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行動

只見歐陽容默默起了身，雙手插入口袋，垂著眼瞼，似在看小雨，又似在看草地，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小雨看著歐陽容，心疼他現在的樣子。

「歐陽老師……」小雨感覺自己快要淚崩。

突然，歐陽容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算了！我只要明白你的心意就好啦。」說著，朝小雨伸出一隻手，小雨會意，伸手握住歐陽容的手。歐陽容一把將小雨從草地上拉起，道：「我送你！」

「這…」小雨猶豫。

「別顧慮那麼多，別人的想法固然重要，但自己的想法也很重要。」

小雨沉默。

於是，二人保持著一種曖昧的距離，開始走。

「你現在很困擾吧？」

「嗯…」

「別想太多。」

「歐陽老師，你覺不覺得自己有一點像虐待狂？」

「小雨老師，你的犧牲精神倒像是個被虐待狂，看來我們很相配。」

「你…討厭！」

「哈哈，開玩笑啦…」

就在二人有說有笑一起走的同時，隱於樹后的小雪早已將二人的一舉一動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

只見小雪原本嬌嫩艷麗的臉蛋已變得無比陰沉，嘴裡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這種聲音在小雪心裡哪是在磨牙？而是在磨刀。

次日中午，小雨還是一如既往地找不到小雪，於是她選擇回家，反正今天學校沒啥事，不如回家午休。

媽媽見到小雨，問：「小雪沒和你一起回來？」

小雨道：「我不知她在哪兒？」

媽媽沒說什麼，小雨便進了房間。

躺在床上不斷想著歐陽容和小雪，小雨一點睡意也沒有，於是起身，發獃。這時，小雨突然想起教職工乒乓球賽即將開始，於是從包里拿出那幾張乒乓球訓練記錄表，隨意看上幾眼，竟看出了一些端倪，於是又立刻掏出手機開始查看健身記錄數據。

由於小雨和小雪的健身記錄數據是共享的，所以小雨從自己的手機上也能查看到小雪的健身記錄數據。

只見小雨左手拿手機，右手拿乒乓球訓練記錄表，自言自語道：「從乒乓球訓練記錄表和健身記錄數據可以看出，小雪這段時間基本都是在白天訓練，特別是大中午時訓練的次數最多，而下午五點過後就沒有任何訓練記錄了…」

「這和她過去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啊。她過去明明是喜歡在晚上運動的，為什麼現在徹底改變了？難道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最近…確實發生了很多事。去泰國旅遊，段主任和陳老師都不幸罹難，然後在學校，魯老師也…哎，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會在青天白日下毫無預警地出事呢？」

「等等，青天白日…對了，她們幾個出事時正巧都是在中午這段時間，而中午這段時間恰恰又是小雪訓練最勤奮的時候！所以…」小雨想了想，總結道：「所以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嘛！」

小雨將手機和記錄表放在書桌上，閉上雙眼開始揉自己的太陽穴，同時自嘲道：「我胡思亂想些什麼？小雪怎麼可能和那些恐怖的事情扯上關係？現在反倒是歐陽老師的事比較棘手。」

每當小雨閉上眼睛，歐陽容的臉總會浮現出來，可每當小雨想伸手去摸那張英俊的臉時，小雪的影子總會突然出現在那張臉之後，冷冷地提醒著自己：「小心後果！」

一陣勁風吹來，帶給小雨一種火辣辣的感覺。小雨知道自己房間的窗戶沒有關，而自己又面對著窗戶，所以自己才會遭到這陣勁風的侵襲，但是小雨不明白在這金秋九月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火辣辣的勁風？即便是在炎炎夏日，也很難體驗到這種火辣辣的勁風。

小雨實在不明白，便睜開了眼。結果不睜不知道，一睜嚇一跳，只見小雪面無表情，在窗外。

小雨家是一棟四層別墅，小雨住在第三層。小雨房間的窗外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所以，小雪出現在窗外這件事就意味著，小雪要麼是爬牆上來的，要麼就是飛上來的。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小雪不是爬牆上來的，因為小雪正懸浮於空。

看著小雪半透明的身子，小雨驚得一個踉蹌，跌坐在地，口裡不斷吐著：「小…小…小…」卻迸不出一個「雪」字。

此時此刻，高懸於天的太陽分外大、分外圓，金光燦燦，令人無法直視，同樣滴，小雪腳下的兩個火輪也不輸太陽的風采。是的，小雪的雙腳正踏著兩個火輪，但並沒有真的踩到火輪，而是懸浮於火輪之上，看上去比腳踏風火輪的哪吒更具一些氣質。

小雪看著小雨一臉驚恐的表情，詭異笑道：「我回來了，小雨！」小雨也終於喊了出來：「小雪！」

這時，小雪周身發出「呼呼」的風聲，小雪的身體也從半透明的形態變成了一股小旋風，而她的腦袋則懸浮在旋風之上，依然保持著半透明的樣子。

在小旋風的帶動下，下方的兩個火輪也掀起了火焰，火繞風，風卷火，火中有風，風中有火，一個令人膽顫心驚的旋風火就此誕生了。小雨此時此刻的驚恐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除了後退，還是後退。

但是一味地後退，結果唯有退無可退。小雨很快退到了牆邊，靠著牆，渾身劇烈顫抖，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小雪一臉滿足地飛進窗來，在入窗的瞬間將身體的形態恢復成一個正常人，以免家中真的起火。只見小雪輕盈地落在小雨面前，雙手叉腰道：「我來跟你打招呼，你最近不是經常找我嗎？我現在如你所願，來了！」說著，向小雨伸出了魔掌。

「小雨！小雨！」媽媽的喊聲從門外傳來，只聽「吧嗒」一聲，門開了，媽媽和妹妹氣喘吁吁站在門口，媽媽問道：「怎麼了小雨？我剛才聽見你在屋裡喊…」話未說完，突見小雪，立刻詫異道：「咦？小雪怎麼也在？」

小雨一見媽媽和妹妹，立刻哭喊道：「媽媽，小雪好可怕！」

媽媽問小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剛才怎麼沒看見你進門？」

小雪略一沉默，滿臉清純道：「我偷偷溜進來的，本想嚇嚇小雨，沒想到小雨的反應那麼激烈，反把我嚇一跳呢。」

小楓噗嗤一笑，甚覺好玩。

媽媽皺眉道：「以後別再這麼胡鬧…」

小雨忍不住叫道：「不是這樣，小雪她…」

豈料小雪撲到小雨身上，搶著道：「對不起啦小雨，別生氣嘛！」隨即又在小雨耳邊悄聲道：「你若說出去，她們會信嗎？」

「喂！快遞啊！有人在嗎？」家樓下傳來一陣充滿穿透力的喊聲。大家這才意識到家中的門鈴正在被按個不停。

「可能是我的東西！」小楓說著便一溜煙跑下樓去了。

「我做好了午飯，你們快點下來！」媽媽說著便轉身下樓。

小雪沖小雨詭異一笑，也轉身走了。

唯獨小雨一人神色慌張地呆著，心想：「是啊，說出去根本沒人信，連我自己都不信…」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小雨又不得不信，如果真的信，如果自己所見都是真的，那麼魯冰冰的死很可能就是小雪造成的。

可是小雪哪有能力用乒乓球殺魯冰冰呢？但是如果不是小雪乾的，她又為什麼要洗乒乓球呢？況且，小雪既然可以變成一團風火，為什麼就不能用乒乓球殺人？可是…如果…

終於，小雨越想越亂，亂到雙手掩面低呼：「我快瘋了！」

當天下午，小雨回到學校一直無精打采，好在下午沒課，小雨一下班就早早回了家，早早上了床。結果當天晚上，小雨卻在床上輾轉難眠，直到東方漸白方才合眼，然後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喊她：「小雨！小雨！」

小雨猛一睜眼，只見媽媽站在她房裡，正在開窗戶。

「快起來吧！你今天不上班嗎？小雪都已經去上班了。」

小雨這才匆忙起身洗漱。

「你和小雪吵架了嗎？昨晚怎麼那麼早睡？不像你的作風。」媽媽邊做家務邊問。

小雨沒有回答媽媽的問話，只是一邊刷牙一邊想：「今天下午教職工乒乓球隊有集中訓練，歐陽老師應該也會來體育館練拳，因為他的拳擊賽就快開始了，這樣我就能看見歐陽老師了…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小雪的事…小雪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她能做出那種事呢？」

小雨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去上班。午後，小雨並沒有按計劃出現在體育館里訓練。

一個小時之後，許承毅對歐陽容道：「準備開會了，別練了。」

歐陽容一邊擊打沙袋一邊道：「好…」

許承毅又道：「今天沒看見小雨啊？只有小雪一個人來訓練，她們倆姐妹過去好像都是形影不離的…」

歐陽容收起拳頭道：「承毅，我去沖一衝，回見。」

歐陽容從更衣室沖完澡出來，看見小雪正坐在乒乓球桌上，此時體育館里只剩小雪和歐陽容兩個人，歐陽容正不知該不該打招呼，小雪卻已率先開口道：「歐陽老師，我剛才在練球時扭到腰了，請幫我看一下好嗎？」

歐陽容屹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