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道爺與劍

「那後來呢?羽爺爺報了父母之仇嗎？」

蚩霄也知道林徐羽是早年就已經無父無母，但也是現在才知道林徐羽的父母是被殺害的。

「後來……也就沒有後來了。老頭子原本以為擁有了這把劍就擁有了整個的江湖。可是……機緣只是機緣，終究敵不過天道。」

林徐羽沉聲，眼底雖有遺憾，內心實則早已看淡，當一個凡人又有何不好呢?

「哪就是還沒有報仇了?」

「這麼多年過去，原有的仇恨也逐漸淡了，就隨它去吧。只是對不起父母罷了，也只能怪我無能。」

林徐羽說的倒是輕巧，但雙親之仇豈是時間可以磨滅得了的?他如此說，無非就是怕他們去為自己報仇。

「這樣啊……那羽爺爺原本是生活在哪裡呢?」蚩霄也沒再追問下去。

「原本的話是和父母一起居住在天凡域的天首城中，但事故發生后我就獨自浪跡在大荒中，而後來到了九黎域，便開始精研於書籍中。」林徐羽回想往事，說道。

九黎境內共有十三域，天凡域在其中也算是一流的大域了。而天首城則是天凡域的域城，居住在那裡，也可以想象林徐羽的家境是如何了。

「那羽爺爺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嗎？」

「再也沒有了，那裡也沒有什麼值得老頭子去懷念，倒是扶桑村現在才是老頭子的家。唉，不說了不說了。倒是這把劍，既然你現在用不了，那就等你十歲以後再給你吧。」林徐羽看著漆黑的道劍，說道。

蚩霄點了點頭，也沒有遺憾，反正只要自己可以修道了，這把劍照樣是自己的。

他拿起一旁的木盒蓋子，擦拭后欲將其重新蓋上。但拿起木蓋的時候，上面的一些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歐冶子挾其精術，徑往湛盧山中，於其麓之尤勝且絕者，設爐焉。取錫於赤謹之山，致銅於若耶之溪，雨師洒掃，雷公擊劈，蛟龍捧爐，天帝裝炭，蓋三年於此而劍成。劍之成也，精光貫天，日月斗耀，星斗避怒，鬼神悲號，越王神之」

蚩霄緩緩開口，讀了出來。

「羽爺爺，這些字是什麼意思呀?」蚩霄問道。

林徐羽雖不是修道之人，但當初得到此劍的時候還是查閱了諸多書籍古典的。因此對這些事還是很熟悉的。

林徐羽捋了捋鬍鬚，凝重說道：「這就要追溯到一個人了。歐冶子，眾帝時代的絕世鑄劍大師。他雖不為修士，但一生也是榮耀輝煌。幾十載歲月，他卻只鑄劍五把，但僅僅是這五把劍就讓他的名聲大噪，傳遍無數山海。……」

「……這把湛盧便是那五柄絕世神劍之一。凡人鑄道劍本就是烏頭白，馬生角之事，但是歐冶子他卻實實在在地做到了，這也是他驚為天人的地方。而你所念的這些文字則是湛盧書院山長楊纓所寫來讚歎歐冶子鑄劍之時驚天動地的場景以及此劍初主越帝。」

從楊纓的描繪中簡直可見他對這柄湛盧的評價之高。劍成之時就是星辰萬斗都要避其鋒芒，神鬼也是哀嚎不絕。

原本以為這只是一柄普通道劍的蚩霄在聽了林徐羽的話之後，才是真正明白這湛盧劍的無敵與珍貴。

「羽爺爺，這……這劍如此珍貴，真的可以給我嗎？」蚩霄小心翼翼地問道。

「哈哈，傻小子，爺爺也沒什麼親人，這劍不給你給誰啊。小凌子自幼又不愛習劍，反而是見而避之，昨天爺爺也就沒有多言。倒是既然你喜歡劍器那就送你得了。」林徐羽冉冉而道，倒不是他有所偏心，而是蚩凌當真是自幼就對劍器退而避之。

蚩霄小心翼翼地蓋上木蓋，輕輕撫著上面的「湛盧」二字，彷彿看到了多年後的自己那仗劍天涯的光景。

「謝謝羽爺爺，那您先幫我收好咯，等我可以修鍊了在給我吧。」蚩霄將盒子推回床底，向林徐羽說道。

「好好好。」

午飯期間，蚩霄也向墨遙夢說過自己喜歡劍器，對於這點墨遙夢倒是還蠻贊成。可能母子倆都是喜歡那種執劍山海，御劍而行的瀟洒吧。

飯後，沒有了蚩凌的陪伴，蚩霄也怪寂寞，只得自己一人玩樂。不知不覺間走到了街道上，此時還是正午，老街的市集正直熱鬧。

「小子，你怎麼不同小瘟神一起去修道啊?聽道爺說，帶著小瘟神那小子還是有點來頭的。」黃屠子的聲音老老傳了過來。

蚩霄走近黃屠子的肉攤，說道：「屠子大叔，我現在還不能修鍊，去了也沒什麼用。」

「啊哈，也對啊。不過這小瘟神走了以後，再沒人來來搗亂，我老黃還真覺得少了些樂趣。」屠子感嘆道。

「屠子大叔，若是你嫌無趣的話，我是可以代替哥哥來搗亂的哦。」蚩霄小臉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

他性子不像蚩凌那樣頑皮，所以這話倒不是調侃之語，蚩霄是認認真真的在考慮這事情的。

聽到這話，黃屠子連忙擺了擺手，道：「唉，算了算了。你小子可別像小瘟神那樣了，整天沒個正行的。」

「不許你說哥哥，要不是你們幹壞事，哥哥會來搗亂嗎？」蚩霄憤憤不平。

「哎呀，哈哈哈，我說錯了行吧。反正你別學小瘟神就行了。」黃屠子無奈。

「這還差不多。」

離開了屠子的肉攤子，蚩霄也有了目的地。

道爺知道的東西那麼多，肯定知道許多關於劍的東西。羽爺爺現在有著事情要干，就去問問道爺吧。

心裏面這麼想著，蚩霄來到村口扶桑樹下，道爺依舊靜靜癱睡在哪。

雖然道爺並不親近小孩，但蚩霄還是硬著膽子走了上去。

「道爺。」小聲叫了一句。

道爺聽到聲音，也沒有故意不理會他。而是睜開一隻眼睛瞥了蚩霄一眼，而後又閉上，開口慵懶地道：「幹嘛。」

「那個……道爺知道劍嗎？」蚩霄依舊小聲小氣，生怕道爺不高興，便不與自己交談了。

聽到那一個「劍」字，道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兩隻眼睛突然睜開，閃爍不停。

「劍……好久不聽人談起過，也許久未碰了。」道爺語氣平淡，但其中大有一種遺憾。

住在這扶桑村，凡人的世界。而且又是這種鄉野街市，連有劍的人都沒幾個，更別說與人談劍了。

不像那些大城市或是外界，佩劍之人是隨處可見。

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藝精深，遂入玄傳奇。實則因其攜之輕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歷世古神天帝，修士武者，文商凡民，莫不以持之為榮。劍與藝，自古常縱橫沙場，稱霸武林，立身立國，行仁仗義，故流傳至今，仍為世人喜愛，亦以其光榮歷史，深植人心，斯可歷傳不衰。

「這麼說，道爺不僅是知道，而且還會用劍咯?」蚩霄激動起來，若是道爺會用劍，正好可以求他教教自己。

「當然，以前老道我可是用劍大家，厲害得很呢。」道爺站起身來，說到劍，他似乎來了興趣。

「那道爺可以教我習劍嗎？」蚩霄迫不及待問道。

「怎麼，小小娃喜歡劍?」道爺聽到蚩霄要學劍，目光卻是有些變化。

蚩霄點了點頭，目光迫切地看向道爺。

「哈哈哈，喜歡劍是好事情。但是你小屁孩還沒劍長，怎麼練啊?等你什麼時候有劍長了再來找我。」

這當然不是真的，以道爺對劍的造詣，就算再小的孩子他都能教，哪裡會是身高問題，這隻不過是他的借口罷。

蚩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雖知道自己還是比劍高的，但也深知沒高出多少，拿上劍也根本舞不起來。於是也就有些遺憾，深深垂下了頭。

「玄子啊，以你的能力還搞不定這種小事?你就教他幾招吧。」

一道聲音突然在道爺腦海中響起，若是蚩霄能聽見的話，他一下子就能認出，這音色正是昨天那神秘的聲音。

「這……既然你說了，那我就教這小小娃幾招吧。」道爺只是猶豫了幾秒，便一口答應下來，那道神秘的聲音就像是對道爺有絕對約束似的。

蚩霄站在那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頗為委屈。

「咳咳，不過呢。老道今天心情好，也是可以教你個一招半式的。」道爺扯了扯嗓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聞言，蚩霄頓時抬起頭來，目光灼灼。

「真的嗎？知道嗎？道爺真的可以教我用劍?」他顯然有些不相信，一口氣問了三遍。

道爺笑了笑，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