列剋星敦在背後輕輕說道。

「記得我在發射核彈之前說的話嗎？」柳雲飛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心智魔方的爆炸只不過是導火索。無論是對與錯，第一個使用核武器的人，肯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

「我已經把摩天樓號的最高指揮許可權，移交給你了。」

列剋星敦愕然。

「包括核武器，密碼沒改，你肯定還記得。你對它有絕對的控制權，絕對的，不管是留著還是應廣大群眾的要求，把核武器交出去，或者乾脆銷毀，都隨你的便。」

「為什麼？」

「你說得對，我是該休假了。」柳雲飛回頭，在列剋星敦面前輕鬆地笑了笑，「我已經申請軍部把我的軍籍開除，大概兩三天就會通過吧，從此之後這座基地就歸你管。」

列剋星敦眼眶發紅。

「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你。」柳雲飛把手按在列剋星敦的肩頭上，語重心長，「我們只剩兩顆核彈頭了，要用這兩顆彈頭威懾塞壬，騙過她們的眼睛，難度很大。請慎重對待核武器，不要輕易發射，這算是我求你的。」

「但是……但是……」列剋星敦滿臉通紅，她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很不負責，對吧。塞壬隨時會反擊，明明是最危險的時候，明明是最需要我的時候，我跑路了。」柳雲飛還幽默了一把，「塞壬給我們來了記斷子絕孫腿，心智魔方沒了，以後也不會有新艦娘補充了。」

「我沒法做到和你一樣，那麼冷靜，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看不到路，未來在我面前是一片漆黑。」列剋星敦快哭了，她接受了面前的男人即將離開軍隊的事實，「我接下來要怎麼走？」

「布置一套全域覆蓋的干擾系統。塞壬讓心智魔方爆炸，靠的不是魔法，而是無線電，我們的衛星在爆炸前幾秒鐘就偵測到她們向全球發送的指令了。如果能早點讓干擾覆蓋的話……唉。」柳雲飛長嘆一聲，「彈道導彈，新戰機新雷達新技術，以後我們只能靠科技了。還有最重要的，找到鈾，製造核武器。」

「嗯。」列剋星敦回答的聲音細微的像蚊鳴。

「該怎麼發展，看看存儲在計算機中的資料就好了，從此之後，摩天樓號對你將沒有任何秘密。」

說完這一切，柳雲飛又向前走，他聽到列剋星敦在輕輕抽泣。走了還沒兩步，又回過頭來。

「還有最後一個，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你早就發現了吧，我的暗示很明顯的。」

柳雲飛脫掉外衣，身體如一顆松樹般站直，向列剋星敦致最標準的軍禮。

「前中華人民解放軍藍盔部隊，某偵察大隊偵察兵，上士柳雲飛，向您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