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幕 噩夢

當安瞳出事的那一刻，顧遲一直心緒不寧。

直至他親耳聽到安瞳昏迷入院的消息之後，他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開著車飛奔過去。

可是來到醫院的時候……

卻被蘇家的保鏢神情嚴肅攔截了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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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時分。

空中的白霧十分厚重，凜冽的寒風吹動著街道兩旁光禿禿的樹枝。

顧遲的身上只穿著一件高領白色毛衣，背影顯得越發挺拔單薄，他就那樣靜靜站在醫院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當秦管家和顧家的手下趕到的時候——

顧遲修長白皙的手指已經被凍僵了，手背泛紅，可他彷彿沒有知覺似地，抬頭望著醫院的樓頂。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與蘇家人再三交涉后，秦管家重重嘆了口氣，走到了顧遲的面前。

回道。

「少爺，蘇家人下了命令……凡是姓顧的，一個也不能踏進這個門檻半步。」

「恩。」

顧遲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預料到了蘇家人的反應，畢竟他籌謀多年，日日夜夜擔心著她的安危。

如今的結果……

他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看著自家少爺這幅淡漠而安靜的模樣，秦管家也神色凝重地垂下了頭，在心中嘆惜道。

看來蘇家和顧家之間的死結……

是永遠都解不了了。

「秦叔，去找雲醫生……「

「告訴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安瞳的情況儘快告知我。」

顧遲抬起一雙漆黑的眼眸，聲音淡淡對他吩咐道，可不知道為何，秦管家似乎從少爺的眼中瞧出了些許悲涼的絕望意味。

彷彿她若死了……

那他恐怕也無法苟全於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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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醫院裡。

耗了一天一夜，安瞳總算被搶救過來了。

手術的過程中，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儘是綿延無邊的皚皚白雪，她和爺爺放學準備回家的時候。

瞧見了一片厚厚的雪地里……

那裡躺著一個渾身鮮血的男孩。

他彷彿沒有呼吸似地，安靜極了，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無缺的，儘是被凌虐暴打的傷口。

而他只穿著單薄破爛的衣服，手腳已經被凍得不像話。

倘若今天沒有人經過這裡的話……

他大概也就必死無疑了。

安瞳是個天性悲憫的孩子。

她目光同情地望著這個與她同齡的男孩，伸手摘下了自己脖子上溫暖的小白兔圍巾，心疼地圈在他的脖子上。

然後她用力握住他冰冷的雙手，靠在他耳邊。

小聲安慰道。

「你放心……你會沒事的，我和爺爺會救你的。」

寒風凜冽的雪地里……

安爺爺年邁的身體背著滿身鮮血的男孩，滿是皺紋的大手牽著安瞳，走在眼前不知道還有多遠的路才能回的家。

這場噩夢反反覆復，折磨人心。

當安瞳醒過來的時候，額間儘是冷汗，目光驚慌而迷茫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不管是夢裡的男孩，還是現實里的她……

兩個人都像死過了一遍似地。

安瞳臉色一片蒼白，突然想起那天在咖啡廳里蘇恬亂撒一地的那些照片，那些血淋淋的照片。

原來這不是夢……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阿遲，幼時曾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人綁架，受著那些人的凌虐和毒打。

然後眼睜睜看著他的父母，慘死在他的面前。

安瞳的喉嚨發緊。

心臟彷彿被一隻手死死扼住了，那種悶疼讓她無時無刻都覺得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