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下美色聚永嘉 眾人皆醉我獨醒【6】
古往今來，常人之分，三六九等，貧賤富貴。美色之分，上中下等，既是平平無奇、亦可福澤四方、更可禍國殃民。人性之分，有勇猛、貪婪、懦弱、圓滑、堅韌、奸詐、心狠、善良……等等。
人性，一念之間，可魔鬼、可天仙。
亦可謂說，人性是這世上最為複雜的東西，它寄於虛無縹緲、飄忽不定又存於現實之間，它前一刻可以是任何一種方式存在於一個人身上，后一刻也可以轉變成任何一種存在方式，人性之善變且以及難以捉摸是莫過於此。
但是，這世上有的人卻是善於捉摸人性，陳火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一人。
時間倒退之公元前145年八月十六。
趙破奴領陳火之令率軍三萬早已來到了閩越一山林之內，而且先前就已經和東甌王【郢】的手下軍隊交戰了兩次。
閩中將士也確實驍勇，竟然讓羽林軍也出現了一定數量的傷亡。但不過也僅僅如此，事實是閩軍比羽林軍傷亡慘重得多。
閩軍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居然破天荒的比敵軍傷亡更多，這是古來罕見之事。而這些也沒有讓羽林驕傲自大，恰恰相反，這更加的激發了軍隊的弒殺之心，因為羽林軍是遇強更強，眼看此時的閩軍竟比劉濞軍更為強勁，這就讓他們變得更為好戰。
閩越【也稱閩粵】，百越的中一支，先祖是為越王勾踐，先秦就已存在，第一代王為無彊。
來到秦時期，秦始皇振長策而御宇內，制六合，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平百越，百越之君挽首系命委命下吏。無彊被削去王號，廢為「君長」，設閩越為閩中郡。
而到了楚漢相爭時期，閩越王無彊兒子無諸率將士投靠了劉邦，閩中眾將士確實勇猛善戰，力助劉邦擊敗項羽那是出了大力氣。而平定天下之後，劉邦也是不吝嗇賞賜，封無諸為閩中王，成了異姓諸侯王中的其中之一。
至於無諸死後，子孫卻發生了內訌分裂，到了現在漢景帝時期，閩越也分裂成了東甌【也稱東越，現今浙江台州一帶】與南越【現今福建與廣東梅州、潮汕一帶】，這當中自然少不了中央朝廷的「功勞」。
而劉濞當日被陳火一路追攻擊到閩越后就是投靠了現在的東甌王【郢】。
武夷山東麓的一片山林里……
「將軍，你所寫的草藥都找到了。」此時離東甌王城治山之麓【現今浙江台州】數百里之外的一山林里，藍發碧眼的阿拉善向趙破奴稟報道。
「好，都將藥草磨爛了給兄弟敷上。」趙破奴抬頭看了看天空後接著道：「儘快，今晚還有一場惡戰。」
「是，屬下這就去辦。」阿拉善抱挙一諾就退了下去給受傷將士包紮。
「真是見鬼，得儘快了。」阿拉善遠去，趙破奴吐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語繼續道：「還好，這些草藥都能找到，要不然就麻煩了。」趙破奴這是既心急又慶幸，心急是侯爺給的軍令狀時間已經不多了，慶幸的是受傷將士有軍醫找到的草藥后是沒有了性命之憂。
士兵無性命之危也不得不說當日陳火對人性之捉摸準確，下令由趙破奴率軍而不是霍去病率軍。
因為陳火知道羽林軍多是北方士卒，肯定是不習慣南方叢林之戰和裡面的濕熱侵襲。而這個預見也是證明非常的準確，此時病倒與被蛇蟲鼠蟻咬到而倒下的士兵是比兩軍交戰時受傷的士兵更多。
表面看似小事，但處理不好隨時是性命攸關之事，尤其是那些毒蛇與毒蟲就足以致命。霍去病雖是智勇雙全但此時還是欠缼堅韌與處理這方面的經驗，若是由他率軍說不定就是傷亡慘重。
趙破奴卻不同，看似平時嘻嘻哈哈，事實上他自小生活於匈奴並且是一個斗奴，在那裡除了不擇手段活下去之外還是竭盡全力活下去，平時身上所受的傷與生病都是自己醫治好，而過去的經驗此時就給羽林軍降低了大大的傷亡機率，結果此刻是果真應驗。
所以說，這不是僅僅幸運，這是趙破奴過去的常識與陳火訓練過後的軍醫結合起來之後是相當於給了羽林軍眾將士一個免死金牌。
與此同時，離羽林軍數十里開外，在閩中大將余善帶領下，近十萬敗下來的大軍正在駐營休息。
「大將軍，現在怎麼辦了？」此時一個副將走過來語氣驚惶的對著一個身披戴甲並身高體壯的大漢道。
「怎麼辦？你問本將軍怎麼辦？」身高一米九多的余善轉過身來臉色不善道，他看上去才將近三十左右年齡，不過眼睛到臉上的一道長長的疤痕在此時生氣之下是顯得樣貌非常猙獰，突然余善一聲大吼：「干你老M。」隨即一隻戰靴一踹而出。
「砰……」
副將剛想閃躲，肚子就傳來一聲劇痛，整個人然後就騰空飛起跌出七八米遠后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大響。
余善得勢不饒人，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副將面前，瞬間舉起如羅盤般挙頭砸落。
「砰……砰……砰……」
砰砰大響傳出，余善一邊打一邊吼：「信不信老子弄死你，本將軍弄死你這個王八蛋。」
「將軍，將軍。請饒了他吧！」
「對，對，大將軍請息怒。」
數位將領驚醒過來后快步上前拉住了余善紛紛出聲勸阻。
「爾等這幫混帳，放開本將軍，本將軍要弄死他。」余善被數名將領拉著，但依然幾乎讓他擺脫。看他這架勢，要不是還保持幾分理智，這幾人也是絕對阻止不了。
「砰……砰……」
「請將軍息怒，吾等願為楊副將受罪。」眾將領過了一會見余善怒氣已消去了一半，也就都跪了下來請罪道。
「哼……」余善哼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甲是余怒未消道：「爾等這幫混帳，沒有開戰時不是口口聲聲說漢軍就如同螻蟻嗎！怎麼？現在開戰了本將軍沒跑，爾等就讓敵軍殺得望風而逃了。」
余善大恨，在沒開戰前他就不贊同兩軍交戰，認為此時將劉濞交還漢廷是上上之策。不是他懦弱，而是漢軍此時鋒芒太盛，應暫時避其兵鋒，他余善的野心又豈是常人所明白？他不僅要在閩越稱王，還要將來做漢廷之主。
不過，想法是好，但「朝」中這些將領卻是個個眼高於頂，執意現在要與漢軍在山中叢林一決高下，他們都認為漢軍只是虛有其表，誰知此刻是讓別人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擊敗就如喪家之犬。
至於這個被打得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楊副將就是當初恃著是自己另一個兄弟心腹叫囂得最歡的一個。
「大將軍，現在吾等已是騎虎難下了，這是如何是好？」其中一個將領壯著膽子問道。
「呵，不，前兩天劉濞的兒子不是找過本將軍嗎！去，把他找來，讓他到時候想辦法將劉濞引來王城。」余善看似兇狠，但其實狡詐如狐。
「大將軍，那大王那邊怎麼交待？」將領有點害怕道，東甌王郢主張不交出劉濞，這讓在場將士惶恐大王會在日後秋後算帳。
「哼，大哥那邊本將軍會交待，爾等就不用擔憂了。」余善哼了一聲道。原來，余善不僅是東甌大將軍，還是大王郢的親弟弟。
「那……大將軍，吾等要現在去找劉濞的兒子來嗎！」將領鬆了一口氣道。
「不！」余善否定，然後眼神一變狠狠道：「要談判也要先和漢軍再戰一場再說。」余善再怎麼狡詐但終歸是閩人，他們生來驍勇善戰，這是準備再戰一次，就算要輸也要輸得心服口服，那怕這一戰會葬送更多士兵也是在所不惜。
傍晚時分，兩軍終於在武夷山脈再次狹路相逢。
「殺……殺……」
兩軍相見，沒有多餘話語，直接就殺在了一起，戰鬥場面簡直如山崩，如海嘯。
「當……」
一聲憾天動地聲音傳出，趙破奴與余善身先士卒，兩人率先戰在了一起。
「吼……」
「當……當……當……」
二人同時一聲大吼，戰刀連連碰撞發出一聲聲大響，火星四射。
「來得好，殺。」
趙破奴看似身形比余善弱小，但自小就跟匈奴與奴隸搏殺才殺出生天，又怎是易與之輩？此時的他完全將草原時的野性都釋放了出來。
「好，你是本將軍見過不可多得的人。」余善嘴上稱讚，手中卻一刻不停，大刀直接向趙破奴當頭劈來。
「當……」
「哧……啦……啦」
一聲大響，雙刀再次碰扯出火星四濺，二人亦是戰了個旗鼓相當。
「乒……」
兩人大戰數百回合，突然一聲兵器斷裂聲傳出，趙砍奴終是恃著經過陳火提練過的兵器之利將余善手中的大刀砍斷。
「撤……」余善也是乾脆一聲大吼，手中沒有了兵器，知道不再是趙破奴的對手，他看了看周圍閩軍也已經開始出現敗相，馬上就下令了撤軍。
兩軍鑾戰足足半個時辰，閩軍終是再次不敵羽林軍，一邊戰一邊向叢林深處退去。
「將軍，要不要追擊？」閩軍剛退入叢林，副將阿拉善就對著趙破奴抱挙問道。
「無需，就近紮營。先急救受傷兄弟們再說。」不是趙破奴不想追殺，而是陳火交待過一些事，現在還不是殺余善的時候。
「是，遵將軍命令。」阿拉善見將軍命令已下，馬上就領命退下。
果不其然，一個時辰之後，戌時時氛，余善的使者就來到了軍營見趙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