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取名真是Lan

禪城是臨近省會城的大灣區中心，最具標誌的建築是「小蠻腰」。

它是一幢幢大廈中最耀眼的，它的俯瞰下，市中心建築物如晶元區組般排列，這群鋼鐵和水泥鑄就的盤龍中，「皮影」黑的很不起眼，它像是其他建築的陰影。

衣裝鮮麗的年輕男人悄悄踏進檀木香繚繞的房間，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這是阿瑪尼訂製西服，上面掛的領帶是自己最喜歡的一條，無論何時，在房間的主人面前保持庄儀都是必要的事項。

紅木桌上有一套雕龍的茶具，再後面還有一座雕著鳳凰棲梧圖的大木搖椅，它竟佔據了房間一半的高度。

「國家政府有動靜嗎？」聽到地板的響動后，有人開口說話了。

「他們不可能能察覺，頭兒。」年輕男人的回答簡潔如練。

「說吧，聶政，有什麼事情找我。」大木椅搖動戛然而止。

片刻的沉默后，正裝革履的年輕男人開口問：「頭兒，為什麼非要招攬那個小子。」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他，你可以走了。」

沉默繼續，這間紅柚色基調的淡雅辦公室內，男人與頭兒的木椅背相對峙，木質黑紅壓著他的胸膛和脊柱微微前躬。

「頭兒，哪怕一丁點的提示也行啊。」男人的皺紋越來越多，難以再保持平淡。

「……」

「頭兒，公司主力黑客的培養草案明明已經完成了，而且我們窮盡上下也都只夠兩批人力和資源完成那份未來的委託，更重要的是充當首座獵手的兩個年輕培養人選都已經落定，為什麼……」男人眉頭緊鎖，「為什麼要把黑匣子里那麼重要的東西隨便贈予一個不知名的多餘小子？！」

「要是禪城鐵幕沒有拉起來，要是信息阻隔鏈的任何一環斷開、暴露，讓局部通信驚動了政府軍隊，全球鐵幕計劃都會破產！」男人非常急切。

「而且類人智能根本不被現在的聯合國允許出現，難道頭兒您還能找到研製類人智能引擎的組織么？！」他的聲音漸漸開始變弱，「頭兒，您……在聽嗎？」

木椅嘎吱一下輕輕顫動，平淡的聲音飄來：「現在按照公司的規矩去人事部領罰吧。」

「……是。」冷靜熨平了男人的皺紋，他直起脊樑，轉身走出門外。

富貴樹被規矩地陳列在走廊上，白牆黑瓷遍布其上。

聶政跨入走廊步步拘束有禮。

迎面走來端莊優雅的女人，高跟鞋啼嗒有致，而聶政見狀收緊了步伐。

「聶總裁，市長先生有請，煙花酒店準備了上座，我可以現在就帶您過去。」

「那請勞煩告訴王市長，在下今天難以赴約，請擇日再約。」男人的話很有些不耐煩。

「那……」

「放心，根本沒有大獵人鎮守白霸王的超級電腦，系統二重防線已經局部侵蝕，你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馬上黑匣子也會取回來的，讓王市長正常準備。」

「謝謝，聶總裁，下次白霸王見。」

……

「這裡就是白霸王的主城嘛？！」莫瀾從昏迷中被建築物的大片陰影驚醒。

這個陌生的綠茵廣場充斥著鳥語花香，白霸王俱樂部社區里亭台樓閣倚立，不同遊戲戰隊的招待大門在禪城的主幹道上林立，對面是同樣雄偉的龐然大物，萬達廣場。

一輛輛行車擦過路燈，兩台可愛的小羚羊和小刀電動車在路燈后的專用停車場里隨意泊停。

「用市中心這麼多地皮搞綠化，真是壕啊。」莫瀾獃滯地站在李老師的小羚羊后。

「怎麼樣，我的車技帥嗎？」李老師脫下頭盔興高采烈地問道。

「帥死人了。」莫瀾擦了擦淋到脖子上的冷汗。

他頭盔也不摘，三兩步跳下車，直接走向白霸王的大門，人群成功的注意到這鋼盔怪胎。

「小子，你不摘頭盔啊？」

「老子被通緝了！」莫瀾沒好氣地答道，轉身繼續走。

「別擔心，我警察局有朋友，他們會來的很慢的。」李老師笑呵呵地拍拍胸脯。

「是誰報的案？」莫瀾問道。

白白放下停好的小電動，秀髮如瀑布般從頭盔里掙出，「當然白霸王線下競技場報的案，罪名是欺詐，破壞外圍秩序。」

然後她毫無預兆地傻笑起來，仰看著發獃的莫瀾滿眼都是星光，就像在看著她最最崇敬的神仙。

「前面就是白霸王，那裡面是另一個世界，劍豪，你一定能在這裡成為格鬥大明星！」

「哈？」莫瀾頓時失語，他根本沒說要去那裡打網路遊戲啊。

李老師看看錶，大大咧咧一揮手，「走吧！」

「嗯嗯！」白白激動地看著莫瀾點點頭，一把拉過他的手心。

旋轉玻璃門慢悠悠地舞動著，裡面的大廳金碧輝煌，每一寸大理石的細紋都在宣揚金黃色的豪邁，服侍生們拘束地穿行，那是刻在骨子裡的職業操守。

莫瀾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他撒開了白白那疊軟手。

「大人，您怎麼了……」白白看著他。

「我不太適應……我爸不讓我來這裡。」莫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又想起父親曾經告誡他遠離虛擬現實的話。

李老師狠狠扇了莫瀾的後腦勺，呵斥道：「快給我進去。」

「您好，請問各位有預訂包間嗎？」身披小西服的男侍慢慢迎上來，像是一陣春風。

「大小……」男侍忽然一臉驚愕。

「噓……」白白偷偷眨巴著眼睛，「JH520，帶路！」

「好的，」他款款轉身，「請各位跟我來。」

曲曲折折的一陣迷宮迴繞，男侍帶著他們走上了電梯，柔軟的地毯讓人隔著鞋子也忍不住多揉幾腳。

「到了，請諸位使用愉快。」男侍走到門口回頭深深躬下去，隨後落荒而逃，時不時回頭望幾眼。

門開了，是個簡約布置的房間，牆畫很有味道，抽象的色塊讓人感覺若即若離。四張歐式沙發矩形布置，窗外是白霸王的庭院，最顯眼的還是門旁的大書櫃。

「很用心嘛白白……不過不用為我準備。」李老師欣慰地看著白白。

「好吧……」

「打開它然後起個ID吧莫瀾。」李老師笑盈盈地指著桌子上的頭盔，密密麻麻的金屬線頭和輸氣管道眾星拱月般將它捧起。

「這是……什麼鬼東西？」

「神鳴，全稱『GodVoice』，是『山海經』生物公司研發的神經接入裝置，是虛擬信息世界的入口。」

「已經載入了入侵引擎。」李老師補充道。

「劍豪大人……快戴上試試。」白白臉頰激動得緋紅。

「白白，我叫莫瀾，別再叫錯了……」莫瀾長舒一口氣，捧著頭盔的樣子就像捻著一塊炭，他一口氣把頭從摩托盔拔出來，咬咬牙再把「神鳴」套進去。

這只是第一步，接觸虛擬本來就無可避免。

「這台手機的運行內存應該足夠入侵了，待會兒聽我的指示，」李老師拔出手機接在在炫影迷離的黑色路由器上，華為專屬的七葉花熠熠生輝，「初次狩獵開始，好好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好啊！」莫瀾其實沒弄明白李老師後面那句『狩獵』是什麼涵義，但他笑了起來，「我倒是開始期待了。」

身體開始一直往下墜，周圍漆黑一片，逼真的失重帶來的恐懼讓人想尿褲子。

「咔擦。」這是莫瀾最後一次聽見頭盔外面的響動。

――「Afteririsverification，pleasenameyourself.（虹膜驗證完畢，請您為自己命名)」雙語同聲。

一行輸入框映入眼帘，白和黑，很簡單。

「劍豪。」

――「Occupied.（已被佔用）」

「欸？」

――「Permitteduse（可以使用）」

「等等，不要這個！」

――use.cupied.(已被佔用)」

「……」莫瀾沉默不語，這都能佔用，看來有人上過當了。

「Lan（瀾）」

――「Permitteduse（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