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1629年之欲擒故縱

一六二九年七月十五日，福建總督熊文燦上奏稱：自鄭芝龍歸順，撤出台灣北部后，西班牙趁機擴大勢力，佔據台灣北部，與佔據台灣南部的荷蘭人對峙。七月九日，荷蘭人兵分兩路，水陸並進，攻打淡水，被西班牙人擊潰，臣以為正可趁荷蘭人大敗之際，出兵安平和台南，一舉擊潰荷蘭人，收復台灣南部。

朱由檢問陸遙：先生，你以為如何？陸遙皺皺眉頭道：如今遼東蠢蠢欲動，此時機可好？朱由檢道：我倒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正好可以福建巡視一番，否則我老是待在京城，這些人如何擺布一切？

陸遙大吃一驚道：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縱？不過你可一定要想好啊！如今不同往日，過去京師有楊嗣昌，有朱舜水，現在有誰？靠韓爌？還是靠周延儒？朱由檢道：放心吧，我料到他們不會這時候動手，再說了，盧象升、戚昌國不是還在京師嗎，無非就是布置一番罷了，就讓王承恩留下，密切監視，他們見有機可圖，才能紛紛跳出來，咱們才好一網打盡，再說了，我這次走水路，不走陸路，如果果然有事，回來也快。

陸遙無奈道：你既然這麼有自信，那就依你吧，不過我總有不好的預感呢。朱由檢笑道：是先生過於謹慎了，放心吧，我會留一道密函給盧象升的，妥妥的。

崇禎便召來韓爌、周延儒等人，將熊文燦的摺子遞給眾人道：如今荷蘭人和西班牙人正在台灣火拚，正是藉機收服台灣的好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朕欲親往福建坐鎮，眾卿以為如何？韓爌嚇了一大跳，心想怎麼大明的皇帝一個比一個喜歡折騰，便道：萬萬不可！陛下一人身系天下，怎可輕赴險地？崇禎道：朕並非親臨戰場，只是駐蹕泉州罷了，還可以順勢巡查一下開海各州府。

韓爌又要說什麼，崇禎擺擺手止住他，周延儒伴駕時間久了，知道皇帝的決定是不容質疑的，便說：既然陛下心意已決，便要沿途妥善安排，不知陛下要走哪條線？臣等也好布置下去。

崇禎道：朕只走水路即可，可在沿途開海之處擇幾地以為臨時駐蹕，具體駐蹕何處，內閣可擬出一條路線來。周延儒又道：不知道以哪支部隊以為護衛，陛下可有指使？崇禎道：可令羅光烈率部護衛即可，在令田敦吉率錦衣衛隨侍。周延儒又道：不知陛下令何大臣隨扈？又留何人監國？

崇禎笑道：周愛卿老成持國，朕很欣慰，令史可法、錢謙益、高弘圖、張采、徐峴隨扈即可，令宋王監國，硃批改藍批，內監令王承恩留守，曹化淳隨朕出行，有軍國大事不決者，可暫時擱置與通政使司，待朕回來決斷。韓爌還待在勸幾句，周延儒小聲勸道：首輔大人勿勸，陛下早有聖意，從此獨裁天下也，況且陛下南巡也不是第一次了，首輔大人倘若在勸，只恐惹惱陛下。

韓爌這才無奈的答應了，他們走後，崇禎又對王承恩說：你留下，讓東廠仔細盯住京城，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理會，只管記錄下來，除非有賊人作姦犯科，威脅社稷，朕留下密旨一封，倘若真有人趁機謀逆，可速宣旨盧象升和戚昌國。王承恩道：大伴此番南巡務必小心，老臣就在京師等著大伴回來！崇禎拍著王承恩肩膀說：有你在，朕很放心。

八月三日，內閣奉旨安排好一切，羅光烈又親自至京城伴駕，崇禎帶著曹化淳、史可法、錢謙益、高弘圖、張采、徐峴等一眾大臣，又由田敦吉率錦衣衛貼身護衛，乘上鑾駕，往天津港府而去，同時又快馬傳旨澎湖水師總兵譚文，瓊州都指揮使、閩海游擊將軍領剿匪事鄭芝龍準備收服台灣等事宜。

八月四日，崇禎鑾駕到達天津港府軍用碼頭，只見一艘巨大的大船矗立眼前，崇禎也不由大吃一驚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鄭和寶船？徐峴道：陛下果然博文廣識，正是寶船，之前造船廠整理之前船隻資料，竟然發現了當年造寶船的數據材料，臣本想著復原，但是又恐勞民傷財，後來天津八大商會集資六百多萬兩紙鈔，方造得此船，本是自用，結果聽說陛下要自水路南下，便請旨將此寶船奉於陛下。

崇禎道：不可，不可，朕豈能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為也！不過眼下卻是需要，讓府庫司按天租用，待回來交船時補足租金即可。史可法道：陛下真乃仁義君主！

崇禎笑著擺擺手，又問：此船何名？規格幾何？徐峴道：當年鄭和幾下南洋，有寶船六，這一艘乃沿用舊名，曰清遠，取清靜致遠之意也。崇禎道：我大明此去，只為立威，朕開海禁，滅海盜，不為虛名，只為我大明開疆擴土也，使我大明威名遠播四海，闔當一掃清談！可改此船為威遠，取播威名於四海之意也。羅光烈便道：陛下雄才偉略，臣等不及。崇禎道：卿為水師將領，不可將眼光局限於一城一地，將來開疆擴土，水師可有大用處！羅光烈知道崇禎是點撥自己，不由感激不已，連連稱是。

徐峴又道：威遠號船長124米、船寬50米，分為三層，排水量3100噸，設有九桅、張十二帆，僅僅一張帆，非二三百人不可牽動也。崇禎嘆道：果然體勢巍然，巨無與敵也！羅廣傑又接過話來說：此外又有四艘福船，護衛左右，渤海水師精銳盡在福船之上，福船外又有六艘樓船，用以瞭望，多布置火槍手在其上，樓船外有二十餘艘炮船，炮船外又多派輕便舟船、火船，四處偵查，可報陛下萬無一失也！崇禎道：好！好！好！有此天下第一船隊，又有羅將軍指揮，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羅光烈又道：陛下及隨扈大人們便在此寶船安坐即可。崇禎便用手一揮道：登船！說完便第一個登上寶船，崇禎佔用了整個二層，曹化淳也侍奉在二層，其餘大臣在一層，錦衣衛便主要散步在甲板和三層以為護衛。

羅光烈命人舉起令旗，不斷揮舞，火槍手又衝天連開數槍，「砰！砰！砰！」寶船在陣陣轟鳴聲中駛離天津港府。

崇禎問曹化淳：你可知道朕為何要走水路南下嗎？曹化淳知道崇禎這是考問自己，便道：陛下雖開海禁，倭寇、海盜之禍漸漸消弭，但是各富戶、宗親紛紛有了自己的私人武裝，臣想著陛下此意定是有震懾宵小之意也。崇禎笑道：不錯，不過不單震懾宵小，便連朝鮮、日本、琉球，甚至韃子、西夷人都在朕震懾之內，更是向臣民宣告，我大明威武水師重現世間也！

一路之上又經停芝罘、松江，至泉州登岸，不過只用短短數十天，熊文燦、陳子壯、張瑞圖、譚文、鄭芝龍、祖大弼等福建上上下下官員在碼頭迎接，寒暄過後，將崇禎迎入行宮。

到了行宮后，崇禎來不及休息，便問：台灣局勢如何了？熊文燦道：啟稟陛下，目前荷蘭人已經佔據淡水，現正水路兩處北上，進攻西班牙人，目前澎湖水師、閩海游擊將軍鄭芝龍所部業已集合至福州港府。

崇禎便問：愛卿以為當如何處置？熊文燦道：陛下，臣以為荷蘭人經營台灣多年，修築城堡無數，一時之間恐難以拿下，而西班牙人所來不過經年，布置未深，而且在與荷蘭人作戰中接連失利，可暫時聯合荷蘭人驅逐西班牙人，收復台灣北部。

史可法道：那南部呢？難道任由荷蘭人繼續佔據嗎？我天朝國土，豈可失一絲一毫？陛下，我水師威武，臣請求同時與荷蘭人和西班牙人開戰，一舉收復台灣，重設澎湖巡檢司！

陸遙道：這就是迂腐文人的見識！只知道空談什麼高調，不尊重實際情況，澳門不還在葡萄牙人手裡的嗎？但是我們的火器改進、炮手訓練還多虧了葡萄牙人，如今編譯局裡也多西夷人，豈可一概而論。況且西班牙人佔了呂頌島、荷蘭人佔了爪哇，離台灣都不遠，倘若全都得罪，他們聯手騷擾台灣，甚至沿海，那各地都將不得安生，開海貿易也將大受影響。熊文燦主意雖好，但是應該反過來，不如跟西班牙人達成協議，我們可以幫西班牙人擊潰荷蘭人，將荷蘭人逐出台灣，然後以租借形式將台灣北部租借給西班牙人，在暗暗與荷蘭人聯繫，許以重利，令他們彼此猜忌，互相牽制，等國內局勢徹底穩定了，便好騰出手來一舉收復台灣，豈不是兩全其美？

朱由檢有些擔心的問：西班牙人會乖乖聽話嗎？陸遙道：放心吧，如今西班牙人已然處於下風，正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嗎，這是其一；其二，西班牙本國綜合國力不如荷蘭，且不出幾年，西班牙將更加衰敗，以後收服台灣也更容易一些；其三，此戰只要我軍打出軍威、打出實力，便足以令西班牙人膽寒，他們又怎麼敢反對？至於荷蘭人，咱們不是目前正在大力開發瓊州嗎，可以將瓊州對西夷的獨家貿易權交給荷蘭，他們本質上都是商人，唯利是圖，不知道什麼禮義廉恥，此事必定可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