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屋裏的女鬼

「陳凡，嘿，你說的箱子是這個嗎？」跑過去拍拍箱子，王二蛋問陳凡。

「誒誒誒，就這個，就這個你小點聲別讓別人聽見了！」陳凡說着，跟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趕緊將上面的東西一個個弄下去。

木箱很老了，又不怎麼結實，陳凡沒有箱子的鑰匙，用蠻力板著箱板掰幾下也在那脫扣了的折頁後頭弄出一個巴掌寬的縫隙。

用電筒往裏照了一下，裏面都是書，有些是新一點的，有些很老，還有不少是線裝的，邊角殘缺，品相極差。

陳凡伸手進去，隨便掏出一本，吹掉上面的塵土仔細一瞅，一本青皮古書，正中間端端正正三個大字：《房中秘術》。

書一打開，裏頭都是圖，一男一女擺着各種姿勢，旁邊還像模像樣地寫着各種心法秘訣什麼的。

陳凡看了幾眼，覺得沒啥，雖然沒怎麼實踐過，可這些姿勢在小人書上早就見到過了！

心想着把書扔給王二蛋，再掏一本。

這是線裝本的，《金瓶梅》。

扔邊兒上再掏，《玄女經》。

再掏，《素女經》。

不信邪繼續掏，《雙修秘法》。

一口氣掏出一堆卻盡些少兒不宜的，爺爺在陳凡心中的正直形象急劇下跌。

王二蛋齜牙大牙，看那本《玄女經》裏的圖很是生動，就一頁一頁地翻著，很快就消消停停地躲在一邊，沒了動靜。

找來找去找了好一陣子，沒找到想要的，正着急的時候，突覺手心一涼。

陳凡忽然發現，這箱子裏，靠近底下的位置有一塊涼颼颼的布料。

布料很滑，像是絲綢的。

心念一動，陳凡趕緊拽著那絲綢將一個黃色的小布包扯了出來。

那布包不大，裏頭包着一層油紙，油紙打開，裏頭是一層變了色的保鮮膜，將保鮮膜撕開，一本邊角破損的老書出現在陳凡的面前。

你書真的很好了，封皮丟了大半，線裝的，還是手抄本，但，這東西確實挺厚的，估計得有幾百頁。

打開書翻了一下，第一頁，正中間三個篆字：《鬼符經》。

再翻一頁，頁面上一個由右到左地就寫了很多話。

看起來，像是寫書的人的自述。

上面都是文言，嘰嘰歪歪的，也沒什麼營養。

陳凡着急走，懶得細讀，只挑那有圖譜的頁碼快速瀏覽。

還別說，很快，陳凡就在一個畫着大眼睛的頁面後頭發現了有關「鬼眼」的記述。

這上面寫的，應該寫了一篇論述，大概是說，人是怎麼看到鬼的，有什麼原理之類的，上面磨磨唧唧地寫了不少，卻沒有具體方法。

往後翻，後面的部分是介紹眼睛的種類的，那上面全是放大的瞳孔，畫的很詳細。

按照書中的意思是說，根據形狀和顏色的不同，人的眼睛可以被分成十四種，每一種瞳孔都有自己的特性，有的能見神，有的能見鬼，但這些瞳孔都是天生的，想要也沒用。

再往後翻，頓覺眼前一亮，書到這裏寫的是一些「開眼」的法子。

在所有的篇幅里最長的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是《柳葉開眼》的方法，那上面寫了咒語，寫了兩隻手的結印過程，還寫了一些需要用的法器和應該注意的禁忌。

陳凡瞥了一眼，這上面的方法跟電視里看到的很像，卻比爺爺教陳凡的差了很多。

那個手訣很複雜，一共有六種變化，可陳凡學的時候，陳光斗只教了陳凡開頭一個，中間一個，和最後一個！

如果爺爺學的東西跟本子上的記述是一致的，就基本可以確定傳陳凡本事的時候爺爺真的偷工減料了，陳凡不明白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心底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往後翻還有許多類似的，幾乎每一種都需要特定的流程和材料才能達成。

事實上這種手訣看似簡單，施展起來卻有很多禁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明白的。

陳凡怕瞎練出事，不敢用，只想找個容易點的湊合一下。

一口氣看了兩三頁，終於在靠後的位置看到下面幾段話：

「法十六，《本草經》有云：烏鴉大嘴而性貪鷙，好鳴，善避繒繳，古有鴉經以占吉凶。然北人喜鴉惡鵲，南人喜鵲惡鴉，惟師曠以白項者為不祥，近之。烏目無毒，吞之而見諸魅。或研汁注目中，夜能見鬼（藏器）。」

「法十七，《晉書》載：兕在舜葬東，湘水南。其狀如牛，蒼黑，一角，此物類牛而身過之，燃角而有異香，照神通鬼。」

「法十八，抱水屍棺，棺內生泥，以泥遮眼蓋，通陰。」

再往後頁面上出現一張很大的臉，臉上標註著很多穴位，

後面的頁面寫的像是用來看相的東西，跟開眼什麼的沒關係了。

陳凡覺得這書挺有意思，一不小心就多看了兩眼。

正看得專註，旁邊看着春宮圖學姿勢的王二蛋突然拍了陳凡一下，「誒……兄……兄弟……」

陳凡懶得搭理他，「看書呢，別鬧！」

「沒，沒鬧……」王二蛋說着，聲音裏帶着哭腔，「你……你回頭看看……你看看那牆上掛着的……是……是啥啊？」

恩？

牆上掛着的？

牆上能掛什麼啊？

聽話頭兒不對，陳凡轉頭看王二蛋。

王二蛋坐在地上，臉發青嘴發白，正盯着陳凡身後的牆壁在那兒瞅。

循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黑乎乎一片，隱隱約約有個紅影。

用手電筒照過去……

我草！！！

陳凡身後的牆壁上，竟然掛着一個穿紅袍的女人！！！

她吊在身後的牆壁上！

身穿金線紅底的大紅錦袍！

她雙臂向身側張著，兩隻手清晰可見！

正對着他們的是一團黑瀑似的長發！

黑頭髮嚴絲合縫地遮住臉，直垂到腰間！

一個哆嗦頂在木箱上，大腦短路了好幾秒，陳凡覺得自己的心跳都沒了。

黑燈瞎火的看到這幅情形，是誰不害怕？

這是女鬼來了嗎？

不。

不對。

當陳凡一點點地從驚恐中清醒過來，陳凡赫然發現那牆壁上掛着的並不是什麼紅衣女鬼！

那是一個假人！

她的胳膊是用木頭雕的，手也是，只是那雕工很精湛，上了白漆！

一看過去，就像兩個修長詭異的手正攤開掌心朝着外頭！

指甲很長，是紅的，看起來既神秘又嚇人！

她的手腕上掛着金色的手環。

左側三個。

右側三個。

她好像一個女鬼懸在天上，那團烏黑髮亮的頭髮往下垂著更是說不出地恐怖！

陳凡感覺那黑髮的後面正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可要命的是，明知道這東西是假的，陳凡竟然沒有勇氣揭開她的頭髮看上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陳凡有一種錯覺。

陳凡總感覺自己這手要是伸過去，那玩意指不定就歪著脖子動一下，亦或者歪著腦袋橫陳凡一眼……

我的媽呀，越想越害怕，陳凡要被腦子裏的幻像嚇尿了。

王二蛋還不如他呢，身子抖的跟要褪毛似的，「陳凡，陳凡！這，這啥玩意啊……」

「不知道啊，可能是家裏供著的什麼神仙吧。你看，她的身前不是還有香爐和貢品呢么！別怕，別怕，別自己嚇自己！」

「你可拉倒吧！」王二蛋一腦門子都是虛汗，「你家保家仙張這樣兒，一腦袋都是黑頭髮！」

讓他這一說，陳凡也沒話了。

保家仙是民間的說法，鄉親們認為小動物成精，要積累功德，處在這個階段的小動物會找人供養自己，再藉著宿主的手扶危濟難。

在東北，這種小動物叫出馬仙，在他們這邊，叫保家仙。

其實保家仙沒有一個跟仙字搭邊兒的，說到底，無外乎狐黃白柳灰這五大家，外加一些有了道行的雞鴨鵝狗什麼的。

個別人家，也有供先祖，遊魂，地頭蛇的，不過，那都是個例。

保家仙都是泥塑，請人做的泥像，根據不同的屬性外形上有不同的特點，多數看起來像是小老頭兒小老太太，也有獸頭人身的，像什麼兔頭大王，烏頭大王什麼的，可這種跟女鬼一個樣兒的，真是沒見過！

這麼也太瘮人了吧！

本來屋子裏就鬼氣森森的！

想到這裏，陳凡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鎮定，看王二蛋的手死死地抱着自己，陳凡急眼了，「卧槽，你往哪兒摸呢！」

「卧槽！」王二蛋趕緊擦擦手，一副很嫌棄的樣子，「不好意思，激動了。」

「別扯那用不着的了，書還我，咱快走。」

陳凡說着，將王二蛋手裏拿着的本書胡亂塞進箱子裏，又用黃布包好那本《鬼符經》夾在腋下。

臨了拜菩薩似的給那玩意磕了一個頭，就一溜煙似的推他出去，「走走走，快走！誒我草別看了！」

逃命似的跑出來，王二蛋心有餘悸地回頭看了一眼，他捂著下身，在陳凡的身後拉了他一下，「誒，誒！陳凡！我說一句你別跟陳凡急眼！你說你說，你說牆上掛着那個能不能是你媳婦啊！」

陳凡差點氣死，「滾犢子！你媳婦才掛牆上呢！你全家都掛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