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浮雲

令狐佳從父親那裡得知馬總將天馬茶行的股權轉讓給蔣家時，心裡多少有些愕然。商人趨利，天馬茶行風頭正勁，馬總卻選擇了退出。

蔣家資金不夠，希望令狐家出資一千萬，這顯然是好事。

只是聽到在股權轉讓前必須保密時，她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事情麻煩了。

新品研發，修文和陸爺爺起了關鍵作用；家族內部爭鬥，修文無條件地支持自己；何況，修文給她的滋潤，也是無人能替代的。

但她實在是怕文婷，怕到了骨子裡。以至於她連續失眠好幾天，到底還是不敢告訴修文。

要防止莎莎告訴修文，他們只好在籌集資金時絕對保密，只有她和令狐家主知道資金的用途。

到後來，當她向魏家要的新品茶到后，令狐佳才突然靈機一動，打電話問魏公子，說有傳言馬總要出讓天馬茶行的股權，不知是真是假？

一直被瞞在鼓裡的魏公子，這才去問魏父，不得已，魏父只好說是真的，並且蔣家資金不夠，希望魏家也出資一千萬。

魏公子一聽頓時喜出望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修文，說咱們要做同事了。

然後將結果告知令狐佳。

得知修文已知曉，令狐佳也是長長地鬆了口氣。

然後她立刻撥通了修文的電話。

「陸總在忙什麼？」令狐佳問。

「最近還真的比較閑。」修文答，「怎麼，想我了？」

「……是。」令狐佳說。

「好哇，到深圳來看我？」修文玩笑，「還是我去杭州看你？」

「你過來吧？」令狐佳說，「明早有一個航班，我給你訂票？」

「……有事？」修文問。

「聽說馬總要拋掉你們公司的股份，有這事嗎？」令狐佳問。

修文覺得有點遺憾，按常理，令狐佳應該比魏公子得到消息早。不過他沒表露出來，只是說：「我也才聽說，你怎麼得到的消息？」

「文婷找我爸，說蔣家資金不夠，希望我們家也出一千萬購買馬總的股份。」令狐佳說完，故意擺出一幅吃醋的樣子，「不錯呀，你們現在是合伙人，彼此平等，不是你要的嗎？」

「你真這麼想？」修文覺得沒必要跟令狐佳裝傻。

「你為什麼不從好的方面想呢？」令狐佳說，「按我的理解，天馬茶葉真不能缺你。」

修文被令狐佳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困惑。畢竟，文婷說過「公私分明」和「裡外分明」，沒自己分揀，天馬茶行的茶葉不就又成了假冒偽劣的了？

但修文畢竟不再是過去的修文，他知道文婷睚眥必報的性格，於是問：「如果非要往壞處想，會是什麼結果？」

「文婷趕走馬總，差不多也算是你的半個老闆了。你孫悟空再大能耐，也逃不出她如來佛的手掌心。」令狐佳想了想才說，「所以，我覺得她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然後呢？」顯然，修文趨同這一說法。

「你會成為主管生產的副總？」令狐佳也覺得沒必要躲躲閃閃，於是說，「不過她應該不會炒了你，因為只要你的股份還在，很多事就可以打你的招牌。」

「那我該怎麼辦？」修文被點醒，「立刻賣掉股份？」

「要不先等等看？」令狐佳又遲疑了片刻說，「萬一是前者呢？你不也錯過一個機會嗎？」

修文笑了笑沒再吭聲，畢竟，「嫁」給文婷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是這樣，大家至少可以「和平共處」一段時間。

兩人又說了些關於情感方面的話，這才掛了。

晚上，富貴自己開車來接修文，然後進了第一次來的那間房間。

修文已經知道，這裡是他們要談正事的場所，除了隔音、屏蔽手機信號等外，估計還有防錄音等其它功能。

富貴也不轉彎，直接說蔣家和趙家的錢都到馬總賬上了。

見修文不吭聲，富貴繼續說，趙家的股權變更必須先做，這樣股權都在馬總和你手裡，沒人表示反對。如果蔣家的股權變更先做，蔣家就有權反對相關的轉讓。

修文這回聽明白了，說，意思是，我們之間的股權變更也必須在蔣家之前，對吧？

富貴點頭，說合同早已準備好了，你也看過的。

修文說，因為要保密，所以我也沒敢找人看，而我個人對合同這塊不熟悉，要不，你拿來趙、馬之間的合同，我們參照對比一下？

富貴遲疑了一下說，好，我讓我爸去問趙家要。

菜上桌了，酒喝到一半，有人進來說，趙、馬合同的電子版到了，要不要先看看？

富貴看著修文，修文想了想說，發到我手機上吧，然後你們也對照一下，要不，你們這邊先簽字蓋章，我回去再看一眼，沒什麼問題我也簽字，然後直接讓公司去辦股權變更手續。

富貴想也沒想就說好，很快，簽字蓋章了的合同出來了。

看著合同，修文突然百感交集，畢竟，天馬茶行馬總投的只是錢，可自己付出的努力才讓公司有了今天的輝煌，但眨眼間，就就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這回修文想喝酒，喝到晚上一點多才回去。

次日修文起得晚，天氣也很涼爽，就沒讓覃主任來接，自己坐地鐵去了。

修文剛進辦公室，覃主任後腳就跟了進來。他邊關門邊不停地擦汗。

沒等修文開口，覃主任說，陸總買房優惠一事基本辦妥了，因為過了元旦，需要補充一份陸總去年的完稅證明。

修文說，那就讓錢總趕緊幫忙去辦吧。

覃主任說，剛才跟錢總說過，他已經去了。

修文見覃主任額頭上還在冒汗，忙起身拿了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覃主任接過喝了一大口，又扯了幾張紙巾擦了擦汗，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說，馬總那邊有些變化。

修文問，什麼變化？

覃主任說，股權變更。

修文問，什麼意思？

覃主任也顧不得許多了，說我在回來的路上剛得到消息，馬總的七千萬股權全部轉讓了。其中兩千萬沒給錢的，由趙家出資買下了，剩下的五千萬，分別是蔣家三千萬，令狐家一千萬，魏家一千萬。

修文坐在那沒吭聲，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覃主任見修文如此，不知道修文是事先得到消息，還是聽到消息后傻了，亦或修鍊到家了？不過，這種事覃主任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修文，順手又扯了幾張紙擦汗。

過了會兒，覃主任見修文沒打算開口，只好說，馬總讓我先辦趙家的股權變更，然後再辦其他三家的。

修文終於可以確認，覃主任對自己沒有任何保留。於是問，我該怎麼辦？

覃主任猶豫了一下才說，我知道你覺得蔣小姐對你不錯，但畢竟蔣家話語權在蔣會長手上。如果他們來了，你肯定不會好過。

修文又喝了口茶，靜靜地看著覃主任。

覃主任說，我擔心他們會降你的工資。如果那樣，你買房的壓力就會很大。……

修文說，現在不買，等蔣家來了，沒人幫我，買房補貼的事不就黃了？

覃主任想了想說，也是。都怪我，當初馬總說利潤全分掉時我就該想到有問題，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修文見覃主任如此內疚，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於是說，要不，我也將股份賣掉去？

覃主任愣了下，然後才說，也是個辦法，只是有點急。

修文到了此時也不好將跟富貴達成協議的事和盤端出，於是問，能不能緩一緩，這樣我好有個迴旋餘地？

覃主任說，最多一個星期，不能再遲了。馬總跟蔣家的合同是款到后一星期內必須辦理好變更手續。

修文說，好的，我去問問。另外，能搞到趙家的合同嗎？電子版的，如果我找到買家，可以直接拷貝趙家的合同。

覃主任說這個簡單，馬總說幾家的合同都已經特快專遞寄過來了，到時我將合同拍照，然後用軟體識別就可以了。

正說著快遞到了，覃主任立刻起身回辦公室，沒一會兒就用微信發給修文了。

修文說這個好玩，讓覃主任幫忙，在自己的電腦上也裝了一個識別軟體，又拿了張報紙拍照試了試，這才消停。

等覃主任出去，修文關上門，拿出富貴給的合同，拍照、識別。得到文檔后將兩份文檔做了對比，發現除了數字、付款等有差異外，其餘條款幾乎一模一樣。

沒問題，可以簽了。

修文拿起電話打給了文婷。

幾乎剛一震鈴文婷就接了：「親愛的，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呀。」修文說，「過來看看我？」

「好哇，你的小朋友沒在深圳？」文婷問。

「……還在。」修文怕文婷真的來深圳。

「那你來上海吧。」文婷說。

「好哇，你幫忙買機票。」修文笑著說。

「沒問題，將身份證號碼再發一遍，我給你訂票。」文婷的語氣裡帶了點期盼。

「……」修文有點接不上話，「最近好嗎？」

「挺好的，就是……有點餓。」文婷說。

「……」修文沉默。

「聽說你們公司的生意也很火爆？」文婷轉移了話題。

「還行，賺了點小錢，不過跟你們沒法比。」修文答。

「陸總太謙虛了。」文婷玩笑道，「真的，過來看看我？」

「行，過完年吧。」修文說。

「好的，沒什麼事吧？」文婷問。

「沒什麼事，就是想你了。」修文說，「算了，掛了啊。」

「byebye!」文婷說完先掛斷了。

修文在兩份合同上籤了字，不過日期跟趙家的一樣。

又拖了兩天，修文將合同給覃主任看。

覃主任沒看，只是問孫家的錢什麼時候過來？

修文說下午應該到賬。

覃主任說那就好，並立刻叫錢總，讓他按合同再去補交稅，並辦理完稅手續和證明。

錢總看後有點傻了。

覃主任大致解釋了一下，然後告訴錢總要加急。因為變更手續后，萬一蔣家收走公章，這些手續就辦不成了。

待錢總拿著合同複印件往外走時，覃主任突然說，陸總出售股權的事，暫時保密。

錢總回頭看了眼覃主任。

覃主任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馬總那邊我會去解釋。

錢總的表情有點複雜，但他很快想清楚，覃主任是馬總安排的親戚，又是董辦主任，自己沒必要多管閑事。於是也很明確地說，我只管辦事。

修文忙說，忙完我請你去吃飯。

錢總笑著說，必須的，無論如何我都得好好宰你一回。

見錢總出去，覃主任說，我先去辦趙、孫兩家的股權變更。

修文說，好，辛苦你！

拖到最後一天，覃主任去辦了蔣、魏、令狐三家的股權變更手續。

然後將申請的手續複印件拍照傳給了馬總秘書。

雖然各種事情有些緊張，但所有的事情都還算順利。

覃主任因心中愧疚，不僅從市裡拿到了最多的購房補貼，還假借馬總的名譽，直接跟開發商要到了88折。

修文假借要訂機票的名譽，要了雨瑤的身份證複印件，然後自作主張在房產證上加了她的名字。

付完全款，修文總算鬆了口氣。

問錢總想吃什麼，錢總說，我想去紫金山莊住兩晚，並且要帶一個女孩去。

修文叫來覃主任，說那就都去吧？

覃主任看著錢總笑著說，本來呢，我家那口子也一直說想去住住，這回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你卻說要帶個女孩去，害得我也不敢帶那口子去了

錢總說，你們可別想歪了，我只是說要帶個女孩去，沒說要帶情人去哦。

其餘兩人笑著沒吭聲。

錢總說，也別叫陸總請客了，當公司年終總結吧，高層在山莊開會。

覃主任說，行，肖總請假缺席，就咱們三，還有秘書，對吧？

大家都笑了，修文到了這時也不矯情，直接說好。

覃主任要了四個房間，接上修文後再去接錢總。錢總上車后給了個地址，說去那裡接人。

到達后覃主任停下車，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走了過來，是季潔。

見覃主任犯愣，季潔喊了聲姨父，然後沖著錢總喊，下來，我要跟陸總坐後面。

修文坐在副駕駛沒動，最後季潔只好坐在了後面。

不過既然出來玩，修文也不可能板著臉，自然是各種合影留念。

季潔準備得充分，帶了十幾套衣服。最後還嫌不夠，問修文借錢在山莊又買了一套。

覃主任想管，但實在管不了。

按季潔的說法，是錢總邀請我來玩的，我問陸總借錢有什麼不可以。

當然，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錢借了是不會還的，或者說縱使季潔真要還，修文也不會收。

開開心心玩了兩天，先送季潔回家，然後錢總說要去買點年貨，覃主任跟修文回公司。

將修文在大門口放下，覃主任去地下室停車。

上電梯到公司門口，有一男子正等在門口。

修文過去一看，是蔣會長。

修文沒想到對方會急成這樣，連年都不過就急急趕了過來。不過到了這時，修文也不想再說什麼，開門后直接領蔣會長去了董事長辦公室。

蔣會長沒想到修文會如此平靜，心有不甘，說，小赤佬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修文瞪了眼蔣會長，依舊沒吭聲，直接去了自己辦公室。

見修文要走，蔣會長說，你回來，你說，你這總經理是怎麼當的，怎麼公司連一個人都沒有？

修文本想不理他，但想想從職業素養來說，對方是股東，自己是總經理，的確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於是說，公司已經放假了，這兩天高層在外面開會，討論明年的安排。剛開完會回來。

蔣會長說，明年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了。

修文又看了眼蔣會長，說沒什麼事我會辦公室了。

說著直接走了。

回到辦公室，修文在沙發上坐下，開始燒水泡茶。

蔣會長見修文走了，氣不打一處來，居然跟了過來。

一進門，蔣會長就發現這裡比董事長辦公室大，於是說，看來馬總對你還真不錯。

說著坐到了修文的大班椅上。

「不過這很正常，馬總完全不懂茶，所以禮賢下士，給了你最大的辦公室。而我玩茶的時候，你還沒出生，所以對我而言，你可有可無。」蔣會長可能是憋得太久了。

「這裡是總經理室，你可以去董事長辦公室坐。」

「沒事，我就坐這裡了。」蔣會長將腳架到了大班桌上。

水開了，修文沒等水涼，直接在開水裡加涼開水。他邊到涼開水，邊不時摸一下燒水壺，直到水溫80℃，這才開始泡茶。

他洗了兩個杯子，用竹勺舀了一些茶到杯子了，最後開始沖泡。

水沒滿，約茶杯的90%左右。

泡好，修文將一隻杯子往前推了推，然後看著蔣會長說：「喝嗎？」

蔣會長瞪著修文看了半天，見修文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頓時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想了想，坐到修文對面，端起茶杯淺嘗了口。

「茶不錯，水一般。」蔣會長說。

「什麼茶？」修文問。

「……」蔣會長答不出來，面子有些過不去。

修文的手機響了，售樓小姐來電話，可以拿鑰匙了。

修文想了想，打電話給覃主任：「蔣會長在我辦公室，不過售樓處說可以拿鑰匙了。」

「我去幫你拿，順便幫你驗收把把關。」覃主任說。

「謝謝！」修文由衷地表示感謝，「另外，雨瑤的飛機馬上要到了。」

「這樣，我拿到鑰匙后就去接雨瑤，然後順便幫你把家搬了。」覃主任說。

「好的，非常感謝！」修文再次感謝。

蔣會長見修文不停地打電話，覺得是修文故意要慢待了自己，於是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遞給修文。

修文接過一看，是各家送給修文禮品的清單。

修文第一反應是人心不古，但轉而一想，各家送禮並不避諱，只要稍一打聽，都可以知道。於是笑著說，之前公司有人向馬總彙報過類似的問題，知道馬總怎麼回答嗎？他說，下次還有人說這類話，順帶連辭職報告一起遞過來。

見蔣會長不答話，修文接著說，馬總不是業內人，可能沒聽說過，蔣會長可是統領行業的人，不會沒聽說過，固始王小姐截胡我的故事吧？

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解釋？

蔣會長沒想到自己準備了那麼一大堆材料竟被修文如此輕易化解，不過他也很快想明白，修文不是政府官員，這種事對他不起任何作用。

一生氣，蔣會長說，沒錯，的確不用解釋，你除了貪財，還好色。

「你……」修文沒想到蔣會長居然會這麼耍無賴，「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石田先生會如此瞧不起中國茶協了，有你這樣的人當會長，能好才是怪事呢。」

「你……」蔣會長更沒想到修文會拿茶葉協會說事，幾十年被日本壓著，的確是他的一塊心病，好不容易修文幫忙出了口氣，卻還跟協會無關，這的確讓他很惱火。

終於，他下決心從公文包里拿出解聘書遞給修文。

修文拿眼睛瞄了一眼，沒接。

蔣會長笑著說，我的確沒什麼能耐，不過，我現在倒要看看，你這個有能耐的人，能不能不被我這個沒能耐的人解僱。

修文也是微微一笑，說，你沒看新的股東構成吧？你到底是不是董事長還不一定呢，怎麼就那麼心急？

修文說著將新股東資料文件的複印件遞給蔣會長。

蔣會長描了一眼也是愣住了，不過姜還是老的辣，他很快沉住氣，又從包里拿出一份委託書，說不管最後我是不是董事長，但這裡有馬總的委託書，在新董事會重新改選前，我暫代董事長一職。

修文本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也清楚今天肯定是要走的，於是拿起電話撥給了文婷。

文婷手機關機。

修文發了微信給文婷，說你爸已董事長的名譽在我辦公室跟我談話。

蔣會長也猜出修文是在聯絡文婷，於是說，你不用找婷婷了，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修文沒理會蔣會長，只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說：「這是令狐家的明前西湖龍井，新品種，水是虎跑水，前兩天才快遞過來。」

蔣會長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畢竟，他並沒有辨茶和辨水能力，只所以那麼說，只是推測修文辦公室不可能有好水。不過，他當然懂得該怎麼說話：「你也不用等文婷回話了，她不會理你的。小孩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居然還有臉找她。」

修文其實並沒有要文婷幫忙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文婷的態度而已。至此，他知道了文婷的態度，也就沒有再留的必要了。於是他站起來說：「我同意解聘，但你還要支付我三個月的解聘費。」

蔣會長冷笑了一聲：「你受賄的東西遠不止三個月的解聘費吧？」

修文終於火了：「你現在是董事長，我是不是受賄你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訴。不過文婷的孩子倒是蔣家行賄的證據！」

蔣會長也火了：「你個小赤佬，害我們家婷婷懷孕並墮胎，還敢信口雌黃！」

修文說：「真是頭豬！如果孩子是我的，她完全可以保留打下的胎兒呀，好做DNA鑒定，幹嘛急沖沖扔到濃硫酸里？」

「你……」蔣會長氣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如果之前修文還要考慮跟文婷的情分的話，現在可以不管了。也就是說，修文完全有可能直接拿文婷孩子一事做文章。

「別你了，」修文恢復了微笑，「說吧，給還是不給？」

「給什麼給，你都說了，放假了，財務也沒在。」蔣會長居然開始耍賴。

「很簡單，你在解聘書上補充一點就行了，到時我跟財務說。」修文說，「別擔心，趙、孫兩家五千萬剛進賬，公司有得是錢。」

蔣會長終於知道，20出頭的修文，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將他送走。

一式兩份的解聘書，上面補充了遣散費的金額，補蓋了章，還補了蔣會長的簽名。

恰好這時錢總來了，修文讓他看過解聘書，吩咐他立刻去轉賬，如果還需要打稅，可以先扣除，日後幫忙補稅。

錢總已知道公司的情況，毫不猶豫地表示立刻去辦。

蔣會長看著錢總，本想說什麼，但看看修文沒吭聲。

剛才本已站起來準備離開的修文突然不急著走了，跟蔣會長說，這麼好的茶和水，還是喝完再走吧。

蔣會長無奈，只好坐在那陪修文喝茶。

修文介紹說，這是在我的指導下令狐家新研發的品種，裡面不僅有茶葉的香味，還有一些其它香味，但卻不是加香精的結果。

蔣會長經修文這麼一提醒，才發現的確如此。

修文說，這就是為什麼人家要截胡我的原因，豬腦袋！

蔣會長又要發火，修文的手機來簡訊了。修文一看，三個月的遣散費到了。

修文毫不猶豫地起身告辭。

蔣會長說了句你等等，然後從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遞給修文，說這是按國家各項法律法規條文得出的一些提醒事項，不需要你簽字，只是告知而已。

修文接過一看，第一條就是三年內不得從事相似專業技術工作。

修文頓時崩潰！

道理很簡單，他有絕技，走到哪都能混口飯吃，唯一的區別可能只是工資的多少而已。可現在，如果不能從事相關專業技術，就等於他三年內無法工作！

不過事已至此，修文也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了。不過修文實在是心有不甘，便往蔣會長身邊靠了一步。

蔣會長嚇了一跳，以為修文想要動手打他，邊後退邊說：「你想幹什麼，你可別亂來啊，現在可是法制社會。」

修文見此覺得好笑，又前進了幾步，把蔣會長逼到了死角，然後才說：「知道嗎，那天我去醫院看文婷，結果看到一個人，當時不認識，可事後發現那人經常在上海電視台的新聞欄目里出現。」

蔣會長聽了先是一陣緊張，最後終於冷靜下來，說：「小夥子，有些話可別亂說，那是會死人的。」

修文說：「你剛才不是還在說，現在是法制社會嗎？」

「……」蔣會長不敢再說什麼。

修文往外走，臨走撂了句狠話：「記住了，再要請我，你得親自來道歉，年薪翻番。」

見修文頭走出公司，蔣會長也毫不示弱地說了句：「走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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