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神廟外,肖滿坐在廟外的一棵樹下,看上去倒像是睡著了的。

待她們走近,肖滿睜開眼睛,站了起來,他略驚訝地看了看他們身後的孩子,「這是誰的孩子?」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你家公子的孩子,你瞧瞧,眉眼多像。」冷霜笑道。

「阿霜,你別胡鬧,不是我的,肖滿可以作證,不是我的。」顧惜柳看了看肖滿道。

「冷姑娘,這孩子應該不是公子的,這孩子還不一定是人。」

末奇一聽到這句話,便怒了,「是人,是妖,我爹爹說了才算,阿爹,你快幫我教訓他。」末奇急急走到顧惜柳旁邊,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愛成為人便去成為人,你愛成為妖怪便去成為妖怪,不過,我可不是你的爹。」顧惜柳道。

「你依然在嫌棄我的角,對不對?那個女人說了,我要把角包起來,否則別人會說我是妖怪。」

「哼,不過是一對角而已,我還見過有的人頭上長了很多角,有的人背後還有一雙翅膀,有的人臉上沒有嘴巴只有眼睛呢?他們見識少,才會這麼說,你這麼強,你還怕什麼。」顧惜柳道。

冷霜一臉愕然地看着他,她倒是想看看他口中說的那些人。

「我是不怕,只是我怕爹爹,你會不喜歡,他們那些人弱小,我才不在乎呢。爹爹,抱我。」末奇伸開手臂抱住了顧惜柳的小腿。

「都說了我不是你的爹爹,他是最厲害的武士,你過去瞧瞧他是不是你的爹爹。」這句話成功地將末奇的目光引向肖滿身上。

不過片刻,末奇就張開手臂撲向肖滿,「爹爹。你是我的爹爹。「

這小孩。

肖滿滿臉驚恐,一時掙脫不出這小孩,只好任由他抱着小腿。

冷霜輕笑一聲后便轉身走進神廟,裏面的祭品早就被吃個乾淨,幾隻山鳥一見有人來,急忙從窗口飛了出去,四個小孩依然熟睡着。他們一個緊緊挨着一個,發出厚實的呼吸音。

「年少不知事,真好。」冷霜不禁發出一聲短嘆。

「真的好嗎?年少易被欺。」顧惜柳走了過來,「阿霜,我們回去就生個孩子,如何。」

「不好,你要生便和其他女人生。」冷霜別過臉去。

「你又生氣了,那不生便不生,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他從後面抱住了她。

「你在胡說什麼?怪你作什麼?你有那麼多孩子,還要我生什麼孩子。」冷霜任由他抱着,開玩笑道。

「那都不是我的,阿霜,回去了客棧,我可以抱着你睡嗎?」

「不可以,我回去只想吃一頓。」冷霜不禁又臉紅了。

天色微亮。孩子們紛紛醒了過來。肖滿不知從哪裏抓來幾條魚,和末奇正在烤著魚吃。

那些十三十四的孩子一見末奇,眼神滿是驚恐,紛紛躲在冷霜背後,「妖怪啊,妖怪啊。」

末奇倒是一臉滿不在乎地吃着魚,「我爹爹說了,我是人,我便是人,你們這些弱小的人類就不要胡說八道了,小心我爹弄你們。」

這小孩。

那些大小孩相互抱得更緊了。眼淚無聲從他們眼角涌了出來。

「別慌,他不會害你們的,他才不過是一個小孩,你們怕什麼,有我在。」冷霜不得不邊看着那些烤的金黃的魚,邊安慰那些大小孩。

「肖滿,你和末奇說了什麼?」冷霜問。

「我可沒說什麼,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你或許真的是人類。然後我就去抓魚了。」肖滿一臉無辜。

「別哭了,他要是要吃人,早就把你們吃了,何必吃着魚呢?」顧惜柳坐在末奇身邊,拿起一串金黃的魚咬了起來。

「阿霜,你也過來,這魚好吃。」

冷霜抵擋不住魚的香味,百年走了過去,坐在顧惜柳的旁邊,拿起一串魚也迫不及待地咬了起來。

「對了,這火是從哪裏來的。」冷霜想了想問。

「從末奇的鎚子,末奇的鎚子很神奇的,末奇,給冷姑娘展示你的鎚子。」肖滿道。

「好。」末奇聽聞,便放下手中的烤魚,從腰帶抽出一個小巧的鎚子,鎚子被他握在手中,一下子便大了十幾倍,火焰立即冒了出來,燒個不停。

「妖怪。」那四個孩子更是後退幾步,然後跑開了。

「你瞧,冷姑娘,這是不是很神奇。」肖滿笑道。

冷霜聳了聳肩,「不錯,你帶了這孩子,就不用帶火石子了。」

「那你們應該好好比一下,究竟是肖滿的刀厲害,還是你手中的鎚子厲害。」顧惜柳道。

冷霜不禁踢了他一腳,「吃魚就吃魚。別那麼多事。」

剛至山下,一團人便操著木棍,鐵棍將她們團團圍住。

「這裏面,有兩個是武士,有一個身份不明,有一個是妖怪,怎麼辦?」有人嘀咕道。

還沒等冷霜他們發話,那些人又拿着木棍,鐵棍紛紛退後。

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了看冷霜身上的刀,撲通一聲跪下,「武士們,謝謝你們救了我孩子,末奇,過來,你又不聽話,不是叫你把角遮住嗎?」

「他是妖怪,你這瘋女子,遲早有一天這妖怪會把你吃掉。」人群中一個拿着鐵棍的男子粗聲道。

「你們口口聲聲說他是妖怪,有何證據?」冷霜道,「他不就是和我們一樣,有手有腳。」

「武士,你瞧不見他頭上的角嗎?正常人會長出角嗎?這既不像人,也不完全是妖怪更可怕不是嗎?」

「阿爹。」末奇緊緊抱住肖滿的小腿。

「你們好生膽大,也不看看這是誰,這是信守府的二公子,還不快走開。」謝曉風拔出刀開始驅趕着人群。

一聽是信守府的人,那些圍觀的人紛紛散去,有兩人實在是害怕太厲害,摔了一跤,結結巴巴,吐出一句,「或許是顧公子想將妖怪養大,然後再取內丹。」

那跪着的婦人一聽,更是把頭叩得響亮,「求求公子把末奇還給我,我回去定對他多加管教。」

「這真的是你的孩子嗎?」冷霜把她扶了起來。

「對,這孩子是我從河邊撿回來的,一直撫養至今,雖說他頑皮,但是絕對是一個好孩子。」說着說着,這婦人已經是淚流滿面。

「你都不是我親生娘親,我為何要跟你回去,我沒有這麼軟弱的母親,你回去。」末奇一臉不屑。

「末奇,聽話,跟娘親回去。」婦人低聲哀求道。

「走開。我要跟我爹爹回去。」末奇更是將肖滿的褲腿抓得緊緊的。

謝曉風瞥了一眼那小孩,「肖滿,我想不到會有小孩喜歡你。」

「別開玩笑,既然你娘親來了,你為何不回去?」肖滿嘆氣道,「你這麼強了,你應該去保護你的娘親,不讓她受這罪。」

「不,我阿爹,阿娘肯定都是最厲害的人,我沒有這麼弱小的娘親。」末奇依然十分倔強。

「求求你,末奇,回來,回來,阿娘陪你玩,好不好。」

「你回去。」肖滿一把抱起末奇,將他塞入那女人的懷中,誰知,末奇一個掙扎,從女子的懷中跑了開去,轉眼便不知所蹤。

「你放心,找孩子這件事交給我們。」冷霜見那女人又哭得雙眼通紅,身體一抖一抖的,便安慰道。

「那有勞武士了,你叫我殷大娘就好了,要不,你們去我那喝一杯,如何,那孩子從小就調皮,可是絕不是妖怪。」殷大娘痛哭道。

「那好。」冷霜點頭同意。

「公子,你不去的話就先回去好了。」冷霜突然覺得恐怕自己有點自作主張。

「殷大娘見過顧公子,還請公子回去吧,姑娘說得極對。」殷大娘小心翼翼朝顧惜柳行過禮。

「我也要去,阿霜,謝曉風,肖滿,你們先回去,有阿霜在就可以了。」顧惜柳轉身對肖滿和謝曉風道。

「也好,那公子多加小心。」謝曉風急忙道,「冷姑娘,好好照顧公子。」

殷大娘住在一個小巷子中,那小巷深處處處都是暗灰破敗的木房子,有幾處房子像是已經荒廢了很久,瓦頂她了,從破舊的外牆縫隙望去,裏面雜草亂生。

「公子,姑娘,請別介意,這裏晚上妖怪眾多,很多人都背井離鄉了。」殷大娘嘆了一口氣。

「那大娘你,為何要繼續住在這裏?」冷霜不解問。

「根在這裏,我也不想搬家。」殷大娘口氣多了幾分無奈,「反正這家也只剩下我和末奇了。」

一座不高不大的小木屋,院前一棵青松挺拔直立,旁邊的灌木、雜草大多一人高了。

走進木屋,一張脫了漆皮的木桌在廳堂中輕輕晃着,旁邊幾個厚實的棉墊子,一角疊著幾個空空的木籃子,上面放着未洗的衣服,另一角的圓几上疊放着幾個木盤子和木頭水壺。

「來吧,隨便坐,我到後院摘些果子。」殷大娘撿起兩個厚實墊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將它們輕輕放在桌子旁邊,隨後拿起兩個木杯子,倒了些誰,放在他們面前。接着便到後院去了。

「你跟過來幹什麼?」冷霜轉身看着顧惜柳,目光從他的眼睛一直下落到他的頸脖,她想像着他衣服下的身體。

「你不能吃這裏的任何東西,知道嗎?」冷霜語氣重了幾分。

「那我餓,怎麼辦?」

「餓了,就餓了,忍忍就過去了。你吃了東西被毒死了,我就不管你。」冷霜轉過臉去,努力將腦海中剛才那些畫面趕走。

「忍忍,萬一我被毒死了,你在的話可以幫我。」冷霜接着道,「謝曉風不是可以解一切毒嗎?不行的話,蘇秦也在。」

兩人正說着,殷大娘端著一盤新鮮的還沾著水的杏子走了進來,「來,公子,姑娘,吃點杏子。」

冷霜點點頭,拿起一個杏子就塞入口中,顧惜柳吞了一口唾液,看了她一眼,殷大娘看見,便笑着拿起一個杏子,遞給他,冷霜急忙奪了過來,「他不喜歡吃這個,這個我來吃。」

「是嗎?」殷大娘露出疑惑的目光。

「跟我講講末奇的事吧。」冷霜試圖引開話題。

「末奇是我五年前在河邊和我丈夫一起撿到的,那時的他很安靜地睡在河邊的一個籃子上,我尚記得那時候的他頭上已經有兩個小小的角,腰上有一個小鎚子,那個時候我丈夫覺得這個孩子長得好生奇怪,本來我們想放棄他,可是就在我們轉身的時候,我聽到了他的哭聲,於心不忍,便抱了回來,這孩子和常人其實沒什麼區別,就是調皮了點,不過這裏的人都覺得他好生奇怪,沒人願意和他玩,妖怪說他是人,人說他是妖怪,我自認是軟弱無能,幸虧這還在在他三歲的時候遇上了他的師傅,一哥仙人,教了他些武功,可是那仙人半年前就離去了,這畢竟是我的孩子,我雖說能力不足,但還是想把他撫養好。」

「既然你不能撫養好,可不找一個能力較好的人,我可以幫你。。」顧惜柳道,話沒說完,冷霜便在他肩上狠狠捏了一下,「胡說什麼,按照你這麼說,那麼受降城的所有小孩,你都拿去養便是。」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阿霜,我不明白,反正末奇口口聲聲稱呼我的武士為爹爹。」

「你說的就是不對,倘若真的是這樣,可不是人人活着都奔著成為天下第一武士而去的。殷大娘,你大可以忽略他的話,我會幫你尋回這個孩子,這裏有。。。」冷霜習慣往自己腰間一模,才發現自己沒有帶錢袋,她將手伸去顧惜柳,「金纏。」

「我沒有金纏,我外出可不會帶金纏。一般都是齊煥或者肖滿帶的。」

「你。」冷霜嘆了一口氣,接着拔出自己頭上的鑲著珍珠的發簪,這個發簪是她在洛城花了50金纏買的,塞到殷大娘手中,「大娘,這發簪給你,換些金纏,不要讓末奇擋住他的角,有誰欺負他儘管來找我。」

「武士,謝謝你,可是末奇倘若不擋住他的角,會被別人當成笑話的,他的父親也不在,武士,就當我求求你,不要搶走我的孩子,我就只有他了。」說完,殷大娘哭了起來,她突然跪在冷霜面前,開始不斷叩頭。

冷霜急忙扶起她,「不會的,我們不會的,這孩子是你的,我怎麼能搶走你的孩子。」冷霜不知為何,心中一股傷感湧上心頭,眼淚不住從眼角涌了出來,「我答應你,我會幫你尋到他。」

「那萬一尋不到,我們是不是也要呆在這裏。」顧惜柳問。

「你可以自己回去啊。」冷霜回頭瞪了他一眼。

「謝謝武士,謝謝公子。」殷大娘再次叩了三個頭,然後她又匆匆跑到後院,摘了一些杏子,拿了一些腌好的野菜,用布包好,就塞入冷霜懷裏。「家裏沒別的,武士就收著吧,謝過了。」

雲霧客棧中,齊煥、肖滿、葉恆、謝曉風在玩著木牌子。謝曉風想了一下,對齊煥道,「你說,像公子這樣子真的好嗎?要不我們想一個辦法把冷姑娘殺了。」

「謝曉風,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執著,都什麼時候,你還在想這個問題,你對女人有仇恨嗎?」齊煥道。

「我只是覺得公子應該以權力為重,女人嘛,品天樓不是有很多嗎?」謝曉風道。

「我倒覺得這樣子挺好的,我覺得現在比以前清閑多了,我有大把的時間去睡覺。」肖滿笑道。

「肖大武士,我真的佩服你,平常沒見你怎麼練習刀法,這刀法竟然能天下第一。」葉恆道。

「對啊,既然都找不到對手了,還不如好好休息。」肖滿接着道。

「對了,齊煥,你還知道嗎,就他們兩個,竟然還想在離開受降城之後,流浪,真是覺得好笑極了,齊煥,你應該勸勸公子,能別有這麼好笑的想法嗎?」謝曉風扔出一張木牌。

「我能怎麼勸呢?不過也好,他們走了,我們也可以清閑一些,愛去哪就去哪。讓暗部的人去保護他們就好了。」齊煥道。

「可別這樣想,公子的命在,我們才能保住我們的俸祿。」葉恆皺了一下眉頭。

「掙了那麼多金纏,還不夠嗎?我都快想去買一座山享受一下安靜的生活。」肖滿躺下來道。

「有沒有覺得我們這樣子不像一個武士特有的樣子,還是溫淪比較有志向啊。」齊煥道。

「可是溫淪活着可真是太累了。」肖滿閉上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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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魂與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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