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轉眼已過了十年。趙元朗已是個不惑之年的男人了,他的鬢角生出了幾縷白髮,眼角也爬上了幾縷皺紋。無憂在他人眼中,也是個中年婦人了。她如今是一國的皇后,時時有人關注,自然不能一直保持少女的樣子,因此便也施法,偽裝作自然的老去。

十年間,如意與阿誠又生了兩個孩子,二女兒喚作寧兒,小兒子喚作國安。趙國泰雖然只有十歲,但自幼延請了名師大儒來教導,早已有了與年紀不符的沉穩與學識。因為要在宮中讀書,所以他白日里都待在宮裡,到了晚上才回家,因此和趙元朗和無憂都極親厚的。

今年寧兒六歲了,也到了該讀書的年紀,便也跟著國泰一起讀書。寧兒比起國泰,性子跳脫得多。無憂去書房看他們時,常看見國泰端坐著讀書,而寧兒卻在院中爬樹摘花,拔草逗魚,玩得開心極了。

無憂有幾回偷偷躲在一旁觀察,國泰雖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但偶爾也會抬頭看看寧兒,若是看著寧兒爬得太高或是離水太近,總會柔聲提醒她。而寧兒玩累了回來休息的時候,也總會獻寶一樣把自己剛剛採的花或是捉的蟲子遞給國泰。每每看到這些,無憂的嘴角總會不自覺地上揚。

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齊國的國力更勝從前。此時恰逢周邊各國都顯出了衰敗的跡象,匈奴單于重病,幾個兒子已隱隱開始了爭奪王位的較量。燕國依舊是傅恩把持朝政,只是當年的幼帝如今已快到了弱冠之年,自然不會甘心做一個傀儡,誰都明白另一場政變的發生不過是時間問題。魏國勞師以遠,卻沒從戰爭中撈到什麼好處,國內民怨沸騰,藩鎮擁兵自重,局勢岌岌可危。吳國雖然經過了大亂只能勉強自保,但金天和的野心不止於此,在國內稍稍穩定的時候就曾在兩國邊境製造摩擦試探齊國的實力,但幾個回合下來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便只好作罷。如今眼見著國力增強,卻偏又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膝下僅有一個兩歲的幼子,眼見著再一次的動亂已有了苗頭。

這天正是中元節,無憂和趙元朗約了如意和阿誠,夜遊臨淄。一行人換上尋常百姓的服飾,帶著三個孩子在夜市中閑逛。寧兒見了夜市中的河燈和玩具,正要撒開腿跑,卻被國泰緊緊地牽住了。「這裡人多,你跑丟了怎麼辦?慢慢地走吧,我陪著你看。」國泰柔聲說著,寧兒的臉上雖有些不情願,但回頭看了看趙元朗,趙元朗點了點頭,她便只好由著國泰牽著自己慢慢走了。

國安才剛會走路,走了沒幾步就向阿誠伸出了手要他抱,阿誠便笑著一手抱起他,一手仍牽著如意。趙元朗則牽著無憂走在最後,看著大大小小的親人,笑了。

前面不遠處,有個賣河燈的小攤。寧兒早被花燈吸引住了,趴在老闆的推車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國泰有些見了,回頭看如意他們也走了過來,便對阿誠說道:「爹爹,給寧兒買個兔子燈吧。」阿誠笑著點了點頭,上前拿下一個兔子燈,隨後又問國泰:「你想要個什麼樣的呀?」

國泰想了想,指了指那個白馬的,隨後又說道:「給國安也買一個吧,他屬虎的,就買那個小老虎的好不好?」一面說著,一面踮起腳,摘下了那個老虎的河燈。

「你想要個什麼的?」無憂正看著國泰笑,趙元朗搖了搖她的手,笑著問道。「你看著隨便買兩個吧。」無憂答道。趙元朗聽了,便上前買了兩個,一個龍形的,一個鳳形的。「走吧,我們放燈去。」趙元朗說著,帶著大家往河邊走去。

一行人來到河邊,河裡早漂滿了各色的河燈,如黑色綢緞一般的河面上閃著點點溫暖的黃光,讓人覺得甚是溫暖。國泰拿著筆,問寧兒道:「寧兒有什麼願望,我幫你寫吧。」寧兒想了想,說道:「我想要一個妹妹。」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笑了。國泰卻一板一眼地寫了下來,隨後說道:「這河邊危險,我幫你放吧。」說罷,便小心翼翼地將那河燈放進了河裡。

「國泰的願望是什麼啊?」如意有些好奇地問道。國泰卻有些緊張地將手中的河燈往背後藏了藏,支支吾吾地說道:「願望若是給人知道了,就不靈了。」如意見他如此,便也沒有再問,只是笑了笑。

「你怎麼不寫?」趙元朗寫完了自己的河燈,抬頭見無憂仍站著,便問道。「我想要的都有了,好像沒有許願的必要。」無憂笑著答道。說罷,卻還是低頭寫道:「希望我的親人們,都能一生順遂,平安喜樂。」趙元朗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寫下這些,笑了。

無憂寫罷,發現趙元朗早已將自己的河燈放入了河中,便問道:「你寫了些什麼?」「國泰說了,願望若是給人知道了,就不靈了。」趙元朗沒有回答,只說了這一句。無憂便也沒有再問。遠遠的那盞龍形的河燈上,寫著一行字:「我想永遠和無憂在一起。」

到了二更,寧兒早已跑不動了,眼皮也愈發沉重,人也安靜下來。國安早在阿誠懷裡睡熟了。國泰雖努力撐著,但也悄悄地打了幾個哈欠。無憂和趙元朗見了,便讓如意和阿誠帶著孩子們先回去了。

「許久沒有看過臨淄的夜景了,今日再看一次,如何?」無憂問趙元朗。「自然是好的。」趙元朗笑著點了點頭,無憂便牽起他的手,施法來到了山頂,隨後隨手摘了一片樹葉,變作一隻巨型紙鳶,和趙元朗坐了上去。

紙鳶緩緩地飛在臨淄的夜空,趙元朗看著腳下的點點燈火,將無憂摟在了懷裡。二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腳下的夜景。「不知不覺又是十年了,與你在一起,時間總是不知不覺就溜走了。」趙元朗俯身親了親無憂的額頭,柔聲說道。「我倒覺得與你在一起,十年倒比一百年更有滋味。」無憂笑著仰起頭,吻上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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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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