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1633年之中荷大戰（六）

崇禎和韓如愈看過去，不是別人，正是京營裨將許鼎臣，今日正該他當值伴駕，崇禎便道：哦？你有什麼看法？許鼎臣便道：陛下，與其亡羊補牢，不如釜底抽薪。

崇禎便回到龍椅上坐下道：許愛卿仔細跟朕說說。許鼎臣便道：陛下，荷蘭人佔了南洋諸國，修築大員城，以此為中轉，對我朝開展貿易，但與此同時，一旦開戰，也極大便利了荷蘭人，這也正是為何荷蘭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天朝的緣故，若是能一舉拿下大員城，進而攻佔南洋諸國，才是斷了荷蘭人的根本，請陛下聖裁。

韓如愈也道：陛下，想當年爪哇國滅掉了三佛齊國，將其改名為舊港。由於局勢混亂，加上舊港土地肥沃，十分富饒，一季種穀，三季收稻，不少華人就趁機在舊港安家，其中，以南海商人梁道明勢力最大，被推舉為當地酋長。永樂三年，成祖皇帝派使節前往舊港，招撫梁道明，梁道明思鄉心切，當即同意歸順我朝，並派自己的副手施進卿管理舊港。不久，鄭和下西洋路過此地，駐紮在舊港附近的海盜頭目陳祖義決定秘密襲擊鄭和船隊，施進卿得到消息，立刻通知鄭和，於是鄭和一舉擊潰陳祖義。成祖皇帝非常高興，於是在舊港建立宣慰司，並任命施進卿為第一任舊港宣慰使，正式將舊港納入我朝屬地。施進卿死後，他的女兒施二姐繼承其位，被我朝冊封為第二代舊港宣慰使。只是可惜到了正統年間，爪哇島上的滿者伯夷國發兵攻打舊港，施二姐勢單力孤，無力抵禦，我朝又荒廢海事，派不出兵去救援，於是，舊港就成了滿者伯夷國的屬地，我朝在海外的唯一領土便喪失殆盡，若能以此為契機，光復舊港，不但可以打擊荷蘭人的囂張氣焰，更是中興之舉也。

崇禎心中十分高興，但是又頗有些疑慮的問：只怕打下來容易，管理起來難啊，成祖皇帝都辦不到，朕能辦到嗎？韓如愈便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連荷蘭人都能辦到，何況陛下雄才偉略，我天朝上國地大物博，豈有辦不到之理？只許以夷治夷便是。

崇禎這才放下所有疑慮道：妙哉！古人說危者，機也，誠不欺哉！如今福建之危，便是一舉光復舊港之機也，那便下旨給譚文，命其率澎湖水師包抄進犯福建之敵，不許其一兵一卒回返，命楊富率南海水師南下，務必將大員城拿下！崇禎說完后，想了想又問道：許愛卿可還有什麼說的？

許鼎臣道：陛下籌謀得當，臣佩服不已，想那大員城彈丸之地，倏忽可下也。韓如愈便道：陛下，臣以為，若大員城下，派何人去收服舊港及南洋諸國？派何人治理南洋諸國？這些事亦要籌備起來了。

崇禎便道：兩位愛卿都言之有理，不過當下重要之事還在於南海之戰事，至於舊港之事，朕自會細細斟酌。說完便揮揮手讓他們下去傳旨去了。

陸遙便道：如果真的能恢復舊港宣慰司自然是極好的，這地方可以海上交通要道，此外還有呂宋、滿剌加、麻剌郎、浡泥國這些地方，即便不全部佔領，能將其收為屬國也是很好的，如此一來，自南掌至爪哇，便盡在掌握之中了，不過剛才韓如愈提醒的也有道理，如此大的地方，如此多的小國，如果複雜的關係，必要好好思量一番了。朱由檢便問：先生可有人選了？陸遙說：目前還沒有。朱由檢便笑道：我倒是有個人選，說與先生聽聽？陸遙便點點頭，朱由檢便道：黃宗羲，另外，馮家楨跟王夫之不是去瓊州了嘛，可令其隨黃宗羲一併前往。陸遙沉默許久說：你這是提拔他們呢還是處罰他們呢？朱由檢便道：黃宗羲不是號稱陽明心學第一人嘛，那就看看他的真實能力吧，如果他們果然能將南洋的事處置好，那便是提拔，如果不能，那南洋便是他們陽明心學一黨的墳墓。陸遙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這，這，也好，若他們能有王陽明一半的本事，南洋的問題亦不在話下，但是山東田租稅糧新政也得需要個得力之人才好啊。朱由檢笑道：我也想到了，就派朱永佑去，當年朱舜水曾經向他求學，雖不曾正式拜師，但畢竟有這麼一層關係在，有這個關係在，便是黃道周也得給他幾分面子的。

想到這裏，崇禎便對高起潛說：擬旨，任朱永佑為山東青州市長知州，命黃宗羲為南海水師正一品隨軍參謀，位在左同知之上，旨到立即往軍中報道，不得遷延時日。

卻說旨意傳到了福建，熊文燦等接了聖旨，又忙好生伺候傳旨太監，傳旨太監拗不過，便道：這次萬歲爺可是動了大怒了，總督大人且好自為之吧。傳旨太監走後，新任錦衣衛漳州千戶張懋熺見過熊文燦，熊文燦便道：劉千戶壯烈殉國，雖是死得其所，但不免令人扼腕嘆息啊。張懋熺便道：總督大人所言極是，此次來時，陛下曾對我說，務必全殲西夷鬼子，為劉千戶報仇。熊文燦便道：萬歲聖明，想來此次有水師夾擊，必能一舉全殲西夷人。

八月十六日，周鍾、姚孫棨率大軍自漳州、譚文率澎湖水師出基隆港，自廈門灣背後包抄，一舉全殲來犯荷蘭艦隊，收服廈門灣，荷蘭人威爾格、特奧被生擒，魏思普、庫克貝爾、傑克、貝爾薩姆等荷蘭主將被當場打死，僅有卡貝漢斯率領兩艘小艦逃出生天，亦不敢遲延，往大員城逃去。熊文燦命將威爾格和特奧押往京城。

十八日，卡貝漢斯狼狽逃回大員城，普特曼斯不由得又驚又氣道：不是再三跟你說了，不要上岸，不要上岸，只許在海上劫掠騷擾便好，現在可好了，高興了？大明朝要開戰了！這次幾十艘大艦全軍覆沒了，咱們可還有活路？再說了，瓊州還有幾萬荷蘭商人呢，只怕都要被你葬送了！

卡貝漢斯自知闖了大禍道：我知道我犯了大錯，不敢請總督大人原諒，只願將功補過，還請總督大人想想辦法。普特曼斯來回踱了幾步說：為今之計，只有去向劉香和李國助求援了。卡貝漢斯大吃一驚說：他們可是大海盜頭子，之前盤踞瓊州和兩廣，後來被鄭芝龍打的受不了了，便佔據了蘇祿，以此為根據，一直騷擾咱們的商路，之前也跟咱們打過幾次的，現在要向他們求援，他們豈能肯？

普特曼斯道：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他們都是見利忘義之人，你這就去蘇祿國，跟他們說，只要他們肯起兵，那我們願意提供大員、巴達維亞及其它要塞之處給他們做自由停泊買賣。卡貝漢斯道：如此一來，豈不是將南中國海的貿易線路拱手讓人了？普特曼斯道：如今且顧不上了。

兩人正說着，外邊有衛兵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說：大事不好了！城外海上出現了明朝的戰船！普特曼斯和卡貝漢斯聽后忙出來，站到城牆上望去，只見黑壓壓一片戰艦，將天邊塞了個滿滿當當，普特曼斯拿着望遠鏡看去，只見旗艦上大明龍旗飄飄揚揚，在日頭下熠熠生輝，普特曼斯心都涼了，忙對卡貝漢斯說：不能拖延了，你趕快去蘇祿國，帶上厚厚的禮，不管用什麼代價，一定要勸他們來救，否則整個南洋，以後都不是咱們荷蘭人的天下了！

卡貝漢斯也知道如今是生死存亡的時候了，忙不迭下去，帶人往蘇祿國去了，大員城離蘇祿國並不遠，不過一日卡貝漢斯就到了蘇祿國，蘇祿國原是****的蘇丹王國，掌握蘇祿國的國家主要權利的是三家王侯，分別為東王、西王和峒王，永樂年間，蘇祿國三王曾率眷屬及侍從340人，遠渡重洋訪問中國，受到永樂皇帝盛情款待。到了崇禎朝，劉香和李國助被迫率自己的海盜艦隊南下入侵蘇祿國，雖說他們被鄭芝龍打的到處亂跑，但是蘇祿國卻不是他們的對手，崇禎二年，他們便迫使蘇祿國簽訂了巴特斯協定，協定中雖保留了蘇丹的權力，但是也承認了劉香和李國助對蘇祿所持有的宗主地位，到了崇禎三年，劉香和李國助乾脆在蘇祿國劃了一地，建了摩洛省，將摩洛省從蘇祿國劃分出去，並以此為據點，開始對蘇祿實行軍事統治。

卡貝漢斯到了摩洛省，將情況跟劉香和李國助說了，又將荷蘭人答應的豐厚條件說了，劉香不由的有些動心，但是還是問道：如你所說，明朝既然已經派了艦隊來攻大員，便是咱們去了，又有何回天之力？卡貝漢斯忙道：大王所言差矣，倘若大員城沒了，那明軍接下來要打誰？難保不是大王的摩洛省，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唇亡齒寒，大王一定要三思啊！

李國助便道：你這西夷鬼子，學成語倒是快，既然如此，你且說說，該怎麼個打法？卡貝漢斯眼珠子轉了幾圈說：雖說現在他們艦隊已經到了大員城外，但是他們如何能想到大王會從他們背後襲擊呢？倘若給他們來個突然襲擊，便是強大如他，也難保不一朝覆滅，到時候整個南中國海，豈不就是大王的天下了。

劉香跟李國助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後下定了主意，劉香便站起身說：好！既然如此，那就傳令下去，咱們去干他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