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7章

她的手很冰涼。

程綰綰放開程南，彎腰找床邊穿來的高跟鞋，往腳上套，衣服是不能穿的了，鞋子還是要的，買買很貴的好嘛。

程南不自覺的看着程綰綰，棉被嚴嚴實實的被她裹在身上，露出的脖頸處，卻全然都是曖昧之後遺留下的痕迹。

突然程南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氣，莫名而來，讓人很不舒服，有一種衝動想馬上就上了這個女人。

「我是怕傳到我爸和程叔的耳朵里，這些娛樂狗仔最不嫌棄熱鬧，萬一我爸一生氣，把我也送出國怎麼辦？！」

程綰綰像個沒事人一樣，笑了笑，語氣很輕鬆呀。

話說出口，下一秒，程綰綰就後悔了。

我為什麼要提「也」，為什麼要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程綰綰心虛的抬了抬頭，看向程南，對上程南的雙眸。

那一刻，程綰綰在程南的眼睛裏，看到了久違的慌張，很顯然，這個慌張，對的人，不是她程綰綰。

以及還有與...恨意，對，就是恨意。

很多年前，這樣的慌張，程綰綰在程南聽到趙曼被強行送出國后，流露出來過。

很多年後，那樣的恨意，程綰綰在程南身上同樣再次看到，只不過，這一次，對的人，是她程綰綰。

程綰綰心知自己說錯話了。

這麼多年，程南從未主動提起過趙曼，程綰綰也刻意避免著提及與趙曼有關的事。

今天...

程綰綰盯着程南的那張臉。

稜角分明，眼眸深邃，氣勢逼人，西裝革履的男人，就是嘴唇有些薄，薄薄的。

小時候，老人經常說，嘴唇薄的男人，薄情，嫁不得，愛上了，是你自己的苦。

現在想想，還真是。不過再轉念一想，也不全然是，他哪裏算不得上是一個深情的男人呢。

只不過是那般深情，不是為了自己，所以才覺得薄情。

程綰綰突然自嘲了一下，勾了勾嘴角。

程綰綰啊程綰綰，你看你，愛的是什麼男人，不過隨口一句，就能勾起他心尖上的人和記憶。

放在心尖上的人和事，你再怎麼刻意的避開，都是徒然啊，沒有用的。

可你偏偏還甘之如飴。

就在氣氛又再一次尷尬了起來的時候。

再一邊着急的李秘書，顫顫的開了口，「程總？」

心裏想着，大哥大姐，外頭記者可是就要殺過來了，別調情了，回家再搞深情對望吧。

「誰通知的記者？」

程南看着這個房間里，總共的那幾個人，那小眼神簡直可怕。

而作為當事人的程綰綰，倒是相對淡定了多了，那是相當的多哇。一動不動，看着這個發脾氣的男人，眼神卻如死水一攤。

程南，你的生氣，是因為什麼？

如果是因為我，那是因為我生氣，還是為了我生氣？

不管是什麼，我想程綰綰，都不在意吧。

以後不知道，但現在，此刻，程綰綰一定是不在意的，因為她愛這個男人，很愛很愛。

「今天的事情，出了這個門，誰敢多說一個字，以後都別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就打算伸手去抱程綰綰。

「鞋子還沒穿呢！」

這撒嬌的語氣。

「不要了。」

這傲嬌的語氣。

「都穿了一隻了，還有一隻也穿了吧，這雙鞋，我很喜歡的，」

程綰綰伸了伸另一隻光着的腳。

程南小心翼翼的拿過另一隻鞋子，給程綰綰穿上，然後連同被子一把抱起這個女人，在李秘書的陪同遮掩下，離開了蝶庄。

雖然一路記者窮追不捨，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拍到，也不知道他們拍到了什麼。

程南小心的將程綰綰放在車後座，關上了車門。

「處理好，我不想見到任何什麼相關的報道。」

從另一邊上車前，程南看了一眼後面窮追不捨的記者，對李秘書這樣吩咐道，至始至終沒有看一眼坐在車內的女人。

「好的，程總。」

然後車子絕塵而去，帶走了最後一片塵土。

留下李秘書一個人，在寒風中，還要替他們善後一幫記者。

李秘書是猜不透程總的心思的，對工作上的事情，李秘書還是有些默契的，可是對感情，特別是程總對程綰綰的感情，李秘書一向來沒有看明白過。

說是喜歡吧，可有時候看來頂多是敷衍和無奈。

說是不喜歡吧，可有時候又好像格外的緊張。

而且，今天這麼大的事，這對男人來說，應該算是頭等大事了吧，綠帽子誒，怎麼，他家程總看起來沒有想像中的生氣呢？！

難道有錢人的思想和我們的不一樣？

果然是不一樣的。

李秘書看着已經沒了影子的車子，內心突然有種隱隱的不安，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容易解決的。

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被設計了，南城誰不知道程綰綰是程氏企業的千金，風成集團總裁的女人，能把手伸到程綰綰和程南頭上的，怕也是孤注一擲，來頭不小。

如果真的是真的，按著程綰綰和程南的脾氣和性子，那估計誰也不會放過誰了，程南不會放過程綰綰，風成不會放過程氏。

只是程綰綰凶多吉少，他家總裁自然也凶多吉少。

綁在一起的人，要生可以有很多活法，要死當然也只能一起滅亡。

車上，程綰綰和程南各坐一邊，誰也沒搭理誰。

開的是李秘書的車，司機是李秘書叫的，所以都很安靜，誰也沒開口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

程南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其實，仔細想想，說說是程綰綰日日夜夜纏着程南，不肯罷休。

其實，也不儘是如此。

程綰綰這個人，就是小孩子氣，想一出是一出，雖然不能說算是得到了就始亂終棄，可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喜歡的衣服，只看一眼，就喜歡，然後就要把它買下，就算尺寸不合適，也沒關係，好看就行，自己喜歡就可以。

所以衣櫃里有好多都是帶標籤的。

買著買著，自己就忘了，有沒有買過。

喜歡的人，也是如此，只看一眼，就喜歡，然後就要得到他，就算一開始不合拍，也沒關係，對眼就行，自己喜歡最重要。

交往著交往著，自己就忘了，到底喜不喜歡這個人。

程綰綰的做人處事，就是自己開心就好，交朋友，就是看對眼就好。

所以，後來的很多時候，其實，大多數，都是程南死纏爛打，傲嬌的纏着程綰綰不放的。

「不知道說什麼，而且也沒什麼想說的，」

程綰綰沒有斜眼看程南一眼。

「沒什麼想說？」

程南對於這個回答倒是很意外。

側過臉看着乖乖的坐在一邊的程綰綰，容顏姣好，頭髮有些凌亂，妝容也不是很精緻了，但不影響美感。

程綰綰的眼睛，很漂亮，大且有神，即便在不聚光的時候，依然美的想黑夜裏的唯一閃爍著的星星。

程南看着看着就迷了心智，晃了心神。

有很多的時候，程南都覺得這個女孩子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這是上天對他最後的仁慈，也是最好的慈悲，將這個女孩帶到自己的身邊，讓這個女孩對他毫無保留，死心塌地。

程綰綰突如其來的目光，讓程南顯得有些心虛，趕緊別開了眼神，一本正經的坐好。

「今天晚上的這場鬧劇，程小姐不打算同我解釋一下嗎？」

不知道為什麼，程南最近越來越不敢看她的眼睛，越來越害怕看她的眼睛。

也許是做了虧心事吧。

如果是，又是做了怎樣多怎樣大的虧心事，才能讓堂堂風成集團雷厲風行的總裁都覺得心虛。

「解釋什麼？還是同你？」

程綰綰有些想笑。

每次程南只要一生氣，就會叫他程小姐，而每每程南的生氣，都是自己和自己生氣，而且，明明就是生氣了，偏偏還要裝成一副傲嬌的模樣，等著程綰綰來哄來示好。

誰也不知道，程南原來是個頂幼稚的人，幼稚且小心眼。

「南先生怕是忘了，我們的關係還沒有被公開承認，沒這個必要吧，」

但是今天，程綰綰心裏也有很大的火。

程綰綰心裏估計想着，也不知道，這哪個龜孫子，暗算老娘，是巴不得老娘被甩，還是單純的嫉妒我的美貌。

「看來程小姐一點不也在意，」

程南聽着程綰綰雲淡風輕的語氣，就又開始生氣了，但他不說。

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說出來，氣死你。

「不過也是，程小姐，玩的一向來，很大。」

「過獎過獎。」

程綰綰皮笑肉不笑。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正面交鋒，旁敲側擊，在司機聽來，這一對情侶，真是奇怪。

果然，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談個戀愛，都是不一樣的。

程綰綰從小在國外長大，前兩年才因為學校外派交流生回的國，現在嚴格來說，是個剛剛大二的學生。

在國外，程綰綰的名聲不太好。人在國外，娛樂緋聞八卦雜誌，就沒有斷過，但耐不住人家原則底線還是有的，考上的還是一般人考不上的大學，再怎麼出格，也是個端莊守法的好公民，沒惹出多大的事情來，但是惹得小事不斷。

後來一回國，在南城那是，風風火火，風風雨雨，廣交好友，頻繁出入聲色場所，大小姐的架子十足十的。

實實在在一個多金的浪女。

直到遇上了程南，咱們的程大小姐象徵性的收斂了許多，但是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象徵性的么，還能指望它持續多久的象徵。

因為程綰綰覺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能夠去要求別人也做到，不是都倡導男女平等嘛。所以程綰綰又覺得，我不管你，你也別管我，大家各玩各的，反正，誰都知道你程南是我程綰綰看上的，你們可以惦記，但他還是我的。

而且程綰綰之所以，這麼放心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那個讓程南放在心上，已經不在南城了，不是她，也不會是別人。

所以，都是一樣。

程綰綰和她們也沒什麼大的區別，畢竟也都是一樣，不曾完完全全的得到過。

很多年後，程綰綰明白了一個道理，如若不能完整的得到一個男人，寧可什麼都不要，也好過得到過一點或得到過在失去，這樣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甚至有些挖心。

但是程綰綰就是死心眼，不服輸，也不甘心。

程南的下意識的開口。

今天的事，程南還沒得到個究竟呢。

雖然車也開了半路了，心中應該也有了個大概了，如果不是自願，那就是慣用的把戲招數。

可程南還是慌，莫名的心慌，怕她受到一點的傷害，雖然看樣子，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程綰綰看着程南，很堅持，然後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一向敏銳的程南卻並沒有聽出程綰綰的話外之意，也許他根本不知道程綰綰她在生什麼氣，她有什麼好生氣不愉快，按理來說，該生氣該質問的那個人，難道不是我嗎？！

程南在心裏想着。

「今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

程南一把扯過程綰綰，捏著程綰綰的下巴，強迫程綰綰看着自己。

「說話！」

「放開！」

程綰綰想要推開程南，卻怎麼也推不開。

也是，每次她都是輸，輸在言語上，輸在力氣上，輸在耐心上，輸給多愛了一點。

「南先生，是在關心我嗎？可我在你的眼睛裏可沒有看出關心，怕是南先生隱藏的太好，還是說南先生僅僅是因為自己的面子？」

「你不敢。」

「是不會。」

程南愛的不是她，程綰綰知道，可程綰綰也知道，程南之所以選擇她呆在自己的身邊，是因為她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槍口，也是最好的放盾。

大家都知道程綰綰的性子，自然不會貼著臉往上湊，而程綰綰的身份擺在那裏，背靠這麼大的一個程氏企業，自然能夠順風順水很多，特別是在南城，這個先交情后經濟的人文城市，程氏企業作為家族產業，有的不僅僅是錢，權，勢，更多的是交情人脈還有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