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旅途１０】

星仔先是一怔，然後微微張開嘴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舔嘴唇。看看步啟，再回頭瞧瞧小馬蜂，步啟斜著眼角和他會心的咧嘴笑著，小馬蜂則瞪大眼睛抿著嘴吧含著笑意。

「不早了，該回去了吧！整點的跨年鞭炮都放完了。」步啟提議道。

「是呀，有點冷了！回去瞧瞧他們還在打麻將沒。」小馬蜂說。

「瞧啥呀瞧！回去趕緊睡，明天還得上班呢！」星仔捏捏她的肩膀說。

「對呀，我都差點忘了，明天肯定挺忙的！」步啟拍拍腦袋說，然後三人說著轉身往酒店的大廳裡面走去。

「我們回去吧？」轉過花池後面才想起大志還在這裡等著，見他們過來了大志站起身來拍拍褲子上的土說道。

「我沒見你過來以為你自己回去了呢。」

「沒有，我......等你們呢。」大志說著邊瞅瞅他們三個。

「好了，一起回去吧，不早了。」星仔說著搭上他的肩膀。

小馬蜂也沖著那邊的姐妹們招手吆喝「你們明天不用幹活兒呀？還要瘋到什麼時候！」幾個身材小巧婀娜的女孩停下來往這邊望望，幾個大姑娘沒有理會繼續和一夥小後生嬉戲打鬧著。其中有兩個女孩子牽著手小跑過來，兩個都穿著厚厚絨絨的馬甲，戴著馬甲上連體的帽子，一顛一顛的像極了兩隻小企鵝。

那晚一行人回到酒店后，只見前廳的人們已經散了大半，那三台大彩電也沒人去關掉。那邊兩三桌麻將在還在稀里嘩啦的攪動著，小馬蜂還要拉著星仔過去看，大志和步啟則先回去睡了。

只記得那個正月里的十五天過得很緩慢，過了除夕夜便沒有格外感覺到什麼所謂「年味」。只不過往常要走的菜稍微多了些，從后廚走到前廳和二樓的時候要更匆忙一些罷了。至於味道，酒店的人每天聞到的都是那熟悉的味道。

后廚永遠的油煙滾滾熱氣騰騰，空氣中瀰漫著各色食材在鍋里翻炒的味道；走廊里、大廳過道除去飯菜飄蕩在廳堂的香味，又帶著男士們各種香型混合一團的煙草氣味，穿梭過往的女士身上那香水味道。

洗碗間的雜亂里任何時候都是兩種味道，洗潔精的檸檬味伴著下水道不時湧上來的潮腐；酒水台里總是飄蕩著西瓜味道的清香，每天上百盤的果盤從這裡走出去，吧台後面也夾雜著酒精的清洌氣和那橡木桶里捂不住的醇香。

還有其他的每個區域，那些頃刻還不能細細想起的地方，麵食房、煨煲房、糕點房、蒸菜間，大廳的茶座區、旋轉樓梯處那懸挂著跟隨樓梯盤旋而上的高鳥籠，閣樓轉角的藏品圖書翻閱區，這些所有的地方縱然張燈結綵，也只是比素日里多了一絲絲的新鮮。而那味道，即使是每一件實木傢具的味道，與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大相同。

所有混合一併的都是人間煙火的味道，確切說，滿滿富貴氣息的人間煙火，也本沒有過不過年的實質區別。

步啟天天數著手指頭盤算著結賬走人的日子。酒店的人都還算和善，每天晚起晚歸的節奏怎麼看起來都不是很合理，可也說不清楚具體不合理的地方。

也只是別無選擇的適應著，每天九點四十集合點名，晚上下班基本都是十一點多。午飯收拾完畢後到下午五點之前休息，大約三個小時。時間足夠好好睡一覺，但是想要出去逛一圈的話就有點緊張了。

尖草坪區遠沒有萬柏林、小店和柳巷那邊熱鬧，出去也沒有什麼可逛的。酒店後面應該是太鋼的家屬院，或者是其他什麼住宅區。步啟和星仔有時候會來這邊的一個球場坐著看看人們打網球。

有一晚上下班后，倆人擠在一張床位上的時候，步啟問星仔想不想趕緊回去開學。星仔就學著他們床頭那個胖廚子口吻說：

「小後生，外面這花花世界多好了！回去干甚？就留這裡別走了，我把我妹妹介紹給你處對象！」

「哈哈！」步啟只是跟著笑。

「又學我說話！這後生，挨（方言發音一聲nai）疙攬了！」胖廚子邊把白大褂搭上床頭，邊一屁股坐到床上。

「這小後生想家了，著急回去了。等著回去學校找小女朋友呢，哈哈！」星仔在一旁摟著步啟肩膀嬉皮笑臉的打諢道。

「唉？你這嘴是咋了么？我前兩天就瞧著不對勁，今日更腫了！」胖廚子問，「是不是偷吃鐵板牛肉來？燙著嘴了哇？」

說罷三個人哈哈笑著，步啟發現每個宿舍總會最少有一個幽默的胖子，從小學開始一直到現在，一直很准。

「你給說說！憑啥你們在廚房吃就叫嘗菜，我們就叫『偷吃』了呢？」星仔捂著肚子忍住笑問道。

「呀！你可問住我了！要不，我替你你去問問李雲虎？」剛說罷其他床上的後生們也跟著鬨笑起來。李雲虎是步啟和星仔的領班，直接領導。

「星仔這傷呀，不是燙的，八成是被蟄的！」步啟說罷呵呵的笑起來。

胖子先是一愣，然後問「哦？蟄的？啥東西了？」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扭過頭來望著這邊，上鋪的幾個腦袋也探下來。

「小馬蜂呀！」話剛出口步啟就後悔了，然後他才看見一旁死死看著自己的星仔，已及一臉茫然的胖子和那些后廚同事，幾個傳菜和前廳的小後生又伸出頭瞧瞧星仔，冷眼瞅瞅也沒說什麼，各忙各的去了。

尷尬不是重點，重點是「小馬蜂」這個稱呼只有他們三個人知道，最多再加個不會亂講話的吳大志。

步啟平時本不算話太多，雖然一個宿舍里的同事彼此都算熟悉了。只怪剛才氣氛已經喧到了這裡，說到底還是自己口無遮攔。

后廚的同事好像都沒明白，可是前廳的後生們顯然知道這是指哪個女孩子。步啟自責極了。

「今晚的熱水好燙呀！」肩上搭著毛巾的吳大志端著空臉盆進來，路過他倆跟前說，「你倆洗腳了沒？」

「沒！不洗了，睡覺！」星仔倒身躺下胡亂拽開被子。

「嗨~！這兩天真是累死個人！」胖子在一邊解開鞋帶，「睡覺覺，然後迎接明早新嶄嶄的太陽！」說罷也一頭栽倒睡了。

步啟悻悻的坐了片刻，然後想抽煙了就窸窸窣窣的翻衣服口袋。一時沒想起在哪個口袋，尋思是不是換衣服的時候忘在工作服里了。

撓頭犯愣的時候，一盒紅塔山從身旁拋了過來。

「還不快點睡！」星仔隔著被子用膝蓋頂頂他。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