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內心灰暗的顏色

號稱永不停止奔跑的獸人部落一天需要換班2次。

早晨8點，下午14點，晚上22點。時間計算以奧摩休酋長統一的計時法進行。

對於奔跑的規定，據說並不是奧摩休酋長提出的，而是來自於戰士統領霍爾的誤解。但是自從規定實施，漸漸熟悉了三班倒部落成員們反而不願意停下腳步。

如果自己驅動著車輛足足奔跑了8小時，而別的兩個班偷懶休息，豈不是非常不公平？乾脆有苦一起辛，我們組跑足工作的8小時，其他組也很應該按照我們的標準，同樣要跑足8個小時。

任何人不得提出異議。

不得不說，獸人的身體素質實在太過強悍，既使到達了一處可供駐紮的地點，下車的獸人只能是休息班上的成員，而工作組的獸人繼續拉動或者駕駛著車輛，繞著駐紮點奔跑。

這天早晨，混合特勤機動部落來到了一處河邊，霍爾徵得奧摩休的同意，下令部落到河邊休養。

負責拉車的早班組成員繼續驅動著部落的車輛在河邊來回跑動，休息的中班和晚班組跳下了車，在兩個狐族薩滿的指揮下，聚集到河邊打水造飯。

奧摩休罕見地下了車，在小閃電熊幼崽的陪同下，獨自來到河邊，眺望遠處隱約可見的人類殘破城市。

「那裡就是人類王國北邊郡的豐實之城，又被叫做崔斯城。」奈諾攏著短小的長袍，站在奧摩休的旁邊。

奧摩休仍然披掛著厚實的黃金鎧甲，面目藏在面甲之下，沒有說話。

經歷地戰爭的奧摩休心裡清楚，眼前平靜的北邊郡，所有土地下都埋藏著訴說不清的殘酷。

面對著異族，弱小的人類除了在哀號，並沒有其它太多的反抗方法。人類要與獸人抗衡，只能團結在一起，挑選戰鬥素質出眾的個體嚴格訓練，組成軍隊，用精良的武器、嚴密的戰術武裝自己，才有機會戰勝獸人。

可是，經歷了伊思屋戰爭、聖殿郡公爵內亂、北邊郡公爵內亂、國王自殺等等一系列動蕩這后，最強大的維斯晉王國陷入了無可避免的衰弱期。

一盤散沙的人類，在獸人無可匹敵的身體素質之下，只能淪為獵物。

即使被茲瑪王室的各個成員嫌棄，奧摩休從不否認自己對人類王國的感情。看見自己所愛的王國被獸人踐踏，即使已經獲得金帳篷部落的好認可，奧摩休仍然無法釋懷。

「我吩咐你去做的事，做好了嗎？」

奈諾輕嘆，點點頭：「等消息就可以了。安姆大人已經快到，到時候就可以和路儂、夏諾科兩位大人商討。」

「幫我準備一些說服路儂和夏諾科的禮物，安姆的感謝禮要更厚重一些。今天我會給安姆的衛隊製造一批投擲短矛。」奧摩休保持著眺望豐實之城的姿勢，彷彿陷入了某些情感之中。

沙皮狗獸人無聲地搖搖頭，向奧摩休鞠躬致禮，轉身邁著短小的步伐，快步走向部落成員聚集的中心。

雖然奧摩休因為傷感陷入了沉默，可是這段時間他的產出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改善部落車輛的人力動力系統，作為高壓蒸汽機弩戰士的牛頭人耐力非凡，但是奔跑速度欠缺，奧摩休設計了一種「自行車」動力傳輸系統，安裝在板車底部，牛頭人可以坐在特定的椅子上，用雙腿將力量傳輸給車輛。

霍爾命令自己的高壓蒸汽戰士分成三班，輪流進入人力車裡面，進行腿部「鍛煉」。

三天的時間，奧摩休為部落改進了20輛人類運輸車，為拉開路儂和夏諾科的騎兵打下了基礎。

與此同時，部落還添加了蒸汽動力運輸車5輛，以及戰鬥用的20台蒸汽動力戰士X10，機動戰士用單兵鎧甲50套，雨燕2型偵察飛行器5架，雨燕1型*車載改滑翔偵察飛行器10架。

這種生產速度已經可以媲美人類的大工坊。

奈諾非常佩服奧摩休的戰鬥和生產能力，可是對人類男孩的目光不以為然。或者可以勉強稱之為善良純真，可是在殘酷的戰爭裡面，善良純真並不是一種好品質。

「他應該更加冷酷霸道一些。」奈諾找到兩個主持部落的狐族少女，回頭看了眼孤獨站在河邊的奧摩休。

來到架設起大鍋煮食的河邊，奈諾找到了分配工作的兩個年輕的狐族薩滿。

兩個狐族少女面對著奈諾，非常有心理優勢。

「你和奧摩休酋長說了嗎？」

「我們需要更多的蒸汽動力戰士，用來裝備犬族。它們的戰鬥能力太弱，如果配置蒸汽動力戰士的話，就可以立即變成強大的戰士。」

兩個狐族少女左右圍著奈諾，一人一句地問了起來。

奈諾發現剛才自己忘記了這個事情。

不過作為最底層的薩滿，奈諾遇到的狀況數都數不清，這種忘記了事情的小事，它自有辦法混過去。

「奧摩休大人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在看河水的流動，在猶豫要不要進入一片荒地的豐實之城。」奈諾沒有正面回答狐族少女的問題，它皺起眉頭，使自己看起來非常憂鬱悲傷。

「奧摩休酋長沒有心思處理部落的事情嗎？」

「那讓他安靜一會吧，這段時間他夠累了。叫狒狒族休息的蒸汽機師過來，我要他們先行進去豐實之城探探情況。」

奈諾領過跑腿叫人的命令，快步向狒狒族蒸汽機師可能的地方走去。

原本以敏捷著稱的狒狒族，遇到奧摩休大人之後一舉變成了強力種族。很早以前就接觸人類蒸汽機器的奈諾本來對自己的駕駛技術非常有信心，覺得自己並不比狒狒族差，可是和狒狒族比試的結果差強人意——他在狒狒族蒸汽機師天馬行空的動作下，一招就輸。

「或者，我應該轉變自己的思維，學習駕駛遠程射擊的蒸汽兵器才是我唯一的出路。」奈諾一邊走著路，一邊舉頭望向遠處奔跑不停的部落車隊，那裡面有3台奧摩休製造出來的牛狀的蒸汽兵器，非常適合射擊。

在巨大的鐵鍋旁，目送奈諾離開之後，兩個狐族少女擔憂地遠遠看了眼奧摩休。酋長突然的沉默深深影響了蒸蒸天上的部落，這種影響不是意義上的負面影響——奧摩休壓抑的神態被發自內心尊重酋長的獸人看在眼裡，激發了獸人心底的維護之情。

自從兩個狐族少女發現，奧摩休疑似反感來自人類的肉乾之後，部落後勤車隊自覺將可疑的肉乾全部丟棄。

知道酋長想找一些人類來敘話，工作組的戰士們將自己的警界範圍撒到最大的範圍，希望可以捉到一兩個人類獻給酋長。

可是，沒有活著的人類。

憋屈的混合特勤機動部落的獸人不免將怒氣撒在非部落的獸人身上，這段時間，部落的待客態度一反之前的熱情，變得拒人於千里之外。

兩個狐族少女並不希望自己的部落變得封閉，她們更希望自己的部落獲得更多的聲望，這樣有助奧摩休提升在金帳篷部落裡面的地位。

但目前奧摩休的意願深深影響了部落的態度，即使專門學習過如何影響部落成員思想的狐族薩滿也沒有辦法短時間內糾正部落成員的思想。

「我們必須加快尋找人類的速度。我有預感，酋長沒有見到活著的人類之前，心結會一直一直存在。我害怕我們的人這個狀態，會和幾位黃金獸人的下屬發生衝突。」

兩個狐族少女齊齊轉過頭，望向河邊另一個方向，兩個豹人騎兵團、一個狼人騎兵團組成的那個純騎兵部隊。

「他們把我們丟棄的肉乾部收集了起來，他們會惹怒奧摩休大人的。」

「他們已經惹怒了奧摩休大人，大人至今都不願意和路儂、夏諾科大人見面。」

「希望安姆大人趕快到來。」

工作班在不遠處奔跑，休息班的戰士們大部分聚集在路儂和夏諾科駐紮方向的邊緣。

混合特勤機動部落的戰士種族非常駁雜。

最強大的無疑是新加入的閃電熊。21頭閃電熊戰士可出戰的數量使得奧摩休的部落一舉成為最強大的部落之一，而奧摩休專門為閃電熊休眠而製造的「冰庫」車很受閃電熊們的歡迎，所以混合特勤機動部落憑著人工冬眠技術，一舉解決了閃電熊巨大食量的問題。目前，部落里非冬眠狀態的閃電熊戰士有5頭，形成非常強大的震攝力。

數量比較多的種族有牛頭人高壓蒸汽機弩戰士，配備了奧摩休新開發的機動戰士鎧甲，可以雙手各持一柄機弩不間斷射擊，可以在中距離內形成不可穿越的鋼鐵彈幕。

其次數量比較多的是犬族戰士。但是加入奧摩休部落的犬族戰士並不強大，只是數量較多。奧摩休為這些犬族配備了少量的蒸汽動力戰士，可以預見，當裝備數量上來之後，戰鬥力偏弱的犬族戰士會成為混合特勤機動部落的另一個支柱。

「真不愧是我們看好的傢伙，這種陣勢，我看著都頭皮發麻。」夏諾科啃咬著奧摩休部落丟棄的肉乾，打量著對面戒備的陣勢，笑得很愉快。

路儂疑惑地看了眼夏諾科。黃金豹人還能笑得出，肯定是因為他還有信心打敗對方。可是，路儂感受到了奧摩休部落散發出的壓力，那是一種每時每刻都在增強的、永遠止境般的成長。曾經帶領過一個軍團的獸人，肆虐在維斯晉王國北邊郡的土地上，路儂不覺得還會有什麼情況會帶給自己巨大的壓力，可是奧摩休創建的獸人加蒸汽兵器的新型軍隊讓他感到了壓力。

「我們應該加快和奧摩休見面的進度。見了面才有得談，不然這樣下面，我怕我們之間的分歧會越來越大。」

夏諾科對路儂的話冷笑一聲作為表態：「不是我們不想見，而是那個人類傲慢了不想見我們。哼，我就知道人類靠不住，不然為什麼我們的金帳篷以前沒有黃金人類？看吧，這個就是樣版。」

「夏諾科，你要嘗試理解別人。就如你恨閃電熊，奧摩休回到自己的王國，卻看見自己的同胞一個不剩，那種心情不好受。」

夏諾科的眼睛突然紅了起來。

路儂暗道不好，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他和安姆後來通過金帳篷才知道，夏諾科一位和他非常要好的朋友死在閃電熊的襲擊裡面，屍骨無存。

路儂曾經派出使者與奧摩休商量，希望混合特勤機動部落放棄閃電熊，他會盡量以風鳥作為補償。可是奧摩休拒絕了，理由是閃電熊與部落成員已經熟悉，不可能將它們放棄。

夏諾科眼睛裡面的血紅漸漸消散，它將手裡的肉條放在火焰上方轉動烘烤，手臂非常穩，「給予我尊重的人，我會尊重回去。無視我心裡痛苦的人，他將會比我更痛苦。」

「夏諾科，你要記住，大局為重。聽黃金獸人薩滿的話，是你們不會犯錯的路。」

「哈哈，當然，我一直很聽你的話。嗯，這肉味道不錯，是不是？」夏諾科狠狠咬了口肉乾，突然笑了起來。

路儂暗暗嘆息，眼看著夏諾科從火堆旁站起，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向豹人影騎部隊——那支由黑豹人和黑豹座騎組成的極為精銳的騎兵部隊。

「你們繞開混合特勤的那些人，到豐實之城，找到那個黑暗人類，死活不論，給我把他抓過來。」夏諾科心情平靜下來，對影騎的頭領吩咐道。

身上毛髮幽黑的豹人無聲地對科諾科微微鞠躬，輕巧地跳上黑豹座騎背後，整個部隊像一溜黑煙，無聲無息地貼著地面，飄向豐實之城。

幾分鐘之後，豐實之城方向，一架雨燕1型滑翔偵察機降落在奧摩休的部落里。

一個戴著風鏡的犬族獸人肩膀坐著奈諾，快步走向河邊的奧摩休。

「酋長大人，夏諾科大人的黑色豹騎往豐實之城的方向去了。」

奧摩休「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我……在豐實之城，好像看見人類的蹤跡。」犬族機師又說。

奧摩休霍然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