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胖老頭與俊少年

軒轅王朝

帝都

「小二哥，來碗白水……」

嘈雜中，恍惚有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傳出。但是在這市道上的酒館里，本就有集街的喧鬧，更奈何這攤位里喝酒吃肉的無非都是那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說話舉止都是大大咧咧。那像蒼蠅嗚鳴般的聲音自然是被蓋了個乾淨。

店小二一臉疑惑地在酒館內環顧了一周，但卻也沒人看著他呀。像是還有所顧忌，怕得罪了客官，他還特地用手指挖了挖耳洞，呈現出一副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但是細思起來，也沒人會來這裝門賣酒的地兒買碗水喝吧。

「我就說嘛，在這江湖裡，你那套沒個用處。咱要入鄉隨俗，整那麼文縐縐幹嘛呢?」

這面**詐的胖老頭堆起一臉的肥肉，露出一口缺了顆門牙的黃齒，看著方才那小聲小氣的少年，嘿嘿笑了起來，顯得賊他娘賤。

聽了這胖子的話，那白衣勝雪，容貌被帷帽遮掩的少年顯然是不情願了，居然是有模有樣地暴了句粗口。

「笑你大爺，老子現在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父親叫你帶老子來帝都，你他娘有本事領著老子繞了三個月歪路!」說了一半，少年像是有些不舒服，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現在可如何是好，錢都被你花光了，我們莫不是要露宿街頭了。」

胖老頭一臉鄙夷地看著少年，表情很是討打，正兒八經地忽悠道。

「嘖嘖嘖，俗!你懂啥子，這叫歷練!你倒是說說看，這三個月的所見可是你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的啊?若我直接領你來了帝都，入了書院。那你小子到哪去看沿途那些胸脯圓潤的小娘啊?到哪去喝那香醇的美酒，吃那肥美的烤肉啊?說到底你都得好好謝謝老子呢!」

少年還想說什麼，卻被胖子一揮手打斷了思路。

「打住，別跟我扯你那些個什麼道義禮德，聽了渾身難受。」老頭滿臉油光地對著少年咧嘴一笑，而後大喊了一聲。「小二，上酒!」

看見這一身破爛麻衣的胖老頭，店小二拉下了臉。可待他轉而看見那玉衣錦袍的少年時，馬上就笑開了眼，旋即附和一聲「好咧!」

「看見沒，在這江湖裡，唯有嗓門子大，那人兒才會招呼你。文縐縐那套，沒用處。」老頭自以為是地說道。

就在這胖子沾沾自喜的時候，少年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我們……不是沒錢嗎？」

隨後，胖子一下子就焉了，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那你大爺來酒館幹啥，還踏馬大搖大擺就坐這兒了!」

「討口水喝，不是不要錢的嗎？」少年語氣平平，有些無辜。

胖子滿臉黑線，但是旋即又兩眼放光地看著面前的少年，上下打量著那身的名貴綢緞。

「不要做夢，你自己的衣服賣了那是你的事。休要將主意打到我身上。」少年看破胖子的鬼心思，一口拒絕，讓胖子是落了個空。

那胖子還不死心，搓著手，滿臉的笑容。語氣都是帶著幾分討好：「別這樣嘛!在這江湖裡，天大地大，肚子最大。其他的那都是後事，應當不去細較。」

「不行就是不行。」少年堅決。

「唉，我說你怎能如此啊!錢花沒了，那你也是有吃有喝，胖子我何曾餓過你啊?現在正是那危急存亡之秋，你必須有點奉獻呀。」胖子喋喋不休，開始東扯西扯。

「你放屁!」少年突然有些不滿，臭罵了一聲。「這三月，我每天就是吃饅頭喝白水，我帶出來的錢是綽綽有餘。倒是你，整天跑去青樓里吃香喝辣樂逍遙。」

少年惱了，他一回想起這三個月自己是如何過來的，心中就無比的苦悶。

起初這胖子還是一臉獻媚地說著要帶自己去那滿園春色關不住的地兒。可目的地哪裡有什麼嫩綠花草，妖艷浪貨倒是有不少。一進入那院樓，便是一大股的熏香撲鼻而來，熏得人是心頭髮悶，噁心得緊。而後，便是那姿態妖嬈的女人蜂擁而來，他是嚇得趕緊掉頭走人，可那胖子卻是拉住他，一個勁地說沒錢，情急之下，把錢袋扔給他便匆匆離開。那種地方，他這一輩子怕是不會再進第二次。

從那天起，他的錢就全被挨千刀的胖子騙走，好在身上還留有幾個碎錢，不然是連饅頭都吃不上，不準哪天就嗝屁了。

這一路上走來，但凡是有青樓的地方那便少不了猥瑣胖老頭的影子。而在不遠處的酒館里，通常都會有那掩去面目的少年靜靜喝著白水，等待著老頭。

「那……實況不同了嘛。你好歹是讀書人，要懂得變通才對。君子還不記隔夜仇呢，先解了這燃眉之急吧。怎麼樣啊?」胖子假假地笑道，但他那股子賤氣卻是與生俱來的。

少年別過頭去，不再看那張滿是贅肉的賤臉。

「酒是你叫的，與我何干?」

少年鐵了心，對於這胖子他早就沒什麼期望了。

「酒來咯!客官，上好的桃花酒，小店特有!」說話間，那店小二腿腳麻利地抬著一罈子桃花酒過來了。「來，給您滿上，慢用。」

小二打開酒罈，一股濃郁香氣很是純正。他斟滿一碗，放到少年面前，而後便沒了動作，站在一旁。

是的，沒了動作。

小二索性把這胖老頭給忽略了，只管著招待好這一身玉錦的少年郎，那叫花樣的老頭，懶得理。胖子那叫一個鬱悶，這是人做的事兒嗎？一個大活人直接被當成空氣!

胖子怒目而視，看著小二的眼神是那般怨毒，恨不得直接生吞了他。

而那店小二，一臉不在乎，別著頭吹著口哨。

草你爺爺了個鬼!你的個親娘嘞!

胖子直接罵娘，但也只是在心裡頭暗罵。他可不敢罵出聲來，到時候惹惱了人家被丟出去沒了酒喝，那還不得虧死。

「喝吧。」少年輕聲笑笑，把酒推到胖子面前。

胖子瞬間樂壞了，想也沒想，直接拿起碗一飲而盡。喝完還發出賊大的聲音，像是不盡興一般擦了擦嘴角，而後索性把酒罈子抱過來，一碗又一碗地大口喝著。

而那白衣的少年則是從凳子上起身，拍了拍衣袍，二話沒說向酒館外走去。

見少年走了，小二有些不解了。但又不好得說什麼，主要是那少年既不是叫酒人，也沒喝這壇酒。他把人叫住，那顯然是不佔理的。

小二哥心頭那是一個納悶啊。感情說那少年和這胖叫花不是一路的啊?

這著實是讓他有些難辦了，明明早該想到的。一個是玉衣錦袍的公子，一個是蓬頭垢面的叫花，雲泥之別的兩種人，怎麼可能是一起的嘛。

但他也不能虧了不是，也管他有沒有錢，直接眼神兇惡地看著那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道喝酒的胖子。

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店小二端著那皮笑肉不笑的臉說道：「這桃花酒啊，是我們店的招牌。客官喝著可有感覺到那種身處桃源的感覺啊?」

「你這麼一說，這撲鼻的酒香，確是有一種讓人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覺，哈哈哈。」

胖子特地是放慢速度，細細的品了一口碗中的酒，頗為高興地點了點頭。

「如此好酒，能在這裡喝到那是客官的運氣啊。這酒我們一般都是賣二十錢一壺，既然客官能品味得了，小店也是榮幸，只收客官三十錢一壺。」店小二繼續說著，心中暗暗想著坑這叫花一把，管他娘有沒有錢。有錢自己就賺到，沒錢那也能收個免費打雜的夥計。沒準掌柜的高興，還賞賜幾錢給自己。反正怎樣，他都不會虧。

「好說，好說。」胖子喝得紅了臉，趴在桌子上繼續往嘴裡倒著酒。這胖子酒量不行，卻偏偏是好極了這口。

沒成想這胖叫花如此爽快，小二也開心了。「那客官……可以結賬了吧。」

胖子擺擺手，朝對面，原本坐著少年的方向指了指。

「喏，他付錢……找他吧。我可沒錢。」

他這話一出口，小二臉色刷的就變了。

「沒錢?那就留下來吧，正好缺個打雜的。」說完，小二朝攤子后的主店裡叫了一聲，「哥幾個，這有個賴子。」

話語才落，店裡就走出來七八個漢子，個個虎背熊腰。

幾個漢子走過來，一把拉起那滿臉紅暈的胖乞丐，像拖死豬樣地朝店裡拖去。

要是這幾個漢子知道這被他們當成死豬拖的胖子，是鼎鼎大名的戰神殿主殿，那怕是足夠吹一輩子的了。

那肥胖的贅肉磨擦在地面上，胖子感覺疼痛，迷迷糊糊的神志才算是恢復一點。

「哎哎哎，幹啥呢你們，放開老子啊。老子不好你們這口，老子只喜歡女人啊!」胖子大喊大叫起來，起初就有人圍觀他的慘狀，現在再有他這一鬧，幾乎附近的人目光都是聚焦於此了。

「敢在這吃霸王餐?也不打聽打聽咱這帝都桃花塢!」小二揚起頭，扯著嗓子地說道。

「嘎?霸王餐!?」胖子四周看了一圈，這他娘的哪還有少年的半個影子。

「蕭幼琴!你爺爺的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