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風雲往事
假山裡的厲南凰也被突然跑回來的厲南遠嚇了一跳。
正琢磨著自己要不要出去跟這幫大叔們打個招呼，認認臉，就聽到厲南遠在假山外面拍了拍石壁。
「凰兒，開門。」
「太子妃在裡面？她也看見了？！」
跟隨厲南凰扭動機關的聲音一同闖進來的，還有常虎驚訝的聲音。
厲南遠也不回答，只等著常虎與燕歸榮進了假山，關閉外面的機關，他才轉過身來開啟通往棲梧宮的機關。
厲南凰跟在他身後，與常虎和燕歸榮三人互相打量。
說實在的，她跟燕歸榮是第一次見面，彼此在對方的記憶里都是傳說中的人物。
燕歸榮是蘇繁煙心中最重要的人，出身軍旅，被貶流放，輾轉來到南黎還能成就一番商道傳奇。
而厲南凰的名字也在燕歸榮耳邊被蘇繁煙念叨過無數遍了，這個傳說中又笨又丑的太子妃，去了一趟風回谷，就脫胎換骨，變成了智慧超絕勇氣非凡的奇女子。
燕歸榮覺得，蘇繁煙誇大其詞了，眼前這個定然是沒她聰明的。
厲南凰也覺得，蘇繁煙眼睛瞎了，這個燕歸榮除了臉上那道疤萬眾矚目之外，這年紀哪裡配得上如花似玉的蘇暮城第一交際花？
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越看越不順眼，然後開始莫名其妙地瞪起了眼睛。
常虎察覺到她們的異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太子妃怎麼會在這裡？」
「還不是這個刀疤臉的讓我家漂亮姐姐擔心了，我才過來看看的！」
厲南凰說話間，語氣不善。
燕歸榮氣哼哼地扭過頭去，不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常虎聽得滿頭霧水，太子妃的姐姐不是都嫁人了嗎？怎麼會認識燕歸榮的？
厲南遠卻是知道厲南凰話里指的是誰，未免節外生枝，只得開口說起了正事。
「常將軍實在不該讓燕掌柜入宮，趁著皇上還未起疑，你們先到我府上避避。」
「就是，你要救駕是你的事，不應該把燕掌柜卷進來，兩國的事情變成三國的事情，最後倒霉的自然是勢力最弱的。」
這件事上，厲南凰堅決站在厲南遠一邊。
這兩個不知朝堂深淺的大叔，也不知道是怎麼認識的。
這可不是什麼戰場，這是皇宮內院，涉及大國邦交，弄不好要打仗的好不好？！
厲南凰這頓訓話在理，卻也讓兩個老男人臉上掛不住了。
可總不能跟個女娃娃計較吧，好歹人家還是個掛牌的太子妃。
眼看著這一路回將軍府的氣氛特別尷尬，厲南遠便再次出聲，回憶往事，緩解氣氛。
「我們兄弟三人，自當年戰場一別，至今已有二十年未聚了吧？」
「是啊，可惜了你一身將帥之才，生生被圈在京城這方寸之地施展不得。」
「是啊，當年遇到夜戎劫掠，我們三人一組，就屬這傢伙的鬼點子最多……」
三個男人一提到當年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往事，瞬間就把厲南凰晾在一邊了。
厲南凰見他們聊得起勁，自然也就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跟在後面安心吃瓜。
原來，當年燕歸榮在燕國犯了事，被貶流放，他索性跟著流民來到南黎。
一是被冤枉了，覺得憋屈，不想呆在燕國了。
二是燕國大旱，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不得已前往糧食富足的陳國討生活，燕歸榮擔心百姓路上遭遇不測，便一路護送。
結果陳國不敢得罪其他三個大國，拒絕收留燕國的流民，不得已只好又輾轉繞過陳國，前往南黎。
厲南遠也是這個時候離開陳國，跟流民一同上路，前往南黎尋找陳素錦。
不料一行人在途經陳國、南黎、夜戎三國邊界接壤處時，遭到了夜戎的劫掠。
當時常虎還只是鎮守南黎淄幽關的一名巡防營的十夫長，小小兵頭一個。
一見夜戎的騎兵追殺流民，就上去幫忙了。
那場仗，讓互不相識的三個男人成了一同殺敵的同袍。
那之後，三人再未見過面，即使厲南遠知道燕歸榮就在蘇暮城中，常虎慢慢升任虎威營大將軍，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距離。
畢竟他們三個來自三個不同的國家，各自又有各自的使命。
如果沒有今日這場意外，恐怕他們三人仍舊不會見面。
厲南凰跟在他們三個身後，聽他們講二十年前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突然就明白了蘇繁煙為什麼能看著燕歸榮這樣的刀疤大叔這麼順眼了。
身處亂世，飄零幼女，能遇到這樣一個豪情萬丈一身肝膽的男子，何其有幸？
縱然他臉有傷疤，飽經風霜，也是猶如天神降世一般光芒萬丈的。
只是蘇繁煙心裡有他，他心裡有沒有蘇姐姐呢？
雖說差了二十歲，可跟范成林那個糟老頭比起來，厲南凰絕對站燕歸榮這一隊。
厲南凰琢磨著怎麼跟燕歸榮點點這個事，可是走到棲梧宮了也沒想出個話頭來。
倒是常虎在棲梧宮的假山裡，看了一眼，自言自語道。
「這密道是單向的嗎？」
「嗯，只能從裡面打開，外面的人進不來。」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厲南凰，她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密道，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密道就是從將軍府一路通往棲梧宮的，如果出去關閉之後，再也不能從外面打開的話，他晚上是怎麼走密道回將軍府的？
難道只是這條通往棲梧宮和落霞宮的密道是單向的？
其實還有其他的路是通往大將軍府的？
厲南凰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看向厲南遠。
卻看見他正沖著自己淺淺一笑，顯然明白自己在想什麼。
緊接著，他便將眼神從厲南凰身上挪開，扭頭笑著叮囑常虎和燕歸榮。
「這密道的事，不要讓外人知道。否則日後，你二人再出意外，我可沒辦法帶你們遠離是非。」
「這密道，皇上不知？」
「他只知道通往棲梧宮這一段路。」
「你是不是也覺得落霞宮那邊很奇怪，所以才跑去盯著的？」
常虎突然意識到厲南遠的真實意圖，可能跟落霞宮的人有關。
厲南遠也毫不避諱，直接向常虎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那些人的身手不像是軍中訓練出來的，我擔心陛下被來歷不明的江湖人利用。」
「嗯，這也正是我擔心的。你放心，此事我定會守口如瓶。」
常虎與厲南遠所見略同，那些藏在落霞宮的人更像是江湖高手。
當年風回谷靈隱妖女之亂，到現在還讓南黎朝臣心有餘悸。
沒有人願意再發生一次當年那樣的慘劇，如今的南黎皇宮可不像當年那麼太平。
若再發生一次當年那樣的慘劇，恐怕南黎都會被夜戎吞併。
得到常虎的許諾，厲南遠轉而語氣輕鬆地拍了拍燕歸榮的肩膀。
「反正今晚皇宮還得鬧，正好去我府上喝酒，想必蘇姑娘也該到了。」