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Chapter2（2）

櫻桃的雅爾達

第二天，牧千夏下樓吃早餐。長長的木質雕花餐桌旁只坐了牧千秋一個人，幾名女僕恭敬地候在一旁。

看見她來了，她們朝她行了個禮，「早上好，小姐！」

「嗯！」牧千夏不自在地握緊蕾絲裙子，她瘦瘦小小的，膚色也不如其他女孩那麼白皙。雪白的蕾絲裙子套在她身上顯得過於寬在，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千秋哥哥，爺爺呢？他不吃早餐嗎？」

「這個時間爺爺正在看報紙，我待會兒幫他送上去，你先吃吧。」牧千秋抬頭對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但第二天，第三天……連續一個星期牧青川都沒有下來吃過早餐，千夏也沒再見到他，她開始懷疑他是否是因為討厭看到她才不下來吃早餐的。

暮色降臨，櫻花樹長長的枝椏間露出小片霞雲。花瓣灑落滿地，也灑落在樹下仿若天使般的少年身上。

他仰望著天際的霞光，神情柔和。

「千秋哥哥，你在幹什麼？」千夏走到他身邊，仰頭問他。

「聽天籟。」牧千秋閉上雙眼，黑翹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

「夏，你知道嗎？每個黎明和黃昏，天使們都會聚在一起聆聽天籟，那是上帝最溫暖的呢喃。」

「千秋哥哥是天使嗎？」千夏認真地問道，從她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她就將他當作天使。

「天使……」牧千秋漆黑的眼眸黯了黯，透出一種莫名的憂鬱，低喃著，「真正的天使不會傷害別人。」

「那……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嗎？」

「當然有了，只是我們看不到而已。傳說中，天使是侍奉神的靈，神差遣他們來幫助需要拯救的人。他們頭頂上有閃閃的光環，背後有潔白的翅膀，周身散發著光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守護天使，夏也一樣……」

牧千秋的聲音越來越飄渺，呼吸微微紊亂。

「千秋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千夏急忙問道。她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令人心驚，額上布滿汗珠。

「我沒事，夏不用擔心。」牧千秋努力隱忍住不適，回以一抹蒼白的笑容，「我先走了。」

但沒走幾步，他忽然倒在地上。

「千秋哥哥，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好不好？周嫂！周嫂！快來人啊！」千夏焦急地呼喊著。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她真的好怕。甚至有種錯覺，他就會這麼離開她。

「夏……在擔心我嗎？」牧千秋伸手輕輕滑過她的臉頰，他的指間蒼白得近乎透明，眼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

「是，我……」

「出什麼事了？」周嫂和一群傭人匆匆趕來。

「快把少爺送回房間，通知秦醫生！」周嫂熟練地說道，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狀況。

時針指向八點，櫻花籠罩著一層夜霧。房間內安靜極了，只餘下輸液管的『嘀嗒』聲。

「少爺已經脫離危險了，但要幾天後才能醒。」秦醫生收拾好醫療器具，慣例性地問，「少爺每天都有吃藥嗎？」

「嗯！」周嫂點點頭。

「好！還有，少爺最近的情況很不穩定，需要靜養，千萬不要讓他過於勞累，也不要讓他說太多話。」秦醫生有意無意地看了牧千夏一眼，轉身離開了。

看著蒼白如琉璃的牧千秋，千夏長久靜默著，沒有人能猜透她在想什麼。

周嫂和傭人們陸續離開了，她依舊站在那裡。

忽然，她追了出去，在走廊上叫住周嫂，拚命隱忍著淚水問：「千秋哥哥究竟得了什麼病？是不是很嚴重？」

周嫂明顯一怔，不自然地扶了扶鏡框，「少爺只是身體比較虛弱，並沒有……」

「對我坦白好嗎？我請求你！」牧千夏的神情極為急切，感情濃烈到讓周嫂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也做不到欺騙。

半晌，她緩緩開口：「少爺的身體一直很虛弱，經常暈倒。沒有人知道他每發病時要忍受多大痛苦，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得了什麼病，他……隨時都可能死去。」

一道閃電伴著驚雷劃破漆黑的夜空，牧千夏慘白的臉越發清晰起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不敢相信死亡隨時都可能降臨在自己現在最親近的人身上，她寧願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夏，很喜歡千秋哥哥嗎？」蒼老的聲音在牧千夏身後響起，她回過頭，牧青川正站在昏暗的樓梯口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