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最後的手術

公交車上，曼青瞥了眼窗外，真是難得在熱帶看到這樣清冽的月光。

曼青靠在位置上，略略闔了闔眼睛，汽車震動地起了一陣陣的顛簸。

傑瑞公司很有信用，錢款很快就交付清楚了。曼青率先拿到醫院的財務室去將先前的欠款，一併給結算清楚。

可是她還不能掉以輕心，今天晚上，勝男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只有今晚的手術做完，才可以知道，在勝男體內的神經母細胞瘤是不是能夠真正被戰勝了。

之前在病房裏，曼青為勝男一次次地加油打氣。可是實際上她自己心裏也沒有底，手術的成功幾率都沒有過半，生死幾乎就在一線牽。

此時此刻，曼青心裏就懷着一個念頭：不管今天的手術結果如何，她都一定會陪着勝男繼續走下去。

這麼多年了，不管是在錦縣，亦或者林城、河城，只有勝男在的地方，對曼青而言才是完整的。

到達手術室門前的時候，護士和助理醫生已經把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助理醫生把勝男之前的病歷和手術情況，一併與今晚的手術醫生進行交流。

醫生凈了手，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在進入手術室的瞬間，曼青快步上前，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把話給說出口。

剛才，她分明聽見助理醫生在講，勝男有昏迷的痕迹。可是這一刻，曼青實在是問不出口，她不能想像萬一手術失敗，她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手術室內經過了消毒，消毒液的味道很重，手術台的邊上，氧氣瓶的管子已經接到了勝男微小的鼻子上。

護士認真地核對檢查著氧氣瓶的開關，時不時看着心電圖上顯示的數據。

醫生走到手術台前，將手術燈捻亮拉近。當他伸手去探勝男的情況時，勝男忽然喃喃地喊了一聲「媽媽」。

————

手術進行了很久，在門口徘徊的曼青時不時地望着手術室上的指示燈。她緊張的有些臉色發青，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勝男她們還沒有出來。

中途，突然有護士出來喊了一聲，「快進來幫忙，準備強心針！」

曼青咬了咬下唇，她心下的焦躁已經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了。

「二姐！」

聞言，曼青錯愕地回過身去。她的眼眸已經被淚水侵濕了，迷迷濛蒙的，就看見達海帶着念冬站在不遠處。

在達海的身旁，站了一個身形欣長的人影。他緩緩地朝着曼青踱步而來，那一聲聲落地的聲響，仿若一枚小錘，時時捶打着曼青的心。

「曼青……」顧鴻愷伸出手，指尖劃過曼青肩頭的瞬間，曼青只覺得心裏頭窩藏已久的苦涼味道一下就涌到了胸口上。

一陣輕微的顫抖，從曼青的腿上漫漫爬了上來。她的胸口有些悶，有些發脹，她緊緊咬着下唇，盯着顧鴻愷看着。

曼青眼裏的那種惶然，看的顧鴻愷十分難受，他一下就把曼青擁到了身前，緊緊地抱住，「我們都在呢。」

曼青皺着眉頭，嗓子裏咕噥了幾聲，慢慢的，那種悶聲就變成嗚咽聲。曼青實在不知道為什麼顧鴻愷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她只知道，她的勝男在裏面手術，情況還十分危急！

她真是難受極了，恨不得即刻把自己也推到那手術刀下，與勝男一併承受着痛苦！

達海帶着念冬坐在牆邊，靜靜地看着。窗外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雨來，方才的月光彷彿只是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手術室上的信號燈熄滅的時候，曼青回過身去，愣愣地望着大門被打開來。

醫生一頭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滴著。他一面摘下口罩，一面鄭重地點了點頭，「順利結束。」

聞言，曼青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她雙眼通紅地看着勝男被護士從手術室內推了出來，終於再也忍不住撲了過去，趴在床邊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