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局·怪蟲

洛淮鳶自打離開江州后，與洛玉聲一路上表現出來的興緻勃勃不同，他一路上都顯得很是心不在焉。他不知道自己去蜀地的找那鎖片線索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也許他會徒勞而返一無所獲無功而返，可是自從他在荀千山留給他的信里了解到自己佩戴的鎖片式樣來自蜀地后，他就總想着去那裏一探究竟，並且這個願望隨着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強烈。

洛玉聲終於察覺到洛淮鳶很是心事重重的，她已經沒有再對那隻金鳥有投放這麼多的注意力了，所以把關注點轉移到了洛淮鳶身上。

已經中午但卻不見烈日，確是烏雲密佈黑雲，洛淮鳶和洛玉聲騎着馬在趕路，他們要趁著這天下雨前趕緊找到一處地方躲避，可是這裏荒郊野外的好像並沒有什麼煙火人家可以讓他們暫借避雨。

「你看這雲像灶里的黑炭灰那麼厚，馬上就是一場大雨說來就來，我們還是去找個什麼破廟什麼的避避吧。」洛玉聲見這一路上都沒有一戶農家，只能考慮其他地方了。

「好，我們可能只有找個山洞了，估計我們走的路已經偏離了官道，所以附近才會沒有什麼人住，得趕在這大雨到來前找到一個安全之所，我先去前面探路，師姐你要跟着我。」洛淮鳶騎着絕患先行一步離開。

他很順利地找到了一個山洞，雖然那山洞口被灌木遮擋住了很不顯眼，可是絕患就像有靈性似的，把洛淮鳶帶到了那裏，沖着洞口直一上一下的點頭，這才引起了洛淮鳶的注意。

洛淮鳶趕緊往回走去接應洛玉聲。「姐，我們運氣不錯，前面正好有一個山洞可讓我們歇息。」

「那我們快走吧，我可不想被淋濕了，這雨可比不得夏暑時期。」一想到被淋濕后又冷又狼狽，洛玉聲就經不住打個寒顫。

來到山洞這裏，洛淮鳶將外面的草木使勁兒的踏平，洞口不高洛玉聲都還得貓著腰才能走進去。洛淮鳶剛一把兩匹馬系在洞口的樹上，這暴雨就如期而至了。

洛玉聲在洞裏升起了一堆火，這眼看着就快要入秋，一場又一場的雨帶來的陣陣涼爽，在這陰冷潮濕的洞裏竟然讓人覺得身上有些刺骨。

「淮鳶，你快坐到這火旁邊來，可要把身上濕的地方都烤乾了，不然會着涼的。」洛淮鳶的外衣還是被淋濕了些，洛玉聲趕緊招呼他坐到火堆邊上。

「」好勒。「」洛淮鳶索性把淋濕的衣服脫了下來，兩隻手扯着衣服對着火想這樣能快些把衣服烤乾。

「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才能停啊！」洛玉聲面向洞口，看着雨水像斷線的珠子那般垂落下來，不知道他們還要被困在這裏多久，依着她這閑不住靜不下的性子，除非是睡著了，否則洛玉聲哪裏能忍受在這麼一方小空間里呆上超過一刻鐘呢。

但是洛淮鳶此刻卻是很安靜，他望着閃動的火苗挪不開眼，打從他坐下來開始，他就一直在那裏發愣。

「這雨至少得下半個時辰吧。」洛玉聲繼續自說自話，一邊看向洛淮鳶沒有反應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也不知道爹走到哪裏了？應該比我們早到長安吧。」洛淮鳶還是沒有接話。

「感覺怎麼越往北走，這氣候還越潮濕了呢？」洛玉聲見洛淮鳶沒有搭理她，又將聲調提高了幾度：「你說這是為什麼呀，淮鳶？」

聽到自己的名字，洛淮鳶才回過神來，可是他就只聽見洛玉聲叫他的名字，卻沒有聽清楚前面的話：「什麼？你方才說什麼來着？」

「我說你這一路上到底在琢磨些什麼？整個人都看起來恍惚不說還呆呆傻傻的。」洛玉聲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這幾天可是把洛淮鳶那心緒不寧的樣子盡收眼底，只是洛玉聲她也懶得去過多的詢問，在她看來洛淮鳶不願意同她講自是有他的道理，既然他不說就證明還沒到需要她洛玉聲來解決的地步。

洛淮鳶一聽洛玉聲這麼一問，內心的焦慮和疑惑也就再也不想藏起來了，他急於與他最信任的人分享：「也沒什麼，就是這兩天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不知道應不應當去做。」

「什麼大不了的事？說出來聽聽，沒有什麼是我洛玉聲怕的。」洛玉聲總喜歡用這樣的誇張言辭來讓洛淮鳶放下些許心防。

「姐，你可還記得我這身上一直佩戴的鎖片？」洛淮鳶把鎖片從脖子上取下來遞給洛玉聲。

洛玉聲接過去拿在手裏看了看：「當然記得，自打我有記憶起你就一直戴着這東西，爹說過這應該是你家人留給你的唯一物品，是你的命根子，怎麼突然想起把它拿出來了？是有什麼奇怪之處嗎？」很久以前洛三聰就告訴過她，當年洛淮鳶的一家人被山匪殺害，他也被山匪交給了人販子準備拿去賣，這一切都被當時外出進料的洛三聰看在眼裏。於是洛三聰一直跟着人販子，到了一個荒郊野外趁著人販子疏忽，洛三聰就把洛淮鳶給偷了出來。當時洛三聰找遍洛淮鳶身上也沒發現什麼線索，除了這個鎖片就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了。幸好最後被還有點拳腳功夫的洛三聰發現了及時救了下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當然這是荀千山專門給洛玉聲編造的故事版本。

「姐，其實按照師父規劃的路線，過了江州我們應當繼續北上一直到長安，可現在我們卻是在往蜀地的方向去的，估計還有那麼幾天就進入到蜀地地界了。」洛淮鳶在江州時就偷偷改了路線，專門向西而行。

「怪不得了，我就說這一路上怎麼這雨天怎麼就越來越多，原來是要去蜀地」，洛玉聲了解到天氣異常的原因后又陷入迷惑：「可是這與你的鎖片有何關係呢？」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們在江州的時候，就是我們兩個單獨行動的那晚？」洛淮鳶並不想告訴洛玉聲

「喔，我想起來了，不就是你和那姜香雙宿雙飛那天背着我們去打架的那天。」

「什麼雙宿雙飛呀，你別亂給我安排，我們只是在街上偶然遇見的。」洛淮鳶急忙辯解。

「喲喲喲，還『我們』了。」洛玉聲一副什麼都了解的模樣。

「我……」洛淮鳶剛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忽然聽見洞裏最深的黑暗出像是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說啊，那天你們怎麼了？」洛玉聲好像沒聽見，一臉若無其事。

「就那天……」洛淮鳶再次被傳來的異動給吸引了過去，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趕緊站起身來，死盯着聲音傳來的黑暗，那裏好像一個深淵般凝視着他。

「話都未說完你站起來做甚？」洛玉聲不解，她順着洛淮鳶目光的方向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看見：「你再看什麼？那裏有東西嗎？」

「噓，別出聲，躲在我身後。」洛淮鳶很是警覺當在洛玉聲前面，他降將放在身邊外面用布包住的斷風劍拿在手上，一手持劍身一手握著劍柄，準備隨時拔劍。

洛淮鳶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往那個方向挪步：「誰？誰在那裏？給我出來！」

突然洞裏響起一片雜訊，一群黑壓壓的東西在頭頂上帶着尖唳的叫聲朝着洛淮鳶和洛玉迎面撲來，直接奔向洞口。

「趴下！抱頭！」洛淮鳶大喊一聲，洛玉聲條件反射來不及多想就聽從命令，立刻抱頭撲倒再地上。

洛淮鳶從火堆里抄起一根一頭燒着的木棍，舉起那燃燒的火棍揮舞，想要驅趕這些飛著的東西。一些黑色的飛物碰見火后，被燒死了墜落了下來。洛淮鳶這才看清楚了那黑壓壓的東西是一種專門食腐肉名為「屍甲」的飛蟲，比一般蟲蠅大上了許多不止。

「淮鳶，這蟲子怎麼這麼多呀？」洛玉聲從未見過這麼多的蟲，她不知該怎麼應對。

「別抬頭，千萬不能被它們咬到！」洛淮鳶看見洛玉聲剛一想露臉，就及時地制止了她。洛淮鳶揮舞着火把驅趕屍甲蟲。按常理來說這些蟲怕光怕火，應該會避開洛淮鳶的火把。可這些「屍甲」卻飛得很快但卻又沒有什麼陣型，就像是四處亂竄，居然還直接從撲向洛淮鳶手裏的火把，飛出洞口的也四散開來。

隔了一會兒，大部分屍甲蟲終於都飛出來，只留下幾隻在洞裏亂飛。洛淮鳶用火把將它們一個個燒掉后，他才讓洛玉聲起身。

「這些蟲子從哪裏來的？是什麼蟲子，為何我從未見過？」洛玉聲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如雞蛋般大小的昆蟲。

「這是屍甲蟲，專吃屍體和腐肉，方才你要是被它們咬上一口，皮膚都會潰爛掉。」洛淮鳶以前在和荀千山學藥物時有專門針對這些蟲類進行過詳細的了解。

「世上竟有這麼可怕的蟲，還如同吃錯藥一樣亂撲騰！看來我以後再也不敢嫌棄蚊子了。」洛玉聲沒想到平常不起眼的蟲子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這屍甲都喜歡呆在黑暗沒有光的地方，興許是我們在洞裏升了火才驚擾了它們……」洛淮鳶本以為是這個原因才讓那些屍甲這麼亂竄，可是他的目光卻突然停留在了地上的屍甲的屍體上。

「誒，怎麼有些不太對？」洛淮鳶發現了些端倪，他蹲在地上用一根木棍去戳了戳那些死了的屍甲。

「哪裏又不對了？」洛玉聲也趕緊蹲下來查看，雖然她也看不出來任何不妥之處。

「這屍甲平常通體呈黑紫色，全身每個地方就和它這裏的顏色一樣」，洛淮鳶用木棍指了指一隻屍甲的外殼：「但是當它們進了食以後，它們的足肢末和觸角就會變為土黃色，基本上需要保持這種狀態大約半個時辰左右。」

「那這就代表這些可怕的大甲子再半個時辰以內才吃完了東西嗎？」洛玉聲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了。

「可以這麼說，它們應該……」洛淮鳶猛然間想到什麼似的，全身僵硬皺起眉頭，眼裏充滿了既疑惑又恐懼的表情。

「淮鳶……」還沒等洛玉聲開口發問，就在洛淮鳶剛準備回頭，突然一個人形黑影從剛才屍甲飛來的黑洞深處朝洛淮鳶的背後襲來。

那個黑影一下子將本就蹲在地上的洛淮鳶撲倒，還好洛淮鳶本能反應及時，用雙臂支撐自己的身體沒有完全貼地。

那黑影趴在洛淮鳶的背上，像是從喉嚨發出「嘶嘶」的低吼聲。洛淮鳶覺得有什麼液體從脖頸處留下來，瞥過半個頭竟然是唾液。

「什麼東西啊？」洛玉聲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她回過神來才看清那黑乎乎的是什麼：「淮鳶，是個人！不，是個孩子！」

「孩子？」洛淮鳶來不及細想，背上的把那個孩子開始狂性大發，瘋狂的抓扯洛淮鳶。

洛玉聲衝上去想把這個發狂的小孩扯開，沒想到剛一靠近，就看見那孩子散發着紅光的雙目和齜牙咧嘴的面目。那孩子就像長在洛淮鳶身上似的，洛玉聲使出吃奶的力氣也不能將其拽下來：「這孩子肯定是瘋了，這蠻勁也太驚人了。」

洛淮鳶本想拔劍，可是當他看見那孩子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上那些個大面積潰爛的傷口時，他剛伸出手就收了回來。

發狂的小孩似乎對洛玉聲的行為感到不滿，轉過頭張開大嘴就準備一口對着洛玉聲的鼻子咬去。洛玉聲立刻往後退，一個踉蹌沒站穩一下子後腦勺撞向了後面的石壁，頓時覺得頭暈眼花。

洛淮鳶見洛玉聲受了傷，他喊了一句：「師姐！」洛淮鳶立刻側身倒地，將那孩子壓在背後的同時，瞬間發力拉開了對方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洛淮鳶掙脫束縛后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后，他馬上就跑到洛玉聲旁邊想查看她的傷勢：「姐……」誰知道剛一靠近，那個孩子又撲了上來，洛淮鳶迎面而上，死死握住那孩子的手腕處。

洛淮鳶發現這個孩子是個小女孩，而且面容很是奇怪，兩眼泛紅不說，耳朵、鼻孔里有些黑色的液體流出來，脖子上也佈滿了發烏黑色網狀線條，應該是血管。

這個小孩就像聽不進去任何外界的聲音那般，完全不受控制，她像是小野獸一樣想要抓扯撕咬洛淮鳶。洛淮鳶不忍心傷害她，把她扔到地上，沒想到她再次沖了過來。洞裏空間太小，自己的輕功也無法施展。洛淮鳶找准機會想用點穴封住她，可是點穴竟然對這個孩子毫無用處，完全沒有反應。小女孩卻趁著這個機會將洛淮鳶徹底撲倒。

正當二人僵持不下時，只聽見「梆」的一聲悶想，那小女孩頓時鬆了全身的力氣，閉上眼一下子暈了過去，倒在了洛淮鳶身上。

「她不會死了吧？」洛玉聲正拿着塊石頭，戰戰兢兢地站在小女孩背後，原來是她清醒快來後用石頭敲暈了這個孩子。

洛淮鳶將小女孩輕輕放到旁邊的地上，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沒有，她只是暈過去了。」

聽到這話洛玉聲才鬆了一口氣，丟下手裏的石頭，捂著胸口說：「還好沒出人命，這死孩子真是嚇死我了！」

「可是這荒郊野外的，連家村戶都沒有，又哪來的小孩子？」洛淮鳶也不明白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還是在這麼一個隱蔽的山洞裏怎麼會藏着個不過六七歲小女孩。

「這孩子看起來不像是個正常人，她的眼睛還冒着血光，太瘮人了。」洛玉聲比劃自己的眼睛作出發光的樣子。

洛淮鳶趕緊趴在小女孩身旁，為她仔細地檢查身體。他看了看小女孩的眼、鼻、口、耳，又為她把脈。洛淮鳶一言不發，可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凝重，眉頭都皺在了一起。小女孩衣衫襤褸，連鞋都沒有穿，而且洛淮鳶這才發現原來小孩的手臂和腿都有同樣的傷口，傷口還發出陣陣惡臭。

「你還會看病呢？」洛玉聲還是第一次見洛淮鳶像個大夫一樣給別人檢查身體，她不禁發出疑問。

「以前村長給村裏的牛豬狗這些看病時，我在他旁邊學過。」洛淮鳶編造謊言也是信手拈來了。

「這小丫頭怎麼樣了？還有救嗎？」洛玉聲倒是信了，也沒有過多追問，她很關心這個小女孩的狀況。

「從表面的種種跡象來看像是中毒，但從脈象上來說又不對，我也不知道她怎麼了。」洛淮鳶這話倒是事實，開始見這孩子兩眼發紅，耳鼻有黑水流出，脖子青筋也呈現黑色，精神失常，他也以為是中毒。可是洛淮鳶給她把過脈后卻又發現她的脈象除了比平常人走得稍微快了些，也沒有其他的異常了。

「還有……」洛淮鳶本還想說些，卻又停了下來，他不想讓洛玉聲知道自己會點穴，剛剛對這個孩子點穴竟然毫無作用。經過剛剛一番查證，洛淮鳶驚人的發現她的一些**道似乎消失了，只有幾處大穴位還在原來的位子。

「還有什麼？你倒是說清楚啊？」洛玉聲推了洛淮鳶一把，她不喜歡洛淮鳶經常說話吐一半藏一半的德行。

「還有就是你看這孩子的手臂和腿上的傷口，看起來像是潰爛了許久，但是這邊緣又有被蟲蟻啃咬的痕迹，想必是被那些屍甲蟲啃食過傷口。」這麼一想就能理解為什麼那些屍甲蟲會變色，應該是它們吃了這小孩傷口的腐肉。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要是她醒了又發狂的話我們該怎麼做？」洛玉聲很害怕小女孩醒來后無法收場：「首先肯定不能把她丟在這裏不管，還有我也不能再拿石頭砸她了，她這麼小萬一砸壞了怎麼辦？」洛玉聲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不知如何是好。

「管不了這麼多了，看這個樣子她一時半會兒應該也醒不了，等這雨停了，我們再帶她去城裏找醫館。」洛淮鳶還沒弄清楚小女孩的病因，而這裏也沒有足夠的藥材，所以他也不敢妄下判斷。

「姐，你去取點水過來，還有把我們行李里的那個創傷葯也拿過來，我先把她這傷口處理了。」

「好。」洛玉聲點點頭趕緊去行囊里里取水拿葯。洛淮鳶趁著洛玉聲背過去的這個空檔，他悄悄拿出一根短銀針迅速插進小女孩的後腦窩的風池穴，這樣雖能讓她保持昏迷狀態很長一段時間，但這麼封住大穴並不是長久之計，要是時間過長小女孩就算是救過來也會變成痴獃小兒。洛淮鳶的針灸技藝高超，下針準度和力道都非一般醫生所及，如不然用這樣的方法來封住風池穴，小女孩很可能會當場斃命。

「姐，把你身上的刀給我。」

「好。」

洛淮鳶要來了洛玉聲隨身帶的那把小刀，他把刀在火上烤了烤消毒后，他拿着刀移向小女孩的手臂。

「等一下，你要拿刀切她的肉？」洛玉聲拉住洛淮鳶的手，她從未見過洛淮鳶還會這樣的技藝。

「這些都是潰爛的腐肉，又被屍甲蟲咬過，不割掉她就算活下來，手腳也保不住到時候還是會危及生命。」洛淮鳶一心想救人，一時間忘記洛玉聲並不知道自己懂這些，等他回過神來才慌忙補充一句：「這也是村長治療他家狗時告訴我的。」

洛玉聲聽了洛淮鳶的解釋，便有些遲疑地放開了自己的手。洛淮鳶立刻小心翼翼地下刀，為那小女孩一點一點地割去腐肉，不敢有絲毫怠慢。

正當洛淮鳶專註地為小女孩切除腐肉時，洛玉聲卻陷入了沉思，她看着洛淮鳶嫻熟的手法，她不禁在懷疑這個從小光着屁股與自己一起長大，如同親弟弟一般的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再刻意隱瞞自己。洛玉聲看向地上的那把劍，雖然它的外面被布包裹着，可是洛玉聲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小時候她就覺得爹和洛淮鳶有時候顯得神神秘秘的，經常兩個人一前一後同時消失。有一次洛玉聲實在忍不住好奇心，於是便假裝睡着然後偷偷跟在洛淮鳶後面，沒想到剛到一個巷口的轉角，洛淮鳶就不見了蹤影，洛玉聲去了他們平常玩的海灘樹林都沒有找到他們，幾次下來便放棄了。還有一次，應該是在洛玉聲更小的時候了，一次她去房間里找洛淮鳶，卻沒見到他人，只有一個長條形的東西在他的床鋪上，洛玉聲打開外面的布袋一看，竟然是把劍。本來自己家裏是鐵匠鋪，有那麼一兩把兵器也不足為奇，可是這把劍着實太精美了又鋒利無比，洛玉聲猜想應該是爹給洛淮鳶特意打造的，也許是因為爹覺得她本來就不愛學武功也不如淮鳶有天賦，所以才把這劍給了淮鳶。洛玉聲本就不太在意這些，她把劍放回原位后也沒有同洛淮鳶和洛三聰提起過，久而久之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這一路上洛淮鳶卻總是對這把劍表現得遮遮掩掩的，好想很怕被自己看見那般，這不得不讓洛玉聲心生疑竇。

洛淮鳶忙得滿頭大汗，終於將小女孩傷口上的腐肉清理乾淨。他將傷口沖洗了一下，然後撒上藥粉，還細心地吹了吹想緩解小女孩的痛楚，即便她已昏迷察覺不到。

「終於弄完了，可是我們還是要找個大夫給她重新開藥，我們帶的這種葯只能暫時緩解她這傷口進一步的惡化，要想治好她還需對症下藥。」洛淮鳶還是沒有弄清楚這小丫頭到底是得了什麼病或者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所以他也不敢保證這樣的治療對她能起多大的作用。

「嗯好，這雨一停我們即刻動身。」洛玉聲也懶得再去琢磨洛淮鳶和那把劍的古怪，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帶這個孩子去求醫問葯，至於其他的也沒那麼重要，反正她相信洛淮鳶和爹這麼做一定有他們的道理，自己只要對他們相信，相信，再相信就好了。

洛淮鳶一直坐在小女孩身邊，時刻觀察她身體的變化。他牽起小女孩的手覺得她的體溫似乎變得有些涼，洛淮鳶趕緊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當被子蓋上。

「這到底是什麼病症呢？」洛淮鳶在心裏默默地思考和回憶，這樣癥狀師父也從沒有教過他，他也未從那本書上讀到過。

看來一切只有花時間慢慢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