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獵人們的營地

將近11點鐘，風很大，禪城城鄉結合部的繁華地段照舊是勞勞碌碌的景象。

公交車一站停一站起，人們一站上一站下，各式各樣的小車各行其道。五六層高的民居躲在公交站後面，惹人羨慕的中產階級小社區佔領了公交站出口的那條禪城主幹道。

「這才多遠就收這麼多錢？」莫瀾氣憤地走下那台轎車，裡面的司機笑呵呵地收下兩張百元大鈔，然後掛起離合絕塵而去。

「學校的位置給你發過去了，」尹恩惠的聲音在他的手機里跳出來，「趕緊給姐姐滾過來上課！」

「那能怪我嗎？」莫瀾很不岔，「鬼知道獵人學院是內部招生的，我打開手機地圖找還真找了個獵人學院。」

莫瀾又想起來，渾身打了個哆嗦。剛才把那個軍人丟到琳琅村扭頭就回去原來那條路，裡面跟貧困山區小學堂一般的設施嚇了他一跳，然後一個邋裡邋遢的，穿著皮草都不嫌熱的大漢鑽出來把他全身上下摸了個遍，還蹭起個笑臉誇什麼骨骼清奇。

那怕真是個獵人學院。

「總之，你給我趕緊過來，旁聽生就更不能遲到了！哪天給處長知道，你旁聽生都沒得待！」

「好啦，好啦……」莫瀾嗤之以鼻，大名都沒一個的獵人學院能莊重到哪裡去。

穿過公交站的最後一班站點，再經過一家銀行，莫瀾看見一圈護欄伴著主幹道的綠化帶，沿著主幹道一直延伸到城中心。

莫瀾恍然大悟，原來地圖裡那個宏大的蜘蛛網交通圖在這護欄裡面。

護欄深處百米開外是白色塗裝的建築群，千座碩大的碗狀雷達發射塔被巨型機械臂拴在半球狀建築群的中央塔樓，這些大廈中那密密麻麻的窗口看起來就像蒼蠅的複眼。

機械臂在「蒼蠅」的「口器」上運作，雷達群如探照燈一般無死角巡邏著所有三維角度，碗和雷達針尖被透明的材料包圍成眼球狀，似一雙雙巨瞳全方位監察著這座數百年的老城市。

莫瀾瞠目結舌地望著，他趕緊打電話再確認一下：「恩惠姐，獵人學院難道是那個長那麼多複眼的機械怪物？」

「沒錯。」

「我還以為會是個貧困山區的小平房！」莫瀾驚詫不已，「這學校也太牛逼了！」

「學校沒有正門，」尹恩惠平淡地說道，「從護欄外面翻過來就行了。」

「搞那麼恢宏的設施建個門都捨不得？！」

「以後你就會發現，這學校奇葩的地方多了去了。」恩惠姐姐摁掉了通話。

「這尼瑪……」

莫瀾的情緒如同亂麻，他脫下書包，掄了好幾圈，牙關一咬：「上去！」

書包在半空旋轉了半圈，輕鬆的越過三米的護欄，但背帶掛在了防盜的爪子上面。

莫瀾滿意地笑笑，他原地拍拍屁股，再拍拍手掌，抓住護欄一躍而起。

護欄的節狀物很明顯，老實說挺好爬的，就是槍頭一樣的防盜爪讓男人們看得擔驚受怕。

剎那之間，莫瀾好像看到一扇「眼睛」向他看過來，他趕緊再順著視線找回去，卻只看到最有嫌疑的那桿巨型機械臂慢慢回升。

莫瀾只能冒著冷汗翻過槍尖，抓起書包再一躍而下。

莫瀾翻出手機地圖，和看到的景象比了比，網狀校道從蒼蠅頭形的建築群漫布到莫瀾眼底，和電子地圖演示地一模一樣。

「一年級一班……」莫瀾翻找著地圖，他打開手機攝像頭，AR演示的線路如畫布般展開。

「找到了嗎？」

突兀的聲音出現，莫瀾回頭一看。

是一身職業教師裝的尹恩惠，瀑布般的黑直長發撒在腰邊，上面白色的髮帶隨風翻飛敲打著莫瀾的胸口。

她今天化著桃紅色的眼影，披著領帶，顯得嫵媚卻又莊重。

「傻了？」尹恩惠鬆開挎包上的一隻手在莫瀾面前晃了晃。

「又不是沒見過……」莫瀾強裝淡定，但微紅的耳尖把他出賣得很是乾脆。

「嘻嘻，」尹恩惠笑了起來，「果然少男都迷御姐啊～」

「迷你個鬼！」莫瀾越想越氣，他歇斯底里地尋找著下次不變成豬哥臉的方法。

「你不好好乾警察，跑這裡做什麼？」莫瀾疑惑地問道。

「警察這碗飯吃不下去了，以後教書賺錢了唄～」

「信你才有鬼了！」莫瀾一手挎著書包側起身瞟她。

「是婁座叫我這幾天先待在學院里教課，隨時備戰，所以就在警察局那請了幾天假。」尹恩惠收起笑臉，嚴肅認真起來，「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老師，給我尊重一點。」

「對了，」尹恩惠疑惑地問，「你衣服怎麼這麼臟？」

「現在別問，心情好了再說。」莫瀾心裡一堆媽賣批呼嘯而過，他不想回憶今天早上的奇幻經歷，索性不再回答尹恩惠，邁開步子然後順著電子地圖去尋找101班。

沿著水泥路，莫瀾跟在尹恩惠身旁走了許久，表面上看路網間的觀園裡風景高端上乘，但鮮有人在這裡瞎逛，這所學校有一股特殊的氣氛。

路上無論是師生，還是坐在清潔車上的清潔阿姨都儀態嚴肅，在這裡，莊重、規矩是一眼便顯然的，而且在每個人身上隨處可見。

莫瀾像個啞巴一樣看了很久，然後難以置信地感嘆：「這他媽是軍校吧……」

「馬上你就知道了。」尹恩繼續惠面無表情地走在前方。

進入大廈后，內里的樑柱之間結構和裝修更是簡潔明朗，絕不會有贅余的裝飾。

大廈竟有堪比禪城體育館一樣的佔地面積，中間有整個足球場佔地的露天區域，數十汪五米的噴泉拔地而起。

「好多人啊……他們都是學生嗎？」

「不都是，教育只是他的主要用途之一，他還有一個真面目，國家安全局——禪城獵人的根據地。」

「高大上」是莫瀾目前為止對這裡唯一的評價。

路上莫瀾是唯一一個和這裡行事風格截然不同的人，所有行人都精神抖擻目視前方，只有他垂著胸襟東張西望。

「這裡沒有任何鈴聲，所以考驗著所有人的自律能力。」尹恩惠靠在莫瀾身邊輕輕地說著，以免打擾到其他路邊交談的人，「你剛剛遲到好久了。」

尹恩惠率先踏入樓梯，只消路過一個轉角的時間，莫瀾熟悉的事物出現了。

一間教室，和一群集滿教室的學生，他們同樣穿著禪城規定的統一樣式校服。

這間學校外面的嚴肅同樣也延伸到了這裡，二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尹恩惠。

「起立。」班長渾厚的聲音撞向門口。

「老師好！！！」刷地一下，二十多號人浩浩蕩蕩地站起、鞠躬、行注目禮。

陣仗直逼千人的閱兵儀式。

「坐下。」尹恩惠自然而端莊地回應道，而莫瀾從未見過這樣的尹恩惠。

衣物摩擦聲只持續了一秒，沒有任何與桌椅磕碰的雜訊。

「開始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