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谷往事２０】

勇勇後來又推著敬酒，老路果真沒有再貪杯，一面催促勇勇快點吃，吃完辦正事去。

一邊說：「等一下還得開車，喝暈乎了開車多怕了！這搞不好交警們以後都不讓喝了酒開車了，太容易出事。遲早的事，是得加上這麼一條！」

勇勇的爹娘看著老路講話，不大聽得懂他說的到底什麼意思。只覺眼前這個此前來過家裡幾次的後生模樣精幹，說話有條有理的，有些話不大明白但是覺得很對，一面瞅著老路一面頻頻點頭。

「我吃過了，可吃不了這麼多了！來，勇勇！」老路隨後又把碗里的飯撥給勇勇大半，勇勇知道老路的性子也沒推辭。

兩人麻利的用過午飯，就出門發動了車奔鋼材市場去了，剩下大半瓶酒留在桌子上。

步啟和陳洋這邊也早早吃過午飯，由於沒做早飯，或許是因為其他的一些事，今天中午的飯開的比往常早很多。

「步啟？」路的女人用輕輕的口吻問道，比往常要輕很多。

陳洋先抬起頭來，看看老闆娘，又看看步啟。然後繼續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飯。

「嗯。」步啟弱弱的回答道。

「你哥在電話里和你說了沒有？」盡量想著斟酌一下語句，最後她還是不知道怎麼和面前這個小男孩開口比較好。

「嗯，呃。說了。」步啟壓低腦袋繼續吃飯。

「這陣子不太忙，剛好你手又受了傷，就想著先讓你回去。」路的女人一手端著碗，右手擱下筷子低頭攏龍鬢角的頭髮，「往年還沒有像今年這樣過，陳洋是知道的。

以前你們路哥哪天不是忙到黑來九點把半才趕著回來，活計也多，工錢也高。今年是什麼也不好弄，你看這陣子又是碰上這連陰天。」

「嗯，是呢。」步啟不知該說什麼，只聽老闆娘說著。陳洋也默不作聲，起身又去廚房盛了碗飯來。坐回原位，俯身撐在膝蓋上，端著碗埋頭大口大口的扒拉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里只剩下陳洋的吃飯的動靜。恆兒也自己放了碗筷去學校了，還有客廳里滴答滴答的鐘擺聲，時有時無的從陳洋發出那動靜的間隙里左右回蕩著。

「你還小著呢，想著以後做點什麼。要不就等你路哥這邊什麼時候缺人手了再讓陳洋招呼你過來。這受罪的營生，什麼時候不是個干呢？怎麼就不想著好好讀書呢．．．．．？」路的女人越說越不是個滋味。

「算了，不說了．．．．．．」路的女人回屋去了，看樣子在翻著什麼東西。

陳洋和步啟在屋外的客廳，抬頭面面相覷，轉而又低頭不語。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老闆娘從屋內走了出來。

「這點錢先支給你，在這個條子下面簽個字，走出去村口都有去榆次的車。還有．．．．沒了，吃飯吧。」路的女人又回屋去了。

步啟坐在小凳子上，看看陳洋，擠出一個皺到眼角的微笑。，陳洋低頭托著腦袋，又扒拉扒拉頭髮。站起身來看看屋外，此刻已經是一片艷陽天了。

陳洋的胸口卻似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堵著，轉身走回屋內，拿了煙出來遞給步啟。步啟剛準備接過，老闆娘從裡屋走出來「陳洋你哥說讓你先去準備準備，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是先去王莊把那天退回來的那套給裝上。」

「不是不要了嗎？」陳洋本不想說話，還是提清清嗓子回話問道。

「不清楚，說好了要用的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還是認識的人給介紹的呢，哪裡能說不要就不要了。」路的女人從屋裡出來，往廚房走去。

「．．．．．．我來吧，你，有沒有什麼葯收拾的東西，晚了車就不好等了。」老闆娘伸手接過步啟手裡的抹布和碗筷。

「那，那我去了．．．．．」步啟站在廚房門口半晌，方才轉身回屋。拿起別在耳朵上陳洋遞來的那支經典１９５６，匆促地快步往卧室走去。

他忽的推開房門，看看床上的東西，才發現竟然也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步啟一屁股坐在床角，瞥見床頭柜上的一盒不知何時放在這裡的火柴。

他探過身去拿了來，抽開盒子的小屜子。裡面只孤零零的躺著兩支，一支粗壯些一支有些殘損。他捏起那支有劈裂的細火柴，獃獃地看了幾秒。

這樣瘦小的小火柴，能否經得起在這粗糙的磷紙上順暢的一劃，然後是否也會閃爍出迸濺的火花，火花間或串滿整個綠色的小頭騰起一縷跳動的熱焰呢？

步啟嘴裡叼著最後一支煙，窩著身子低著頭。他屏著呼吸什麼也不想去理會去想，只盯著這一支嬌弱的小木棒，「噌」的一擦，著了！一絲火光的暖黃色在步啟的瞳孔間騰起。

待他湊過去接叼在口中的煙時，才發覺一雙濕漉漉的手早已把這支紅塔山浸得一塌糊塗。

他扔掉火柴，正要將手裡濕的通透的一支煙扔掉，陳洋的手遞過來。一支點好的哈德門，步啟接過來。陳洋把剛拆開的一包煙插進步啟上衣的口袋，托牆站著沉默著。

「什麼時候去買的？」步啟把火柴盒子並著那一支較為粗壯的火柴扔到小桌子的一角。「我怎麼不知道。」

「上次在水秀的時候，幹完活兒主家給裝的，剛才想起來的，差點忘了！」陳洋又蹲在步啟跟前說道，「要不我送你去。」

「不用了，老路都特意吩咐了，你去庫房準備東西吧。」步啟扭頭朝身後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帶走的東西，隨後又揉揉眼睛，「屋外的陽光還真是有點晃眼呢，看樣子今下午不會再下了。」

「陳洋～！去車上瞧瞧，那蓋的篷布都被雨水壓下來了！快去撐展開些，把積在車裡的水都弄走。」老闆娘的聲音從隔壁嘹亮的傳來。

「唉！馬上就來～」陳洋反應機敏的回答道。

「你，快去吧陳洋！我沒事，回去了給你打電話。」步啟彎腰低著頭，隨手拿起床上一枚鐵釘摳摳鞋上的泥巴。

「那，那．．．．．我去了，出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啊。啊！我，我去忙了．．．」

「嗯。」步啟簡短的回答道。

走出門框的陳洋又折回身來，急急忙忙拖出床底的一隻箱子。「這裡還有兩個罐頭，給你路上拿著，路上，路上東西不好買。」

步啟使勁的吸溜下鼻涕，皺皺眉頭鼻樑開口說：「．．．」坐在床角的他又回頭去找自己的背包。

陳洋猶豫片刻，又想起了什麼。過來拍拍步啟肩膀，順手把掏出的一隻打火機插進他的上衣口袋。

「陳洋～」那邊老路女人的聲音又傳來過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