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1632年之安邦彥

第二日，崇禎又緊接著召見四川官員，李國英、梅之煥等率一眾官員，梅之煥不過照例向崇禎彙報了四川的民政之事，崇禎便道：聽說奢崇明父子叛亂失敗后投奔至安邦彥那邊去了，可有此事？

李國英忙出列道：或有此事，自奢賊敗逃，便不知所蹤，只是奢賊一向與安邦彥交好，故有此說法，臣委秦大將軍問過，安邦彥一概否認，臣等亦是無可奈何。

練彥吉也接過話說：臣聽聞安邦彥素有反心，聽說張獻忠叛亂被平后，也是竄逃到了他的帳下。崇禎不禁皺皺眉頭道：朕這幾年心思半都放在北邊了，這安邦彥是何許人？

李國英忙道：啟稟皇上，這安邦彥乃是貴州水西宣慰土同知，宣慰使安堯臣侄子。到了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安堯臣死後，其子年幼，故由其母奢社輝代領其事。這奢社輝，便是奢崇明之妹也，安邦彥此賊竟然與奢社輝私通，后竟納奢社輝為妻，這奢社輝便將宣威土同知的職權讓給了安邦彥。安邦彥掌握了大權后，便趁機將勢力範圍由織金一帶擴展到那威（官寨）、八部（八步）、糯東（普定坪上）、伯亨（以那細木底麻竄寨）、得歸（以那細木底中寨）等處，安邦彥也由織金關遷至那威居住，人稱那威官寨和安家屋基。而織金則交由他的兒子安武功管理。又至天啟元年（1621年），四川永寧宣撫使奢崇明起兵造反，據重慶，攻合江，破瀘州，陷遵義，當奢崇明進圍成都、自號「大梁王」的消息傳到貴州時，貴州全境戒嚴。為了支持奢崇明，實現自己稱雄一方的宿願，安邦彥也想藉機發難。為此，他竟親至時任貴州巡撫李枟處，只說「與奢氏有讎隙，願發己兵剿永寧以自效」。李枟知其心懷叵測，於是謝絕其要求。安邦彥知道李枟的厲害，這才沒敢造次，不過其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去年李枟病逝，只怕安邦彥又要蠢蠢欲動了。

許士揚便道：只怕朝內無事還好，若一旦有異動，只恐安邦彥就耐不住要造反了。趙士錦接著說：更糟糕的是，目前安邦彥是雲貴勢力最大的土司，其他土司要麼以其馬首是瞻，要麼就是坐山觀虎鬥，一旦安邦彥穩不住，一時造反起來，朝廷勝了還則罷了，若有失利，只怕雲貴、安南、朵甘都要不保，甚至烏思藏都要異動啊，更別說會增加四川的壓力了。

李國英也憂心忡忡的說：兩位大人所言極是，四川改土歸流之所以能成功，也是在平了奢氏之後，否則夔州、播州、敘州等還在土司手裡呢，此事干係重大，還望陛下三思。

崇禎也不由得皺眉道：諸位愛卿可有高見？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這時一人出列道：陛下，臣有本。崇禎細望去，乃是瀘州知州陳於階，要說陳於階也不是外人，乃是徐光啟外甥，庄妃的表兄，前朝南京戶部尚書陳於陛之弟，萬曆三年(1575)進士及第，拐著彎的也勉強算個皇親國戚吧。

崇禎便道：有本奏來。陳於階便道：歷來對待蠻子，不過剿撫兩路，如今安邦彥勢大，卻未敢造反，一來是不清楚朝廷對雲貴土司的態度，二來也是對朝廷軍力有所忌憚，況且如今秦大將軍坐鎮雲貴，秦大將軍在雲貴少數民族中素有威望，且軍功赫赫，滿門忠烈，又有王應熊的安蠻軍駐巴州、馬祥麟的伏波軍駐大理、楊一鵬的逐寇軍駐遵義，雲貴地界上重兵雲集，安邦彥也不得不小心謹慎，故而臣認為，短時間內安邦彥不敢造反，只要朝廷處理得宜，不過分逼迫的話。

崇禎聽罷不由的連連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朝廷對西南各土司同知的政策是堅定的、連貫的，因為奢氏叛亂，朝廷才不得已平了奢氏，四川全境改土歸流罷了，只要各土司安分守己，朝廷絕對不會隨意改土歸流，只是倘若各土司後繼無人，無土司可用，朝廷才會考慮將無主之州縣派遣流官。崇禎看著李國英等人說：諸位愛卿回四川后，要積極宣講朝廷的政策，以安撫為上，另外，對於陰奉陽違、對抗朝廷的土司也不要妥協綏靖，務必外松內緊。

李國英等人忙領旨，崇禎便又賜下午宴，一行人等千恩萬謝。四川官員退下后，崇禎便問許士揚：雲貴官員按規定何時來京？許士揚想了想道：啟稟皇上，翰林院的計劃是下月中抵京。崇禎哦了一聲道：知道了。許士揚又追問道：可要提前一些時間？崇禎擺擺手說：秦將軍也不是年輕人了，又加上連年戰亂，且讓她緩緩的來吧，秦將軍來京后務必更加好生伺候，若驛館住不慣，便安排到鴻臚寺去。許士揚忙道：臣遵旨。

崇禎與隨侍臣工又討論了一些其他雜七雜八的事，這才散了各自吃飯，只有王承恩伺候午膳，崇禎飯罷，又漱了口，才問：顧君恩那邊還沒消息呢？王承恩笑道：前幾天大伴剛問過了，昨日臣又遣人去問了，想來明日後日的就有消息了，大伴勿憂，西南那些蠻子都是些烏合之眾，先帝的時候那奢氏何等囂張跋扈？起十萬大軍都成不了氣候，如今咱們兵強馬壯，還怕個安邦彥作甚。崇禎便道：但願如此吧，先帝都能平奢氏，想來一個安邦彥自然也不在話下了。這才安下心來。

果然到了第二日，崇禎正在與隨侍大臣一起看摺子，一個內侍在王承恩那邊耳語了幾句，還遞了個什麼東西，王承恩揮揮手讓內侍退下，崇禎知道這是顧君恩來消息了，便起身更衣，來至後堂，王承恩笑道：皇上心想事成，昨日還問來著，這不今日一早就得了消息。說著從袖筒里掏出奏章，崇禎打開細看看道：皇太極基本上都同意了咱們的要求，去帝號、去汗號、去廟號、用崇禎年號、尊大明為主，還同意維持現狀，開馬市和邊市，這不，還給朕上了一個什麼大汗的尊號。王承恩笑道：這都是皇上天恩浩蕩，看來皇上親征，確實是把韃子打疼了。崇禎也道：主要是佔了四平的緣故，否則皇太極不會這麼好說話，畢竟咱們可是折了幾萬人在遼東啊。

陸遙便說：根據這奏章上說的，現在就是文本的問題了，看來這個顧君恩還是有點用處的，你準備怎麼處置他？朱由檢說：像他那般的身份，若沒有點什麼用處，還真真是留不得，不過既然還有可用之處，就繼續在理藩院做尚書吧，既然他長在平藩，這西南的事正好也用得上他，現在就等溫璜那邊了，若從青州撕開口子，田租稅糧政策能順利推行下去，國內穩定后，西北、西南才好緩緩圖之。想到這裡，崇禎便合上奏章，又回到了大殿，開始了他的日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