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銀白和褐石

再次返回的三翼角龍送來了一大一小2條三翼角龍，然後睜著腥紅眼珠中央的豎瞳，噙著冷笑緩緩退進森林裡面。

奧摩休雙手叉著腰，輕輕嘆息。

當作禮物送來的三翼角龍滿身傷痕，奄奄一息，已經沒有能力鳴叫。兩雙紅黑顏色的眼睛虛弱地看著奧摩休，沒有任何錶示。

路儂等3個黃金獸人緩緩四周走出，來到奧摩休的周圍。

「這一大一小是生存競爭的失敗者，那些狡猾的大傢伙想利用我們。」路儂將愛不釋手的高壓蒸汽機弩背在背後，從腰間抽出一柄獸牙製成的尖刺，緩緩走向地上的兩隻三翼角龍。

奧摩休趕緊跟上。

大的那隻三翼角龍豎瞳微微睜大，看向不斷走近的路儂，發出低低的鳴叫聲。

小的三翼角龍突然掙扎著站起，2米長的身軀升高，晃了兩晃之後再次側翻倒地。它的豎瞳再次動了起來，來回打量靠近的路儂和奧摩休。

「哞…」大的三翼角龍輕叫一聲，緩緩閉上眼帘。

路儂距離兩條三翼角龍5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仔細打量兩條三翼角龍的狀態。

大的三翼角龍頸后側的倒角被斷斷續續弄斷了一半，兩翼被折斷垂在身體兩側，身軀多處受傷，胸腹部好幾處呈現出不正常的凹陷，尾巴折彎成不正常的Z字形。

小的三翼角龍情況稍好，僅僅四肢和兩翼被刻意傷害。

「大的不行了，只能殺掉，我們可以留下爪牙。小的還能拖回去，不過作為離群的三翼角龍，估計最多能熬兩年之後死掉。」路儂淡淡地說出兩條三翼未來的下場，然後等待奧摩休作出最後決定。

奧摩休向前踏出兩步，靜靜站立。他在等待，等待大的三翼角龍再次睜開眼睛。

一秒一秒的時間慢慢遠去，驟然繃緊的氣氛隨著時間的分解一絲又一絲地淡化。閉上眼帘的大三翼角龍在安靜中睜開一絲眼縫，透過縫隙，看見上前了兩步的奧摩休。

被注視的奧摩休攤開雙手，輕輕走向受傷的兩條三翼角龍，最後，他站在水桶大小的三翼角龍頭顱前停下，然後伸出右手，輕輕搭在大三翼角龍的鼻翼上方。

三翼角龍呼吸形成的氣流渦旋在奧摩休的手臂周圍迴旋，溫度沒有想象那樣高，流量出乎意料的大。奧摩休先靜靜地將手掌搭在三翼角龍粗糙的龍鱗表面，十來秒之後，五道細不可見的金屬細絲從五個手指前端逸出，以螞蟻爬行的速度一點一點地在大三翼角龍的鱗片之間蔓延。

當五根細金屬細絲包裹完三翼角龍的頭顱，細絲貼在龍皮方向的部分已經向三翼角龍的皮膚之下滲透，三翼角龍的頭顱部分的傷勢完全展現在奧摩休的腦海裡面。

奧摩休右手繼續摁在龍鼻上方，左手握拳，拳頭前方幻化出一柄薄而鋒銳的短刃，短刃在三翼角龍的左頰接近眼睛下方的位置切入龍皮裡面。

三翼角龍呼吸量忽然增大，眯縫著的眼睛睜開，兩道豎瞳緊緊盯著貼近眼睛前方的奧摩休。

旁邊的小三翼角龍發出一聲低鳴，掙扎向前，卻被安姆伸出雙手摁在地面上。

奧摩休將薄刃切進三翼角龍的左臉頰之後，繼續保持著安靜。一股墨黑色的血液從薄刃周圍滲出。薄刃慢慢彎曲，墨黑色的亞龍血液在開口處形成一道血線飆射出來。

睜開眼睛的三翼再次安靜下來，豎瞳漸縮漸細。

流出的亞龍血液由黑變紅、由大變小的時候，奧摩休抽出薄刃，左手在傷口上抹了抹，一塊金屬膜封住了三翼角龍的傷口。

夏諾科已經來到奧摩休左側，保護奧摩休的安全。這個時候，他禁不住問道：「這條龍，它還有救嗎？」

「不知道。」奧摩休回答道：「它的頭部遭受了五次致命打擊，其中三次集中在左頰位置，造成顱內損傷、內出血。」奧摩休右手繼續用力，五根因為治療而停止蔓延的金屬細線繼續在龍皮表面向頸脖方向前進，「它受到的傷害已經造成永久性損傷，不容易修復，這裡面有規律的束縛。不過我沒有嘗試去挑戰規律，沒有那個必要。我可以順著規律的河流，順著它流動的方向，順勢而行。所以，我在淤血積聚的部位放走淤血，消除威脅它生命的最大威脅，然後將剩下的希望交給它的恢復能力。」

就算大三翼角龍最終死掉，奧摩休也敢在手術之後理直氣壯地回答它的家屬：不好意思，我已經儘力了。

小三翼角龍在安姆的怪力下安靜了不少。路儂剝下大片樹皮，揉成繩索，幫助小三翼角龍糾正被扭斷的四肢和脖子。

隨著奧摩休檢查的部位擴大，才發現大龍的傷勢比想象的要嚴重，從脖子到胸腹腔，到尾巴，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而三翼角龍的生命力也出乎意料地頑強。

奧摩休排除掉威脅大三翼角龍生命的幾處致命傷。

經過三天三夜的排查、分出金屬細絲「固定」大三翼角龍，從死神手中救回來的大三翼角龍被奧摩休背部伸展出的無數金屬細絲縛得像蜘蛛的獵物。

「我不是醫生，面對沒有辦法修復的部位，我只有把它切掉，然後換成我有信心控制的金屬質構件。」奧摩休左手捏著一把鋒銳非常的薄短刀，劃開三翼角龍頸部半米長的皮膚，一截半米長的骨骼從皮膚下方被無數金屬細絲從肌肉中拉出來，扔在地面上。

失去半米骨骼的三翼角龍頸脖垮塌，卻慢慢被奧摩休背後冒出來的大股金屬綁帶固定在原處。三翼角龍稍稍恢復的口腔張開，但是已經被奧摩休不斷增加的金屬細絲纏繞的三翼角龍完全失去了活動的能力，只能用紅黑的眼睛表達自己生不如死的痛苦。

夏諾科站在一棵樹的樹冠上，看著大三翼角龍痛苦地張大口腔，周身汗毛炸開。

「人類，真是讓人恐慌的生物。」

樹下，安姆手持死亡螺旋，非常贊同地點頭。

金屬繭球裡面，張開嘴巴的三翼角龍的豎瞳眼睛突然冷了下來。張大的嘴巴顫抖地合上，覆蓋在兩層眼帘下的紅黑色眼睛轉動，看向在它身邊四處摸索的人類治療者。

一柄鋒銳的細長金屬刃從人類治療者手中伸展出來，剖開腹腔。難聞的氣味從傷口處逸出，人類治療者身上湧出大量蛛絲般的東西，鑽進腹空的傷口處。麻痛的感覺散遍三翼角龍的神經，一整塊皮肉被人類治療者割下，扔在地面上。

大三翼角龍轉頭豎瞳，頭顱不停地小幅度顫抖。是的，沒錯，它的身上流淌著亞龍卑微的血液。身為龍族世界最卑微最低賤的一分子，可是，大三翼角龍並不覺得它跳動的心臟同樣低賤。高貴與低賤之間，完全可以用泯滅自我的卑鄙來彌補。

感受著身體一片一片地被分割扔掉，三翼角龍停止對疼痛的回應。它將頭顱搭在金屬蛛網上，任由無窮無盡的撕裂疼痛在身體裡面奔騰。

卑微龍神的子孫，不應該擁有完全的痛覺。無盡的苦痛和毫無尊嚴的名聲才是它們應該背負的宿命。

可惡的人類，儘管破壞卑微的軀體吧。只要有一絲希望重獲自由，復仇的怒火終將會點燃殘忍的人類！——三翼角龍忍受著疼痛，心裡暗暗起誓。

切下一大塊不知名的壞死的三翼角龍內臟，奧摩休用輕質的金屬修補完畢三翼角龍被切掉的腹腔骨架、皮肉。

「呃，好像切得太多了啊。」奧摩休撓撓完全麻木了的頭腦，咽了口口水。

三翼角龍的胸腔至腹腔部分，因為遭受大量的致命打擊，幾乎所有皮肉都失去了機能。失去了機能的壞死組織被奧摩休一點一點細心地剖離，最後，卻發現三翼角龍四分之一的皮肉都被剔除了。

奧摩休心虛地瞥了眼安靜下來的三翼角龍，發現對方安靜得極為異常。身體在顫抖，心臟仍在跳動，除此之外，非常平靜，似乎沒有注意到腹腔處被切掉了大部分血肉。奧摩休趁著可憐的三翼角龍沒有發現身體的異常，趕緊用一圈又了一圈的金屬環狀構件模擬三翼角龍的身體外腔，給幾乎解剖成內臟裸露龍的可憐龍套上一件輕而堅硬的金屬皮膚。

最後，因為三翼角龍表現得對身體毫不在乎，奧摩休乾脆將它的尾巴給整條切斷，然後安裝上一條銀光閃閃的金屬龍尾。

「哦嚯，閃亮的尾巴，看起來就相當耐揍。我非常喜歡。」豹人夏諾科從後方走過來，欣賞奧摩休剛剛為三翼角龍安上的金屬龍尾，搖頭晃腦地發表一番感嘆后，雙手抱起切下的龍尾，走向燃燒起的火堆。

目送自己的尾巴被架在火焰上方，三翼角龍忍不住渾身一陣顫抖，可是經過耐心理智的自己安撫，它最後還是安靜了下來。

只是啊，那個豹子似的直立動物拖著自己的軀體部分架在火焰上主烘烤，再在自己和兒子的面前分而食之，這種侮辱，即使自認為血脈駁雜的三翼角龍也無法忍受。

3天，這些殘忍的動物們吃了3天自己的肉！

三翼角龍覺得怒火再次從心臟位置燃燒起來。

一旦自己重獲自由，只有讓這些殘忍的動物全部死亡，才能洗刷身軀部分被當面吃掉的巨大恥辱！

最矮小精悍的直立動物拖拉著兒子從遠處走來，最後停在視線的前方。

三翼角龍收起粗重的呼吸，壓抑自己的情緒，冷靜地看著這三天來虐待兒子的直立動物。

成年三翼角龍所謂的最矮小精悍的直立動物，是黃金獅人路儂。

路儂說了聲「趴下」，少年三翼角龍乖乖趴在他的腳邊，輕輕搖著尾巴。

「這隻成年龍治療得怎麼樣？」

奧摩休正在作最後的確診，路儂問了一下治療進度。

「我覺得，應該治療好了。」奧摩休走到路儂面前，打量了下低眉順目的少年三翼角龍，發現自己的手工還是太差，成年三翼角龍的金屬外表完全按照竹節蟲的模樣打造，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三翼角龍的模樣。

路儂卻對奧摩休的手藝非常滿意，他點點頭，認可了改造后的成年三翼角龍的外表：「銀光閃閃的，漂亮，以後它就叫白銀吧，剛才，和他的兒子褐石湊成一對。」

被路儂命名為白銀的成年三翼角龍轉動紅黑色的眼睛，眯起眼恨恨地凝視著「奴顏媚骨」的兒子。

恐懼地鳴叫著，名叫褐石的少年三翼角龍卻不敢違背路儂的意願逃跑，它只敢哀叫著緊緊挨在路儂的小腿上，向路儂呼喚保護。自從它的媽媽在狩獵時意外身亡，它和爸爸就被族群針對，吃不飽，還要干最危險的活計。如果不是爸爸遵循族群「以卑鄙彌補高貴與低賤之間的距離」真理的話，它和爸爸早就死在森林的野獸嘴裡了。

可是，現在爸爸好像開始討厭它了。

小三翼角龍不禁有些害怕，除了爸爸，它只能向這3天來帶著它的強大的「路儂」求助。

路儂親昵地拍拍褐石的頸脖，對奧摩休說：「白銀好像對你心懷怨恨，放開它之後，你有沒有把握征服它？」

奧摩休先是一愣：「哎，不對吧，是我把它從瀕死的狀態裡面救出來的啊。它為什麼要怨恨我？」然後情不自禁感嘆，「幸好，我把它身上一半的部位都換成了金屬的質地。對著半個身軀都是金屬構件的大傢伙，我不可能輸。」

路儂帶著褐石走遠，奧摩休揮揮手，名為白銀的三翼角龍側倒在地上。

火堆旁，夏諾科忘記了轉動火焰上方的三翼角龍龍尾；路儂和褐石微微瞪大了眼睛。

只見半個身體覆蓋在銀白金屬下的三翼角龍用四肢支撐起身體，威風凜凜地站立起來。它緩緩轉動著像斑馬似的一截龍皮一截金屬環的脖子，猛地張開全金屬構造的金屬羽形翅膀。

「錚——」雄鷹似的金屬翅膀在半空中伸展開來，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