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天不助英雄

對於在天下間傳言人才斷檔的趙國來說，先是出了張虎、姜維、郭淮等人，后出了郝昭、王雙等輩，可謂是一時之間，將星璀璨。而這對於其它國家來說，卻不見得是一個好消息。

王雙英勇無敵，諸葛亮並不放在心上。蜀國英勇無敵的戰將太多了。如今現存的關平、關索、張苞、魏延等輩，無一不是以一敵萬。更何況，一個人打不過可以一群人圍毆，戰場從來不講究公平公正。

但是，他遇見的卻是一心圖守，並不貪功的郝昭。

郝昭是文臣，他不僅僅是葭萌關守將，更是漢中別駕。如今的呂布已經把葭萌關納入漢中的統治之中。而作為別駕，他還需要對治下百姓的生計負責，所以自然不會想着依靠兵力去打入成都。

守住葭萌關就行了。故此，當王雙此前和蜀兵廝殺后回來，郝昭不但沒有賞賜，還把王雙狠狠的訓斥一頓。讓他不要貪圖功勞。

所謂無欲則剛，郝昭就是這樣一個沉穩的人。

卻是說他見郝昭不出，心生一計，傳令各處皆拔寨而起。當有細作報知郝昭，說諸葛亮退兵。郝昭當即對各部下言：「孔明必有大謀，不可輕動。」

王雙是一個標準的追求軍功的武將，他此前因為受到郝昭的訓斥而悶悶不樂，如今見郝昭沒有追的打算，當即忍不住去問：「此必因糧盡而回，如何不追？」

郝昭言：「吾料蜀中上年大收，今又麥熟，糧草豐足；雖然轉運艱難，亦可支吾半載，安肯便走？彼見吾連日不戰，故作此計引誘。可令人遠遠哨之。」

對於一眾國家而言，蜀中連年大熟，糧倉遍地，這已經不是機密了。郝昭才不相信諸葛亮沒有糧食。

只道是軍士去探察，回報說蜀軍距離三十裏外處紮寨。郝昭聞言點頭，說：「吾料孔明果不走。且堅守寨柵，不可輕進。」

他對諸葛亮的兵馬在哪裏其實並不是很關心。只要呂布或者呂璟沒有催促他去攻打成都，他就老老實實在葭萌關上住着，絕不輕動。

這樣的情況差不多維持了十天，十天內蜀軍絕無音信。郝昭親自去探，觀察到蜀軍又退了三十里。再後面，就已經是巴郡了。王雙對此很是不滿，他說：「孔明用緩兵之計，漸退蜀中，將軍何故懷疑，不早追之？雙願往決一戰！」

郝昭則是搖頭：「孔明詭計極多，倘有差失，喪我軍之銳氣。不可輕進。」

「某去若敗，甘當軍令。」

見王雙堅決如此，郝昭只能說道：「既汝要去，可分兵兩枝：汝引一枝先行，須要奮力死戰；吾隨後接應，以防伏兵。汝次日先進，到半途駐紮，後日交戰，使兵力不乏。」

王雙見能出戰賺軍功，當即聽取了郝昭的建議。

次日，他率曹錨、侯俊、宋廣等人，攜帶兵馬一萬五千，奮勇先進，到半路下寨。郝昭留下許多兵馬守寨，只帶着五千精兵，隨後進發。卻道是諸葛亮讓人秘探，見到趙兵半路而歇。當晚，他和眾將商議：「今趙兵來追，必然死戰，汝等須以一當十，吾以伏兵截其後：非智勇之將，不可當此任。」

話落，王平當即道：「某願當之。」

諸葛亮面色沉穩，問：「若有失，如何？」

「願當軍令。」

其實，諸葛亮屬意的人選是魏延，然而王平站了出來，而魏延卻沉默不語。諸葛亮心中不由一陣失望。他壓下這股失望，說：「王平肯捨身親冒矢石，真忠臣也！雖然如此，奈趙兵分兩枝前後而來，斷吾伏兵在中；平縱然智勇，只可當一頭，豈可分身兩處？須再得一將同去為妙。怎奈軍中再無舍死當先之人！」

他言未畢，張翼出曰：「某願往！」

「王雙有萬夫不當之勇，汝非敵手。」

張翼此前正因為被王雙打傷而憤憤不平，他說：「若有失事，願獻首於帳下。」

諸葛亮嘆道：「汝既敢去，可與王平各引一萬精兵伏于山谷中；只待趙兵趕上，任他過盡，汝等卻引伏兵從后掩殺。若郝昭隨後趕來，卻分兵兩頭：張翼引一軍當住后隊，王平引一軍截其前隊。兩軍須要死戰。吾自有別計相助。」

二人受計引兵而去。

諸葛亮又喚廖化吩咐道：「與汝一個錦囊，引三千精兵，偃旗息鼓，伏於前山之上。如見趙兵圍住王平、張翼，十分危急，不必去救，只開錦囊看視，自有解危之策。」

廖化領命而去。諸葛亮又令吳班、吳懿、馬忠、張嶷四將，附耳吩咐：「如來日趙兵到，銳氣正盛，不可便迎，且戰且走。只看關興引兵來掠陣之時，汝等便回軍趕殺，吾自有兵接應。」

說罷，他又吩咐關興：「汝引五千精兵，伏于山谷；只看山上紅旗颭動，卻引兵殺出。」

眾人領命而去。

卻說王雙、曹錨領兵前來，驟如風雨。馬忠、張嶷、吳懿、吳班四將見狀，出馬交鋒。王雙大怒，驅兵追殺，蜀兵且戰且退，趙兵追趕大概有二十餘里。此時已經是六月天，酷暑難耐。曹錨勸王雙不要激進，王雙不聽，一連追趕蜀軍五十里。

趙軍盡皆氣喘，諸葛亮在山上把紅旗一招，關興引兵殺出。馬忠等四將，一齊引兵掩殺回來。只道是王雙、曹錨等人死戰不退。忽然只聽兩邊喊聲大震，王平、張翼率軍殺來，截斷後路。

王雙見狀，激發其凶戾之氣，他大叫：「汝等到此，不決一死戰，更待何時！」

不得不說，王雙和年輕的呂布很像，至少足夠的兇悍。他一馬當先，連斬了幾十個蜀軍蜀將，來往之間竟是無人是他一合之敵。趙軍跟在他后奮力衝突，竟是差一些突破了蜀軍的包圍圈。只可惜還是差了一點。

卻道是郝昭親自領精兵殺到，他指揮眾將，把王平和張翼困在中心。張翼大呼，鼓舞士氣：「丞相真神人也！計已算定，必有良謀。吾等當決一死戰！」

說罷，他和王平兵分兩路，王平率兵馬去截住王雙、曹錨；張翼則是去阻擋郝昭。兩頭死戰，喊聲連天。廖化在山頭上探望，見到趙兵勢大，蜀軍漸漸抵擋不住，當即拆開錦囊看計。

他看到錦囊上寫：「若郝昭兵來圍王平、張翼至急，汝可竟襲郝昭之營；昭必急退，汝可乘亂攻之。營雖不得，可獲全勝。」

廖化當即徑襲郝昭營中而去。卻是說郝昭同樣擔心中了諸葛亮的計謀，沿途不禁令人傳後方情報。他正在催戰時，有快馬飛報，說蜀軍竟取大寨去了。郝昭大驚失色，想要提兵而回，然而卻是擔憂倉促退走會折損兵馬。

就在此時，一道急促驟雨來至，郝昭等人大喜，在山上觀望的諸葛亮卻是嘔血。

「可憐天不助英雄。」

只道是憑藉雨水，兩軍很快分開。趙兵退走，郝昭責罵諸將：「汝等不知兵法，只憑血氣之勇，強欲出戰，致有此敗。今後切不許妄動，再有不遵，決正軍法！」

儘管此戰算是平戰，但是對郝昭等人來說，敗了就是敗了。王雙等人羞慚而退，好在這一次雖敗，但是死傷者不算多，還不算是傷筋動骨。而諸葛亮卻是被這一場雨氣的暈了過去。

尋日之後，諸葛亮喚董厥、樊建等入帳，說：「吾自覺昏沉，不能理事；不如且回成都養病，再作良圖。汝等切勿走泄。郝昭若知，必來攻擊。」

他傳了軍令后，便讓軍士暗中拔寨而歸。而郝昭得知消息，已經是五天後了。

郝昭由衷的對神出鬼沒的諸葛亮表示佩服。

「可惜各為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