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不休

「姐，休書是什麼？」小天真拽著蘇玉的手繼續發問。

蘇玉覺得今天的五妹不一樣，以前的五妹不會這麼大膽，看到人早就抱着六妹躲到他們這些姐姐後面去了，哪能像現在這樣，不僅說話了，還一開口就把蘇老太氣個半死，所以，她現在是有問必答。「休書就是爹不要娘了，我們以後就沒娘了。」

「爹為什麼不要娘了，就因為我們是女孩嗎？那有一天爹會不會也不要我們了。到時候，娘不要我們，爹也不要我們，那我們不就成孤兒了嗎？」

「娘沒有不要你們，不管怎樣，你們都是娘的孩子。」吳氏蹲下身子將幾個小蘿蔔頭攬進懷裏，頭正好靠在蘇憐月懷裏，隱隱的哭了起來。

蘇憐月突然覺得心疼，覺得這個爹實在不是個東西，就為了生個兒子，也不顧吳氏的身子，這些姐妹按年齡算，就是三年一個，看看她的身子，不用想都知道還沒有恢復好就又懷孕了，這要是自己，早離了，那還會呆在這裏受這窩囊氣，想到這，蘇憐月冷著聲開了口「娘！你把爹休了吧！我們跟你走，你放心，以後女兒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眾人被這話驚得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完全忘了反駁。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蘇家姐妹，除了蘇雪，眾女均不覺得這話有什麼錯，幾個小姐妹爭先恐後的表決心，一定會讓她們娘過上好日子。

「小五，胡說什麼。」蘇泉只當她是童言童語，呵斥了一句，也走過來蹲下身子，將圍站在一旁的蘇雪，蘇玉和招弟攬進懷裏。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他真的會失去妻兒，他覺得他有必要做些什麼，卻不知該怎麼做，只得將幾個孩子緊緊攬進懷裏，語氣堅定的說:「我不會不要你們的，也不會休了你們娘。」

「我沒胡說，既然你不心疼娘，娘自有我們心疼，我娘不是生娃的機器，你若要生那就去找別人。」

吳氏身子僵了僵，雖知這話不妥，卻說到了她心坎里，這些年受得委屈，苦楚一時間全湧上心頭，吳氏輕悠悠的道「我們和離吧！」

蘇泉急了，吳氏的好他是明白的，他也是真心喜愛吳氏，這些年吳氏受得委屈他看在眼裏，他娘那裏說不通，爹又不管這些事，他只能努力做工，努力掙錢，以期蘇老太能善待吳氏，能對他的孩子們好點，或許，他做錯了。

「和離！想得美，老三，你現在就給我寫休書，我到要看看，一群賠錢貨能讓她過什麼好日子。」一個小屁孩懂什麼，這些話肯定是吳氏這賤人教的，反了天了，休了她立刻給我兒取個好生養的，瞧瞧我兒這些年被這賤人拖累成什麼樣了，明明剛過而立之年，看起來卻像已近不惑了。

「行了，你少說幾句吧，三兒他們還年輕，以後會有的。」蘇老爹打斷蘇老太，這個混不靈的老婆子，因着吳氏沒有兒子傍身，這些年老吳家沒少貼補他們，休了吳氏，到哪兒找那些貼補去，沒了吳氏，家寶家樂還怎麼在鎮上的學堂里念書，斥責了蘇老太，蘇老爹忙着粉飾太平，「老大家的，老三家的，你們去做晚飯，老二家的，去給曉峰洗洗，你們幾個丫頭，去把院子裏收拾收拾，一個個的不省心。」

「憑什麼？我娘又不欠你們的，憑什麼你們讓滾就滾，讓做飯就去做飯，我娘嫁到你們家又不是來當使喚丫頭的，憑什麼她就什麼都不做，每天哭哭鼻子，說說噁心話就吃好的，喝好的。」蘇玉可不幹了，推開她怔愣的爹就指著正打算帶蘇曉峰離開的小陳氏嚷了起來。

「咳咳咳……」那邊蘇老爹被一口老痰嗆住，氣急了的蘇老太提起炕桌上的剪刀就朝蘇玉扔過去，蘇玉靈巧的躲過，剪刀擦著蘇泉飛過去，撞在門框上，鐺的一聲掉在地上，也掉在了眾人心上。

蘇老太眼見一擊落空，轉身又去尋摸其他順手的東西，嘴裏罵着「有爹生沒娘教的賠錢貨，生下來就該掐死，養著拖累我兒子不說，還學會頂嘴了，這是要活活把我們氣死啊！吳氏，你這賤貨，平時是怎麼教孩子的，就是這麼教的是不是，既然教不好，還不如死了算了。」

「娘這是幹什麼？還想殺了玉兒不成！玉兒再不濟，身上也有一半蘇家血脈，娘要是厭棄，我帶走就是，不會留下來礙你的眼的。」吳氏將蘇玉護在身後，玉兒是女孩子，將來可是要嫁人的，萬萬不能落下個不好的名聲，我可不能因為我的軟弱毀了孩子們。

「綉娘，那是我娘，你……」蘇泉的話噎在嘴裏，他實在無法相信，如此冷絕的表情會出現在綉娘臉上，以往，哪怕蘇老太罵的再難聽，做的再過分，綉娘也忍着，也會管束著孩子們，那樣的綉娘讓他憐惜，今天這都是怎麼了，孩子們不懂事也就罷了，怎麼連綉娘也是如此，都怪自己無用，不然，綉娘也不會變成這樣。

「娘！她哪還把我當娘了，三兒，把她休了，娘在給你說個媳婦，娘不會害你，你要聽話知道嗎！」蘇老太心裏計較著，兒子總歸是自己的，你看，這個時候還是像著自己的，但是兒子心太軟了，今天一定要讓他把這賤人休了，領着她生的那些賠錢貨滾的遠遠的，免得礙了我兒的路。如果眼刀能殺人，這會兒她咻咻咻把這些個賠錢貨全殺了，當初真是哪根筋搭錯了，跑去吳家村說了這貨，早知道，還在陳家村找，你看看，老大家老二家的都有兒子傍身，可憐我兒，三十幾了還沒個兒子，總之，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些個賠錢貨趕出去，把三兒找回來也沒用。

「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想想，綉娘從16歲嫁進我們家，可有做錯什麼？孩子們雖然是女孩，可是農忙的時候，除了引弟，拉弟都會去地里幫忙，反倒是……」反倒是幾個男娃都在家裏休息。

「反倒是什麼？那能比嗎？家寶他們那是要光宗耀祖的，那是要傳家接代的，哪是這些賠錢貨能比的。」盡然拿這些賠錢貨和他的金孫比。

「娘……」

「娘什麼娘，我告訴你，今天你不休了她，就別認我這個娘！」

「娘！」

「有他沒我，你自己選。」

「我……」

「三哥，你……」不要為難了，還是把休書給我吧！

「都鬧夠了沒有！老三，把你媳婦和孩子領出去，鬧哄哄的我頭疼，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孩子。」蘇老爹順了氣，立即喝止了鬧劇。

「領哪去！今天……」蘇老太話沒說完就被吳氏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