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生死抉擇

第29章：生死抉擇

看見維斯晉士兵躁動起來，奧摩休趕緊不斷地做下壓的手勢，漸漸把呼喊著口號的維斯晉部隊安撫下來。

伊思屋有人喝斥剛才與X10對峙的蒸汽機師，然後一個似乎是正常人類的男子越眾而出，代替了剛才的伊思屋蒸汽機師與奧摩休商量。

「尊敬的王牌閣下，關於你們的俘虜，我覺得你們的隊伍離開列雲嶺之後再釋放比較合適。」伊思屋男子說道，「我保證，路上會給你們的俘虜戰士的尊重。」

奧摩休毫不猶豫拒絕了伊思屋人的說法。

「不，你們必須現在就給我們的人自由。我們是戰士，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戰友在自己的面前保持俘虜的身份。」奧摩休理所當然地說，「尊嚴高於生死，國譽高於生死。」

伊思屋男子苦笑不已，他搖搖頭，看樣子準備讓步。

但是維斯晉的俘虜隊伍裡面發生了混亂，有不少俘虜劇烈地掙扎並且大聲宣布自己的意願。

「維斯晉戰士不接受任務妥協！兄弟們，和伊思屋人拼了，直到他們投降！」

「我們是來自北方的戰狼，不是南方的論士！」

「維斯晉戰士從不苟且而活！」

掙扎的俘虜動作劇烈，態度堅決。看守他們的伊思屋蒸汽機師受到了傷害性的衝擊。

奧摩休大急，他企圖用自己在戰鬥中豎立起來的少許威信再次安撫俘虜們。

「兄弟們，死亡不是戰士的天職，服從命令才是！」X10大踏步走向俘虜，身後的維斯晉部隊馬上列隊，緊緊跟在X10的後面。

本來就準備釋放俘虜的伊思屋蒸汽機師見狀，在剛才站出來談判伊思屋男子的示意下，步步遠離維斯晉的俘虜。

奧摩休帶領著維斯晉士兵乘機將俘虜們圍在中間。

俘虜們被釋放了。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誰在這架列兵蒸汽戰士裡面，給我出來！」俘虜隊伍里，幾個人越眾而出，直接站在X10的面前，怒氣沖沖地朝X10質問，「你憑什麼代表我們投降？憑什麼命令我們撤退？下來，接受我們的審判！」

所有和奧摩休並肩作戰過的維斯晉士兵默默地站在X10身旁，卻不敢出聲反駁。

因為出來的人是一名茲瑪王室禁衛軍的上尉。

奧摩休無奈之下，只好推開駕駛倉的門。

但是，荷曼反握著雙劍阻止了奧摩休。

「新丁，給我回去！」荷曼站在X10面前，擋在4個茲瑪禁衛軍前，扭頭對奧摩休喊道，「幾隻喪家之犬而已，輪不到你出手。我荷曼中士來解決足夠了。」

「是，荷曼中士。」奧摩休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官至上尉的茲瑪王室禁衛軍，乾脆聽從荷曼的意見，躲在X10的駕駛倉里。

一個茲瑪王室禁衛軍探出手掌準備制服荷曼，卻被荷曼前踏一步再后踏一步打亂了節奏，一爪抓個空。

這下4個茲瑪王室禁衛軍知道荷曼是個高手，神色稍稍凝重起來。

「你是誰？」王室禁衛軍上尉沉著臉問道，「什麼部隊、什麼職位？」

荷曼笑嘻嘻地說：「你們不是有8隻眼睛嗎？我這身打扮分明就是個雇傭兵嘛，莫非你看不出來？」

圍在周邊的維斯晉士兵突然間感受到荷曼的弔兒郎當，不禁好笑。

「胡鬧！說，你以前什麼部隊的？」瑪茲禁衛軍上尉雖然手裡沒有武器，卻夷然不懼地向著荷曼走去。

荷曼身體一抖，左手已經舉起制式長劍，並且把劍刃貼在茲瑪王室禁衛軍上尉的脖子上。

「我是……我曾經是棘城舊臣07中隊中士，也曾經是溫卓王室禁衛軍的中士，我叫荷曼，現在沒有姓氏。茲瑪禁衛軍的上尉長官，這個答案，滿意了嗎？」

氣氛突然間僵硬起來。荷曼晃蕩的身體看著茲瑪王室禁衛軍上尉，上尉擰緊眉頭盯著荷曼的瞳孔。最後，上尉打破了僵局。

「你敢殺我嗎？前同行。」上尉往肩膀上的長劍傾過去，讓劍刃抵在皮膚上。

荷曼扯起左邊的嘴角嘿嘿地笑，向上尉的鼻孔吹出一口氣，才說道：「前不久的渡江破防戰，老子拿了46個記錄。你猜，我敢不敢殺你？」

上尉伸手向右肩上的長劍抓去。荷曼手一抖，長劍收回腰間，另一個手掌一抖，另一柄長劍抵在上尉左邊肩膀上。

現在，氣氛已經不能再用僵硬來形容，場面接近失控。

奧摩休不得不再次站了出來，反駁他最討厭的視旁人生命若無物的官僚。

「每個人都應該有掌據自己生命的權力！」X10橫跨一步，站在荷曼和上尉的中間，「你不能以自己的意志為準繩，剝奪所有人的生存的權利！」

上尉面對高大的X10依然毫不懼怕，他帶著3個手下再向前走出一步，大聲斥責奧摩休：「我們是戰士！我們的職業決定我們不能畏懼死亡，不單指列兵，就算是我，也應該敢於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X10拔出雙手劍，在地上面劃了一道長長的直線，然後大聲說道：「現在我們做一個選擇！一，選擇茲瑪王室禁衛軍一方，勇敢地面對死亡。二，選擇我這一方，選擇勇敢地活下去。我只是個列兵，我不知道以後的道路怎樣，我只是想每個戰友都有選擇的權力：或者勇敢地死，或者勇敢地活。即使選擇之後，生活比現在更糟糕，但我們曾經選擇過，擁有過選擇的權力！」

X10舉起腳步，緩緩後退一段距離之後站定，然後說道：「現在，大家開始選擇吧！」

最先選擇的人，通常屬於意志堅定的人。4個茲瑪王室禁衛軍和荷曼相互對瞪一眼，齊齊發出冷哼，轉身往兩個相反的方向走去。

站在「勇敢去死」一方的4個茲瑪王室禁衛軍高高昂起頭顱，臉上掛著驕傲的神情。

維斯晉士兵開始陸陸續續邁動腳。令茲瑪禁衛軍上尉憤怒的是，除了20多個堅定分子一開始就朝著他們所在走來，大部分的維斯晉士兵都朝著X10所在走去。

茲瑪王室禁衛軍上尉大怒，他從身旁的士兵手裡搶過一柄長劍，大步走向邁過直線的士兵，嘴裡叫罵著。

「你們這些懦夫！你們選擇拋棄戰士的榮譽，選擇無尊嚴地活著！你們不配活在陽光之下！」

上尉沖向站邊的士兵們，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

在上尉撲向士兵們的同時，荷曼已經行動。在X10劃下的直線上，兩人碰撞在一起。

上尉大喝一聲，手中長劍大開大合，虎虎生威地揮向荷曼。

荷曼高壯而稍肥的身軀仍然表現出高人一籌的敏捷。在上尉勢沉力大的劈斬下，荷曼蝴蝶似地在上尉的劍光之中穿進穿出，手中的長劍間或快速伸向上尉的手、大腿、肩部等不致命的部位。

十幾個回合之後，上尉豎著長劍踉蹌後退，他的身上掛著十幾道不嚴重的划傷。

這個時候，維斯晉士兵們站好了隊。決意赴死的只有32人，包括茲瑪王室禁衛軍全體成員同、小部分被俘虜過的戰士，還有之前和奧摩休並肩作戰過的高和矮中尉。在戰鬥中贏了上尉的荷曼一點都不高興，他皺起眉頭看向站在赴死隊伍之中的兩位熟悉的中尉，要問個明白他們為何如此堅決地去死。

「為什麼你們兩個一定要死？難道你們就沒有其它生活的樂趣了嗎？」荷曼的視線越過面前的上尉，看向流著淚的兩個中尉。

高壯中尉笑著流淚，從腰間抽了柄鑲嵌了寶石的短刀，將刀柄遞向荷曼，說道：「我們討論過了，我們兩個都不想回去。其他兄弟就拜託你們了。」

奧摩休實在想不明白。他抱著頭，不願意用眼睛去看高中尉和荷曼擁抱的畫面。他用雙手捂著眼睛，用力呼吸著，把炙熱的空氣吸入肺部，再把辛辣的空氣噴出鼻腔。

外面響起了告別的聲音。茲瑪禁衛軍的聲音不再暴虐，奧摩休聽到上尉用顫抖的聲音對荷曼說話。

「你是個強大的戰士，雖然心術不好。但是，好好活下去，卓溫家的禁衛。能，託付你一件事嗎？」

「荷曼從來不說不能。」

「我的家族有一式『碎顱斬』，我一直沒有參透。我想拜託你吃透它，然後傳給更多的維斯晉戰士。」

「你們茲瑪禁衛軍，不就只有力量型的招式嗎？對於卓溫禁衛軍而言，所有力量型的招式都是垃圾，很容易掌握。」

「那麼……」

「你太啰嗦了，荷曼答應的事情就沒做不到的。我們倆也抱一下，然後你可以去死了。」

「再見！」

「呸，荷曼從來不說再見。」荷曼的聲音有點顫抖，「到下面等著我。估計攻城那天，我會去找你。」

「前後不到十天而已。我在下面等你，不見不散，前王室的禁衛軍！」

奧摩休「嗚」地哭了出來。他把臉埋在大腿上，雙手緊緊壓住耳朵。但外面呼喊他名字的聲音穿透了X10的駕駛倉，穿透他的雙掌，傳入他的耳朵里。

「王牌機師閣下，再見！」32個聲音整齊地向著X10道別。

奧摩休抬起頭，大聲斥喝他們：「你們滾！只有懦夫才會去死！滾！」

但是奧摩休搞錯了，滾的是選擇了「生」的他們。伊思屋一方非常體貼地請奧摩休等人先走，並且為茲瑪禁衛軍等選擇了「死」的維斯晉士兵準備了密集的弩箭陣。

「這一切是為了王牌機師閣下而準備的，希望您滿意。」伊思屋的蒸汽機師朝奧摩休解釋道。

但奧摩休無法表達自己是否滿意，他甚至沒有辦法張開口和已經殺害、又準備殺害自己戰友的伊思屋人說話。

幸好荷曼跟在X10的身邊。

「你們真是體貼，我們的王牌機師非常滿意。安排得不錯。」荷曼滿嘴胡謅。但他兩隻眼睛冒出來的惡狼似的眼神出賣了他。

奧摩休等人前進了兩分鐘，身後傳來吶喊聲。

有好幾個剎那，奧摩休都想拔出X10背後的機載雙手劍，然後再一次犧牲力量屬性。

但是吶喊聲響得突然，停止也很突然，好像才兩個呼吸的時間裡，聲音就靜止了。

奧摩休想再聽一下後面傳來的聲音，好辨別是否有維斯晉王國的口音。但任由他側耳，周圍只剩下風搖動葉子的摩擦聲。

不知不覺，沿原路返回的維斯晉部隊停下了步伐。

利琴舍科中尉已經是整個部隊軍銜最高的人。他轉過身，並且大聲向著維斯晉的士兵們喊道：「全部都有！為戰友，敬禮。別忘了今天。」

所有人都舉起自己的右拳，重重在左胸錘響。

當隊伍終於抵達列雲嶺邊緣，奧摩休準備跟著伊思屋的蒸汽機師們離開，維斯晉人和伊斯屋人之間又爆發了衝突。

「不！我們的王牌機師不能跟你們走！」維斯晉士兵迅速集結成陣，「要帶我們的王牌機師，沒問題——先從我們的屍體上邁過去！」

荷曼拚命地朝奧摩休打眼色，用眼神示意奧摩休：「快走啊，別理什麼承諾。我和士兵們幫你殿後。」

荷曼誤會了。奧摩休並沒有和伊思屋方面虛以委蛇，他真的願意交出自己的性命，以換取數量更多的戰友的生命。

「夠了！都給我閉嘴！」X10邁開步伐，站在維斯晉士兵結集的戰陣前方，「我答應過伊斯屋人，我願意跟他們走，用以換取你們可以安全地離開列雲嶺。現在，我只是兌現我的承諾。」

之前與奧摩休交談過的伊思屋男子站在一輛蒸汽弩車頂站，背負著雙手，高聲說道：「我以蒸汽技師的職業道德保證，絕對不主動傷害奧摩休機師；。所以維斯晉的士兵們，你們安心離開吧。」

奧摩休和伊思屋人的發言說服了幾乎全部維斯晉人。即使某些士兵仍然不放心奧摩休的安危，但眼前的形勢，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選擇餘地。

但是仍然有人覺得奧摩休跟伊思屋的蒸汽協會離開，簡直是個笑話。

荷曼低著頭，緩緩從維斯晉戰陣中走出。

「跟敵人許下承諾，並且還要兌現——這簡直單個笑話！」荷曼身軀一抖，兩柄長劍已經反執在手中，「我荷曼絕對不容許笑話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