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4】劉半仙之死

吃了飯，左澤文便一個人背着安曉蘭往鎮上醫院趕去。

好巧不巧，從村裏走出來還沒有三里地，左澤文就碰到了回村兒的陳大娘——她跟陳秋翠都是陳家灣嫁到左家村的，兩家關係一直都還算不錯。

「老二，這是背的誰？」陳大娘拄著拐棍，眼神也不是很好，只是看着左澤文背着一個人，一時間倒是沒有認出來。

「我們家老三媳婦！」左澤文應道。

聽到陳大娘的問話，安曉蘭也連忙抬頭打招呼：「大娘！」

安曉蘭是被左澤文用凳子背着的，這個被背着的姿勢又會扯到下身的傷口，因此安曉蘭的臉色很差，面色蒼白，額頭還滲著汗，頭髮絲絲縷縷的貼在臉頰上，明明是被背着的人，倒是露出了一種極度的疲態。

「哦喲，這是怎麼啦？臉色這麼差！」陳大娘連忙走近，伸手摸了摸安曉蘭的臉，一邊想着她不是懷着孩子嗎？腦子裏一個忽然迸發出一個不好的感覺：「孩子……？」

「早產了！昨天生我們家閨女的時候，有點撕裂了，這不，麻煩二哥背我去鎮上醫院。」安曉蘭滿臉的慚愧。「孩子二哥抱着呢！」

聽到孩子出生了，陳大娘略微鬆了口氣，連忙去看了一眼被老二抱在懷裏的小姑娘。

小姑娘在老二的懷裏睡得很香，臉色紅潤，長長的睫毛有些微微顫動。

「這小姑娘長的真俊啊，真是跟老三一模一樣！」陳大娘愛不釋手了摸了摸孩子的臉。可是轉而一想，眉頭又蹙了起來：「你們家老大兩口子呢？這六十多里路，難不成讓老二一個人背個來回？」

左澤文是個直性子，根本沒有顧及安曉蘭的心情，想也沒有想的冷哼道：「我們家的大嫂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刻薄！她說什麼背了剛生孩子的月婆子，沒運氣，她不讓我大哥背！」

聽到這個話，陳大娘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了，心想着，剛剛出生的孩子都沒說放在家裏，這麼抱在手上，看來是對家裏人很不放心啊！

嘆了口氣，陳大娘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憤恨：「哼，這個話她也說的出口！要不是你們家老三能幹，當了兵，每個月寄錢回來貼補家用，這個家能有今天這樣的日子？地里的活又是老三媳婦打理，回家了還得照顧老人吃口熱飯，家裏這麼安好還不是老三媳婦挺著大肚子給他們操持，能說出這種話，真是昧良心！」

說着，陳大娘有些義憤填膺：「老二，你在這兒等著，我讓我家老大和老四跟你一道走一趟，你一個人，實在不行！」

安曉蘭聽到陳大娘這番話，心裏泛起一陣暖意，甚至眼中都起了淚花，考慮到二哥一個人背着自己着實辛苦，連忙給陳大娘道謝：「大娘，謝謝你！」

看着安曉蘭滿眼的委屈和感激，陳大娘點點頭：「都是女人，我懂你的不容易！沒什麼好謝的，鄰里鄉親，互相幫助嘛！等着我阿！」

說完，陳大娘一邊嘆息著，一邊回家叫人去了。

很快，陳大娘家老大和老四就來了，兩人手裏還抬了一個用門板做的擔架床，老四的媳婦也跟了來，「曉蘭姐，我跟你們一道，娘說，他們都是大老爺們，陪着你不方便，我去了，有什麼事兒好給你搭把手，也好幫你抱抱孩子！」

安曉蘭輕嘆：親大哥親大嫂都不如外人！

忽然間，安曉蘭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嫁了一個長年不著家的軍人，自己又沒了血親，兢兢業業的服侍婆婆和哥嫂，卻沒有換來該有的親情！

一種孤單感油然而生，不禁，又紅了眼眶！

老四家媳婦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眼見着安曉蘭眼中蔓延出了委屈，想着說點事兒讓安曉蘭分分心，於是，她一邊扶著安曉蘭從椅子上下來，然後扶到了擔架上，一手接過孩子抱在懷裏，一邊說起了一個小新聞：「我今兒早上阿，聽到了一個奇事兒！」

安曉蘭躺好后，左澤文和陳大娘家老大就合力將她抬着抬着，往鎮上走去，老四也背上了那把竹椅子跟在身後，笑道：「你一直呆在家裏，能聽到什麼奇事兒？你可別把哪裏聽來的評書段子拿來瞎白扯。」

「我早上天不亮就出門攏豬草了，什麼叫一直呆家裏？」老四媳婦兒瞪了老四一眼，轉頭沖着安曉蘭說：「曉蘭姐，你是咱們村最有文化的人，我把這個事兒說給你評評理，免得他們一張嘴只會亂說，自己沒眼界還非要說我沒見識！」

安曉蘭聽到他們兩個鬥嘴，蒼白的臉上倒是露出了輕柔的笑容，頷首：「你說來聽聽。」

「昨天夜裏不是下了一夜的雨嗎？電閃雷鳴的！」老四媳婦沉了沉語氣，學着人講評書的模樣，慢悠悠的說道。

「這詞用的好阿，什麼時候都會使四個字四個字的詞兒了？」抬着人的老大聽到老四媳婦的話，調侃道。

「哈哈哈！」一句話，惹得左澤文和老四都笑了。

老四媳婦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畢竟她沒有讀過書，這些詞兒她都是她半路撿來的，「就許你們說四個字兒的話，還不許我說啦？」

安曉蘭笑着說：「沒有不許，他們這是表揚你！」

「這是表揚嘛？！我雖然沒文化，但是，我還是聽得出你們的口氣，看得出你們的眼色！」老四媳婦撇了撇嘴道。

「好啦，我不該打斷你，你繼續說，電閃雷鳴的，然後怎麼着了？」老大本來只是想逗逗她，看到她有些赧然了，心裏也覺得痛快了，於是繼續問道。

老四媳婦倒也沒有再繼續糾纏，沖着老大翻了個小白眼，連忙接過話頭：「這大風大雨的，該是沒人出門的吧？再加上昨天又是七月半，都說七月陰門大打開，百鬼千魔出夜來，那更不該出門了吧？」

說着，老四媳婦看了一眼安曉蘭。

安曉蘭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老四媳婦繼續道：「劉二爺，劉半仙，你們知道的吧？就是劉家洞那個算命的。」

聽到提及了具體的人，老四倒是來了興趣：「知道阿，挺厲害的一人阿！誰家有個什麼紅白事兒，不都是找他算算嗎？他怎麼了？」

「就，就是他！」老四媳婦點頭：「他昨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就出門了，而且阿還是在雨下的最大的那陣兒出的門，出門的時候說是聽到了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老大也來了興趣！

「我今兒早上聽到這個事兒的時候，我也問了這個問題來着，他們都說不知道。」老四媳婦搖頭。

「後來呢？」左澤文眉頭輕輕皺着，想起一早大哥大嫂和那個接生婆說昨天遇到了鬼打牆，想着劉二爺這麼着也算是個半仙兒，或許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難道這個世界真有鬼？

「後來就奇了！」老四媳婦說着，眉眼間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劉二爺死在離他們家不遠的崖洞子裏了，手裏阿抓着一個這麼大的黑呼呼的像蛇鱗一樣的鱗片。」

說着，老四媳婦比出了一個拳頭。

「拳頭那麼大的鱗片？」老四眉頭一緊，搖頭：「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蛇？」

「所以嘛，我說他們一張嘴張口就瞎白扯，就算劉二爺真的死了，肯定也是別的原因，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編出來這麼一個故事！」說着，老四媳婦沖着安曉蘭道：「是吧？曉蘭姐？」

「我反正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那麼大的蛇！」安曉蘭點頭。

「只是有一點奇怪的，劉半仙那個通靈的狗，也不見了！」

話音才落。

忽然一陣狗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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