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世事變遷
胖子與瑛睿幾個都急了，拔腿就要往地道里下，瑛軒卻伸手一攔，轉過臉向白子燁道：「我去。時間緊迫，你們接着向里走。」
白子燁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道：「他們帶走了小鹿。」
瑛軒不讓步：「這地道不知通向哪裏，更不知能否再回到這。」
「更何況……」他的眼神堅定，「你的毒根本等不了那麼久。眼下只有你知道位置，只得你與他們先去找解藥，我去救小鹿。」
瑛軒的話不無道理，胖子聽了進去，也跟着勸：「白公子，如是到時小鹿回來了，你卻落得個毒發身亡，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這道理很淺顯，白子燁自是明白。只是理智上的清明卻決定不了行動。現下他只想將小鹿找回來，別的事都無心去做。
見他仍不言不語，胖子接着道：「我與小王爺一同去吧。以他的武藝，加上小爺的聰明才智，一定將小鹿毫髮無傷得給你帶回來。」
再糾結只能是耽誤時間。白子燁嘆息般「嗯」一聲。
瑛睿正茫然四顧，不知要走哪一邊，就聽瑛軒道：「白子燁動不了內力，阿睿你留下保護他。」
白子燁沒再言語，卻離開了地道的入口，看似是同意了這安排。
向前走兩步，他略側了側首，向蘇小婉道：「你與小王爺他們一同去。」
蘇小婉一下子滯住，頓了彈指，仍是猶豫：「可我得保護公子……」
白子燁的話意有所指：「你還沒看到過楚凌波的相貌吧，去見一見。」
他的意思很明白，蘇小婉眼神一凜，垂首道：「是，公子。」之後不再置喙一言，跟在瑛軒他們身後。
瑛睿叫住她，憋了半晌，輕聲道：「那公主很陰險的，你……你可當心點啊。」
他這話將幾人都逗樂了，氣氛倒再沒之前那麼僵。
胖子揶揄道：「這回倒不管你大哥的安危了。」
瑛睿臉一紅，悶着嗓音辯解：「大哥自是能保護自己。」
瑛軒假意失望地「哦」一聲，不忘將玥玉簪子塞到白子燁手中，一躍下了地道。
胖子有樣學樣也跳進去，差點崴到了腳，哀嚎一聲。蘇小婉跟在最後，含笑回首，道一句：「小王爺放心吧。」
聽她這句允諾，瑛睿無端就鬆口氣，兩人順着之前的單向門向里走。
白子燁仍是一言不發，心事重重的模樣。於他此刻的心情，瑛睿抱有幾分理解，倒也沒出言打攪。
這甬道與之前走過的那段並無甚區別，靜謐陰翳，幽深狹長。
令人較為欣慰的是，自單向門過後，倒再沒遇上機關暗井來阻滯他們。可說這一路走的雖疲憊，卻順暢。
然而一刻不停歇地走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的路似乎無窮無盡一般。瑛睿的耐心耗盡，又忽而想起，白子燁的體力並不那麼有餘裕，便有意慢下些腳步。
沒料那人這時卻開了口：「無需走到陵寢，我們只要到皇陵城左配殿旁的一間石室即可。」
說着，他略俯下身子，拿明珠照照地面，指一指。「跟着走就可以，那裏剛好是溪流匯聚之地。」
瑛睿低頭一看，這才留意到，道路側面不知何時，竟現出了一條細細的水流，蜿蜒向前。
這回有了指引，前路明晰之後，心內的猶疑自然少了去。瑛睿感覺步伐輕快了些，抬眼卻見白子燁的臉色有些蒼白。
「你沒事吧？」他擔心地問。
白子燁淡淡道一聲「無妨」，腳步拐了個彎。這一下拐過來，眼前道路豁然變得寬闊，水流的聲音漸大，眼見流的也快了。
「將要到了。」他輕聲道。
左配殿在皇陵城北，由靈殊寺進來，基本的方位沒變過，計算著路程也差不多就在此處。
直到行至此，白子燁終是體會到這暗道的妙處。
此前那一遭，他是由正紅門而過，堂而皇之進皇陵城的。門前有影一那個老頑固守着不說，光是在外城就要走上很遠。
土城、磚城、之後上神道，最後才能到擺着宇桀帝的靈位的皇堂。
皇堂過後，還有銅門駐守。上一回，他是蠻力砸碎了銅門，這才得以走到這溪流旁。
相較這次，僅僅是經了兩三處無礙性命機關，留心一些的話，根本就無關痛癢。
由此想來，加上一開始「以血祭祖」的佐證，這條密道很可能就是專為楚氏後人所建。
他們幾人能走到這一步，根本全憑運氣。如是沒有一個現代來的易晨希，剛好帶有宇桀帝的血脈，縱有玥玉在手，也連這皇陵墓室的門都摸不到。
機緣巧合啊。
只是這回已驚動了楚凌波，就如瑛軒所言，她出墓之後，很可能就會自此封死靈殊寺的入口，再要由此路通行，基本不可能了。
所以這一行，不成功，便成仁。
前方入目的情景變得熟悉，與首次進墓時的記憶漸漸重合。
並未再費多少力氣，白子燁就帶瑛睿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間玥玉原石出土的石室。
細縷的溪水蜿蜒匯聚，流進房間正中的漢白玉池。池中朵朵夜蓮妖嬈綻放，絳紫色的花瓣艷麗非常，與此前所見如出一轍。
其間有金蓮一朵赫然居中，任誰看着都知道，這文章就要於其中而作。
想來玥玉這鑰匙難得，要開的鎖倒無需多做隱藏了。上回單一個扳指不成，這次加上簪子，又會如何？
於門前停住步子，白子燁並未貿然進入。彼時他為破解機關，背上還中過一箭，怎可能重蹈覆轍。
俯身拾起一顆石子遞向瑛睿，他揚揚眉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擊那金蓮正對的地面。」
瑛睿接過石子，也不猶疑，揚手而出。石子攜上十成十的力道，硬硬打在蓮池正前的地板上，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地面被擊中，不知哪裏傳出輕微的異動。瑛睿正詫異，卻耳尖一動，定睛望向水池。
池中忽而盪起漣漪，猛然疾射出四支短箭，帶着殺機，齊齊打向金蓮四周。
瑛睿瞪大眼睛，一時間不可置信。而後又摸摸鼻子，心內生出一股劫後餘生之意，連連道：「還好不是站在那用手觸的……」
白子燁抬步進到屋內，掃視一圈，又道：「還沒完。」
瑛睿跟在他身後，謹慎地看看四周，眼光卻還是被那朵惹眼的金蓮花吸引住。
「白公子，你要找的東西，莫非就在這蓮池中……？」
白子燁正欲回答，眼神卻猛然一凜。
原本幽靜的暗室中，突兀地響起清脆的嗓音。
「可謂世事難料啊，又見面了，白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